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级去追你》安唯宸

28、第二十八章

　　三月一天天过去，W市经历了两波冷空气的袭击，人们身上的冬衣仍不见减轻。
　　只是路边的桃花开得灿烂，在预告着春季已经浓郁。
　　承启高中的学生依旧进行着日复一日的学习，似乎没什么变化，却又在悄然地发生着一些不同。
　　高三教室后墙上的倒记时已经翻到了六字头，每个人的书桌上堆起来的书本试卷快要没过人头。走廊上即使下课期间也没什么人出来聊天打闹，最多不过是行色匆匆去趟卫生间又快速奔回教室。
　　周一的晨会高三不用参加了，原本一周两节的体育课高三变成了自习。大考小考三五天轮换着进行，而高三学生的脸色也变得逢考不惊。
　　就连高一高二的学生在路过高三楼时，也似乎刻意放缓了脚步，降低了音量。

　　陈默和萧翌的视频复习还在继续。

　　那次吃饭过后，罗子勋和尹筱筱都知道了这件事，后来梅子也听陈默讲了。有天晚上黎佳给陈默送宵夜撞上了视频，于是陈默全家都知道有个叫萧翌的小男孩在帮陈默复习。
　　家里人都喜闻乐见陈默对学习态度的改变，自然没有多的话。黎佳甚至还让陈默找时间带萧翌来家里吃饭，只是被陈默以现在太忙为由推掉了。
　　是真的太忙了，忙到那次吃饭之后陈默都没私下见过萧翌。哪怕每天在同一所学校上课，也没什么机会可以相遇。

　　高三甚至连吃饭时间都跟高一高二是错开的。

　　第二轮复习快要结束了，离二模考试只剩最后一周。
　　这个周末又正是月底，今天高三刚考完他们的月考，又不是放假周，晚自习还是照常进行。

　　下课铃总算响起，经历了两天紧凑的月考也没能休息的高三学生慢慢涌出教学楼。
　　原本静寂的校园里总算有了些声音，但并不热闹。大多数学生手里都还抱着一叠资料，准备夜里再奋战几个小时。

　　萧翌站在公告栏边，他今天是来等陈默下课的。

　　身边时不时有学姐学长经过，他们大多会无意识地看上一眼这个全校所有人都认识的学弟，偶尔有相熟的学长学姐看见他问他，他也只是回一声：“等人。”
　　高三一班下课稍晚，差不多其他班的人都走了大半后那边教室门才打开。
　　萧翌的眼睛开始关注在一班前后门处，等着那个熟悉的人出现。

　　还好陈默出来的很快。她低着头，侧身和旁边的尹筱筱在说话。从萧翌这边看过去，不太能看清她的脸色。
　　待人走近，萧翌喊了声：“姐姐。”
　　可陈默似乎没听见。
　　还是身边的尹筱筱听见了提醒她。
　　转过身子，才和公告栏下的萧翌四目相对。
　　微淡的白色灯柱下，萧翌一身黑色，哪怕穿了较厚的冬衣也看上去身形瘦弱。
　　他的眼睛依旧很亮，即使周围光线昏暗，陈默也还是一秒被那双眼睛吸引。
　　小男孩儿站得端正，个子倒是已经很高了，但身材还没长开，甚至脸上的稚气都没脱掉。明明两个人前一天晚上还在视频里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真人站在眼前时，陈默感觉自己像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有些惊喜，有些开心，还带着点想念成真的莫名感。

　　陈默单肩挎着只驼色的羊皮背包，手里还抱着两本题集。她抬手把背包带子往上提了提，穿过人群，走到萧翌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有东西想给你。”萧翌说着伸出手接走了陈默手里的书，又指了指她的包说，“我给你背吧。”
　　陈默闻言笑了笑，说：“不用，又不重。”
　　这时，周围一班的学生较多，陈默都能听见几个女生在低声议论了，声音里有“学生会会长”、“他们是什么关系”等字眼。陈默回头看了眼声音的源头，果然是班里几个人，见她转头，立马闭嘴加快了脚步。
　　罗子勋也在这时候赶了过来，他也看见了陈默和尹筱筱边上的萧翌。
　　“来接默默啊？”罗子勋似乎对萧翌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好像这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一样。
　　萧翌笑着点了下头，叫了声：“学长好。”
　　陈默心里不爽那些人的议论，面上却没有表现，只是把尹筱筱往罗子勋那边推了推说，“你送你的人回家，我们先走了。”
　　也不顾尹筱筱在身后叫她，拉着萧翌的手腕就往校门外走去。
　　她腿长脚快，步子灵活，在人群里转得飞快，不一会儿两人就已经出了校门。
　　校门口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等学生放学的家长。高三大多都选择住校，即使走读也离得近，除了一些女生家长会有些担心外。
　　张叔在老位置等她，但现在陈默不太想坐车回去了。
　　她还拉着萧翌，刚刚急匆的步子也慢了下来，还越走越慢，最后终于停住了。
　　“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是什么？”陈默问道。
　　“哦，对。”萧翌一直跟着陈默跑，都来不急说话，这会儿被问，才想起今天跑来学校接陈默的借口。
　　背包在背上，他一只手里还拿着书，正准备用另一只手去取包，才发现陈默的手指还握在他的手腕上。
　　白净细润的指头贴着他的黑色呢子，隔着厚厚的布料握感并不很足。先前注意力都在避开人群上，都没发现自己一直被陈默牵着。
　　陈默也发现了。
　　她有些囧迫地撤开手，手指在半道上不自然地捏了捏，最后揣进了上衣口袋中。
　　萧翌低下头，表面平静地卸下一边肩带，将背包和陈默的书一起抱在怀里。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本快要和A4纸那么大的蓝色封皮笔记本。
　　这就是萧翌最近二十来天的成果。
　　原本是计划在二模后整理完，正好是他针对第三轮复习弄的，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特别想陈默，想见见她，见真人的那种。在学校又怕打扰她学习，晚上陈默都有司机接，而且来见人总得有个理由。
　　于是，这个笔记本成了他的借口。
　　周五周六他熬了两个通宵，今天白天也就睡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在晚上终于整理完，于是赶在她们下自习前赶来了学校。
　　哪怕就是见一面，也好。

　　陈默看着如此熟悉的画面，又想起当初萧翌送来那六本笔记时的样子，接过来，顺手翻了翻。
　　街上的灯光不亮，很难看清本子里写的什么，但可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字，差不多把这快三公分厚的本子写满。
　　陈默一时语梗，这小孩儿怎么那么喜欢做手写笔记的事儿啊！
　　“这是我依照你这段时间复习后整理的各科重点，”萧翌将背包背好，说，“对你第三轮复习有一定的查漏补缺的作用。正好今天整理完了，就提前给你送了过来。”
　　陈默心脏处麻麻的，这种感觉和第一次收到萧翌的笔记时有很大不同。
　　第一次她很懵，也很诧异，在看见萧翌由期待变成失落的神色时才反应过来，然后是感动和感激。
　　可今天，她只觉得心跳得有些异常，甚至，她好想抱一下眼前的人。

　　抱是不好抱的，她还不想太吓着小孩儿了。必竟刚刚只是拉着他的手腕他都脸红了。
　　别以为灯光暗他又低下了头她就没发现。
　　“谢谢。”陈默把本子放进了背包，顺着把萧翌手里那两本自己的书也放了进去，说，“陪我走走吧。我去跟张叔说一声，让他先回去。”
　　“恩。”萧翌笑着点点头，这比他期望的见一面要好太多了。

　　时间不算早了，可街上还很热闹。
　　学校出来转个弯，就是一条小吃街。春夜里的凉风还很刺骨，不少人搓着手跺着脚站在各种餐车前等食，而几个大排档外支起的小桌边，早已人满为患。
　　“吃点什么不？”陈默问。
　　“好啊。”萧翌答。他一直在赶笔记，还是中午起床后吃了饭，晚上根本来不急吃。之前还不觉得饿，这会儿闻着空气里的各种食物香味，肚子都轻声叫唤了两声。
　　还好这边人声吵杂，陈默听不见，不然还真有点尴尬。
　　“有想吃的吗？”陈默又问。
　　其实萧翌很少有在外面吃小吃的机会，平时杨姨照顾得好，餐食上做得又好吃。他也不贪嘴，更不会大晚上去外面觅食。
　　于是萧翌说：“都可以，我不挑食。”
　　陈默侧头看了眼萧翌，笑了声，忍不住逗他：“我发现每次和你吃饭你都是这句话。是不好意思还是真不挑食呀？”
　　“是真的，”萧翌诚肯道，“我真不挑食，好吃就多吃些，不好吃尝尝也行的。”
　　“唉，”陈默无奈，“我希望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而是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萧翌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陈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不挑食是真的，但多数情况下他也觉得可以让别人有选择权会更好。
　　但既然陈默都这样说了，他要是再不挑就显得他矫情了。
　　“那我们去吃前面一家三鲜豆皮吧，”萧翌说，“我听吴洋在我面前提过好几次，只是一直没机会去吃。”
　　“这就对了嘛，”陈默笑着拍了下萧翌的肩膀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