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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凤学医(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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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事情，会令人难以忘记；总有些人，会让人记得；总有些遗憾，会令人绝望。罗玄又怎么能知道，他与她本就有婚约在身呢？他又怎知，他与她之间的爱恨纠缠，命盘里早已分不清了，究竟是谁欠了谁的呢？所以，后来的后来，他才任由她在群雄面前，掷地有声的反驳；他才任由文武百官及百姓，夹道而迎；他才任由自己低下头，向着皇上，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自从妹妹不在了之后，他曾发誓，终他一生，再不返朝堂了，如违此誓，甘愿孤独终老。可是，若是为了她，他甘心毁了誓言。为了她，他可以再次做回当年那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宁淮王。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能为她做到。此生，他只甘心与她一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他只想告诉世人，他与她是先皇亲赐的婚约，他与她本是佳偶天成的一对。他再也不愿意去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有些遗憾，是令人不想再去经历的。他不想再将她的爱活活逼成了恨了，那样的滋味，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
罗玄在给了聂小凤书后，便回丹房，夜以继日的炼药去了，终于在第三日清晨把血归症的解药练成了，他不顾连日的劳累，简单梳洗过后就带着解药下山救人了。
小凤这边吃了几日的药，身体也渐渐好转，绛雪和玄霜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也康复了，可每当想起上次的情形小凤还是心有余悸，那次两个女儿中毒了，山上没人，她又不会医术，为了下山给两个女儿请大夫她冒险闯关，不敢想象如果上次没有碰到罗玄她和两个女儿会怎样？所以说靠人不如靠己。于是她在看完罗玄给的医书后，又找了些医书，每日除了照顾两个女儿就是埋头苦读医书。
罗玄白天在山下救人，晚上的时候，因想着聂小凤在山下，担心她会出事，便回到山上陪她吃饭，偶尔也会抽查一下她的功课学得怎样了。只是，也不知是不是他从前说话的语气过重了呢？亦是怎么了？他总觉得小凤看他的眼中再没了当初的炙热了，平淡了许多，不，准确的话，应是小凤的眼中已没了对他的情意，只余下一片淡然。从前，她总喜欢对他讲笑话，总喜欢在吃饭的时候问这问那，而如今，她却只静静的吃饭。不知为何，看着她眸中的淡然，他竟有一丝丝害怕和恐惧，还杂夹着一点不安。他真的不适应如今的她。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只陷在她的世界里。罗玄看着小凤，只在心中轻叹一声，唯愿此生还能与她如此这般，便好。他曾希寄与她此生岁月静好，温和从容。可奈何，最终的最终，他方明了，一切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他终是没能换回曾经的那个她，却只能失去了她。直至岁月已老，人生已碎，才与她相逢，才明白，没有了她，他一个人要如何活下去呢？那些岁月时光的尽头，世人只看到他不顾道德礼仪，执意娶她为妻，又怎知他在失去她的那些岁月里度过的日子是如何的生不如死，思念成狂，疯颠痴狂呢？
聂小凤看着罗玄，的确是淡然了。这些日子她都在看医书，学医术，有时也会看其他的书，她才明白，从前是她太过执着于一人，一事了。是呀！她执念于一人，一事，不惜为了这个人，毁了所有人，又是何苦呢？她应当放下了，放下对他的情意了。她要好好学习医术，这样才能救哥哥。她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哥哥和长老们，还有女儿呢！她要为那些爱着她的人而活着，好好活着。至于罗玄，她是爱他，毕竟他是她两世唯一倾心爱了的男子，但是，若他当真只愿当她的师傅，她也会试着放下一切，好好当他的徒儿，与他终此一生，两极而处。后来，聂小凤常常会在想，如果没有耶律珙下毒害罗玄；如果她没有在他中毒时随耶律珙离开；如果他与她后来没有发生了那样的事，是不是她与他也就没有白白浪费那十几年的时间了。或许，他若早知道先皇赐婚的圣旨，早知道她是康慧郡主栖无凤，那他与她是不是早就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只是，世间本无如果呀！世间只有命运轮回，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却独独没有重来和如果呀！
每天，师徒二人都是各有心思的在一起吃饭，但，谁也没有再提风雨夜的事情了。如此这般过下去，倒也相安无事。罗玄依旧是白天下山救治百姓，晚上回来陪聂小凤吃饭。而聂小凤呢？白天看书，晚上练武呗，关键是不能被罗玄发现了。至于，为什么她还能练武吗？哎呀，她有《易筋经》在手，想练武功，那不是很简单吗？哪怕罗玄用天蚕丝锁了她的琵琶骨，只要她练好《易筋经》中的武功，就能冲破了穴道，逼出天蚕丝了。况且，世人只知少林寺的《易筋经》和《洗髓经》是天下至宝，又谁人知道，只有经脉全断，武功尽失的人才能练好《易筋经》和《洗髓经》中的武功。如今，她不当要学会医术也要学会武功，这样，她才能保护好自己的亲人。这一世，她可以放下仇恨，但她拼尽全力都会保护好自己的亲人，朋友的。她绝不能让前世的悲剧再一次上演了。
…………
罗玄看着聂小凤每天对着医书的研究，不由在心中一叹，想：不得不说，小凤的确是一个聪颖又肯用功的徒弟。
本来罗玄还担心她不肯用心学，因为她实在太聪明，聪明的人大多反而不愿意认真。
小凤习医，使得小凤和罗玄的生活都充实丰富了起来，哀牢山的气氛竟前所未有地轻松愉快起来。
有的时候也会闹笑话，比如:有一次，罗玄晚饭后想查看小凤的学习情况，一进门却看见她对着桌上摊开的书发呆，走过去想提醒她专心，瞥了一眼那本书，书页上是一幅完整的人体穴位图……
关键是小凤还没发现他，犹自对着穴位图脸红。
还有一次，也是晚饭后，小凤在看一本医书，罗玄便坐在对面看书，兼为小凤解答疑难。
“……是制作守宫砂的原料……”
“师父，”小凤抬头，眼神充满求知欲:“守宫砂是什么东西？”
“这个……”罗玄窘迫，该怎么跟她解释好呢……
虽说聂小凤已经活了一世了，但上一世，她还真不知道守宫砂是什么呢？毕竟，也没有人告诉过她啊？况且，这个应该也不是能随意问别人的吧！所以，这一次看到了，她才好奇想问一下嘛！为什么那些女孩子都是特别注重这个守宫砂的存在呢？(哈哈哈，作者在旁边默默的笑了笑，心想：嗯，这个是有点难以解释的。)
罗玄不禁想起小凤十三岁那年。
一天早上，罗玄在静室打坐，却发现小凤迟迟未至，她从来不迟到的。
罗玄奇怪，于是打完坐后，炼药的时候问天相:“今日为何不见小凤？”
天相挠挠头:“她一直在房间里不出来，好像是不舒服。”
罗玄想了想，去敲小凤的门。
“小凤，师父可以进来吗？”
门打开了，小凤满脸泪痕。
罗玄诧异:“小凤，你怎么了？”
小凤抓住罗玄的袖子，低头道:“师父……我好像得了很奇怪的病。”
罗玄闻言大惊:“什么病？”
“这个……这个……”小凤低着头，难以启齿。
罗玄快被她急死了。
小凤拉着罗玄的衣袖，把他带到自己床前，看自己的床单。
罗玄明白了，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
“师父……”小凤仍拽着罗玄的袖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师父……流了这么多血，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罗玄艰难开口:“小凤，这个，嗯，是天葵。女孩子都会这样的。嗯，这不是病，不要担心。”
小凤停止哭泣，瞪大了眼睛:“天葵？那是什么？”(此时，请原谅作者我不厚道的笑了)
“这个……”罗玄皱皱眉，“……你娘没有告诉过你吗？”
小凤摇摇头。
“好吧……所谓天葵……”
天葵还好解释一点，可是守宫砂应该怎么解释呢，一个大男人向女孩子解释这种事情应该不太好吧，虽然说上一世他们两人……这一世虽也……但是，这应该怎么对她解释呢？罗玄大囧。
罗玄最终是落慌而逃了，这个真的不能对她解释啊？只有快速在纸上简易解释一下，便拂袖而去了。但，当聂小凤看着纸上的字，脸不禁红了。
………………
这边呢？史谋盾成事后便与万天成及陈天相分道扬镳了，而万天成以许久未见罗玄为由与天相一道前往哀牢山。天相听了，也没有办法，只有同意了。
天相与万天成到达哀牢山时，已是夕阳西下，天相先将万天成安顿下来，至于为什么没有见到罗玄嘛？山下的病人又开始增多了，他就只好直接住在山下，以便直接医治病人。所以，这段时间，他都不在山上，山上就只有小凤和两个女儿。天相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才摸黑去了石屋。小凤看到他回来也很是惊喜，天相将这一个多月在山下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小凤，小凤听说天相与史、万二人联手也没有攻入栖凤城，不禁一喜。但是，她听到天相说史谋盾听到消息，在云南又发现了魔教余孽，又听他说，到时候史谋盾有消息，一定写信来告知万天成和他，届时，他还要下山去帮忙。她就不禁想起了前世余罂花性烈如火而又爱憎分明的性子，她可以为了天相死，也可以为了复仇故意接近万天成不择手段。从某些方面来说和她很像。这样的人如果知道了到时候天相帮助史谋盾他们伤害她爹，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报仇的。史、万二人死不足惜可是天相该怎么办呢？前世的爱人变仇人实非她让天相下山的本意。天相好不容易有个倾心相待他的女子，又怎么能够被别人毁了呢？罢了，反正师傅在山上，到时找个借口就好了。反正，一定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让他们见面，天相又没有伤害到她爹。至于什么办法嘛？到时候再想吧！天相看小凤蹙眉沉思，以为她是担心万天成他们发现两个孩子便安慰道“小凤你不用担心，我特地等他们都睡下才来的，万大侠不会发现你们的。”小凤楞了一下道“你跟我来。”天相跟着小凤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小土包前，借着微弱的月光天相看到那是一座新坟，立着的石碑上写着:聂小凤之夫李新之墓。天相吃惊的看着小凤问:“小凤，这是怎么回事？”小凤走到石碑旁慢条斯理的说“万天成此人不好糊弄，如果想要瞒过他只能真假掺半，给孩子找个父亲。”天相道:“那也不能找个死人吧！”小凤白了他一眼道:“不找死人，那上哪找个活人？”天相低头呐呐道“其实，其实可以……”虽然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但以小凤的聪慧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小凤猛的拍下天相的肩膀打个哈欠道“其实什么呀，三更半夜的你也不困，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谁觉了！”天相转身强笑道“哦，那我送你回去吧。”
…………
这日，罗玄终于是将山下的病人给治好了，便想着小凤还在山上，恐她又会发生什么意外，便交代了山下的朗中，告诉他们治病的方子，就往山上赶去。
罗玄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万天成从走廊另一头过来，罗玄朗声道“万兄何时来的？”万天成看到罗玄回来脸色不见一点喜色“罗兄，我来了几日了。有件事一直想请教罗兄。”罗玄不动神色的打量了万天成一番，开口道：“万兄请讲。”万天成神色不善的说：“小凤年纪尚小，你怎么能将她匆匆嫁人？而且小凤身份特殊就是要嫁也要嫁个武功高强的人才能保护得了她的安全。”罗玄心在微惊，反问道：“什么嫁人？”万天成愤愤道：“罗兄，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我知道你是担心小凤的安危，可是小凤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她的关心不会比你少的！”罗玄一听此话，便面带怒色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天相急匆匆的跑过来道“师父，你回来啦!万大侠，我师父刚刚回来一定很累，不如让他先去梳洗下吧！”万天成看罗玄确实满面风尘，不好阻拦，侧身退至一旁说：“罗兄，我到清风榭等你。”
天相便随罗玄回了房间去了。刚回到房间，罗玄便坐到一张太师椅上冷声道：“说吧，小凤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相一听师傅问这话，就低着头，略有些局促不安的说：“师傅，小凤不想让万大侠知道绛雪和玄霜的事，不想连累师傅，所以她就带着孩子搬到石屋去了，就是为了防止让万大侠知道绛雪和玄霜的存在啊！”罗玄撇了他一眼，道：“那成亲又是怎么回事？”天相觉得房间里的气压低的可怕，又想起刚才师傅看万大侠的眼神，像是万大侠若在说一句对小凤不好的话，便恨不得杀他了的模样，赶紧慌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小凤没有嫁人。”罗玄敛眉道：“那为何万天成说她成亲了？”天相头垂的更低了，小声说：“那是，那是万大侠再次上山而且三翻四次追问小凤的下落，无奈之下我们就谎称小凤下山嫁人了，嫁的是山下的一个叫李新的猎户，已经死了…”越到后面天相的声音越小，边说还边偷瞄着师父的神色。罗玄面无表情的听完，站起身呵斥道：“胡闹！小凤胡说八道你也跟着瞎掺和！我罗玄岂是贪生怕死，敢做不敢当之辈！”天相被他一声高喝吓得差点跪下，颤巍巍的说：“师……师……傅，你别生气，小凤也是不想事情闹大，她说现在只想带着女儿过平静的生活，她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怪她。”罗玄一掌拍在桌子：“我看她是又想耍什么花样，以后她的事你不要管了！”天相屈膝跪下哀求道：“师父，天相很笨不会说话但是还请你为小凤想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即使师父你告诉天下英雄两个孩子是你和小凤的，可是又能改变什么呢？小凤只会背上引诱师父，未婚先孕的骂名，两个孩子也会被人称为孽种，一辈子抬不起头，说不定还会落得和小凤一样的下场，还不如就这样算了。”罗玄听完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疲惫的说：“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容我好好想想。”
“是，徒儿告退”天相行了个礼，便退出了罗玄的房间了。
房间中，罗玄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轻叹一口气，想:小凤，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为师也只能成全你了。
他一生从出生至如今，什么会得不到呢？独独得不到与亲人团圆，与爱人相守罢了。他舍弃权势富贵，甘愿在这深山之中隐居，也不过是想忘掉过往前尘的种种遗憾罢了。可对于小凤，他真的无能为力呀！他可以忍受天下人的唾骂，却无法忍受住她被天下人辱骂呀！也许，他与她，这一世，如此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