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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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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松伶刚侍奉苏母吃了药,出门便遇见了苏宴之。见他手上拿了个厚厚的信封,便已知道他方才那句兴师问罪是冲着什么来的了。
她也不急着开口解释,只拿食指在嘴上一比,示意他小声些,免得扰了苏母的清梦。
苏母这次病得有些厉害,已经好几日了,也不见好转多少。她又不愿意用西药,陈松伶便只得找了老中医替她好好瞧了几回,抓了好几副中药,慢慢温养着。
眼瞧着这两日有了起色,可不能让她听见她与苏宴之的这些个琐事,再平添些忧思。
苏宴之经她这一提醒,也不禁压低了声音说:“我待会再来找你。”
陈松伶点点头,见他盯着苏母房间,知他不放心,便宽慰道:“放心吧,夫人已经好很多了。夫人刚还同我说,要你回来晚了,便不要去看她了,免得扰人清梦。”
苏宴之近日里早出晚归,不能照顾其母,心中本就有愧,因而无论夜里多晚,总会透过门缝看一看母亲,其实也没有弄有多大的动静,只是苏母心疼儿子,便这么同儿媳提了一嘴。
苏母早年丧夫,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俱是幼龄,做不得苏家的主。小时候便经常受人欺负,后来宗族闹着分家,欺他一家老弱,将最差的屋舍分给了他们。
苏母娘家远,不能帮扶,独自撑起一个家,免不得既要做慈母又要担严父,对这一子一女的教养极其严格。长此以往说起话来也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就连关心儿子也是这么拐弯抹角的。
好在这一儿一女极孝顺又极出息,并不曾因此与苏母疏远。
苏宴之听了这番话,自然知道是母亲关心他,在担忧他的身体,因而也朝陈松伶点点头,保证道:“我知道了。”说完就捏紧信封出门了。
待到他再回来,已经是午饭后了。彼时,陈松伶正帮忙收拾着碗筷,见他回来一愣,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残羹冷饭,尴尬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说完觉着不对,又问了一句:“你吃了吗?要是没有,我给你煮碗面去。”
苏宴之的那句“吃了”已经到了嘴边,听见她说要去煮面,便又换成了一句:“你会煮面?”
陈松伶听了,点了点头,轻轻一笑:“你先坐会,我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菜,再给你弄个小菜。”
苏宴之挽起袖子,迟疑的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苏宴之心想,她一个申城首富家的千金小姐,哪里会做什么吃食,想来一碗面就是极限了,还弄什么小菜,没得把厨房给烧了。
陈松伶哪里不知道他怎么想,她倒是很想说,“那你来吧”。可她在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住人家的,人家回家没饭吃,还要他亲自动手,她也太无耻了些,苏宴之也实在太可怜了……
甩去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陈松伶摇摇头,拒绝道:“我来就行了。”说着就进了厨房。
苏宴之跟在后头,见她在锅中注入水,大火煮开,又切好香葱,再在面碗中加入酱油、猪油,勾兑高汤。动作流畅又熟练,显然是经常做。
苏宴之便有一瞬的恍惚,原以为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却没想到却是个娇厨娘。
苏宴之回神时,陈松伶已捞出了面,正撒上翠绿的葱花,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就已经做好了,旁边还配了一小碟凉拌胡萝卜丝,看起来晶莹剔透,令人垂涎。
苏宴之便突然饿了,明明回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一个馒头,可闻着这香气诱人的味道,他却又觉饥肠辘辘。
陈松伶见苏宴之直盯着她看,以为他饿狠了,连忙将面端到他面前,又递给他一双干净的筷子,轻声说:“抱歉,久等了,快趁热吃吧,面冷了就该糊了。”
苏宴之默默挑起一撮面,吃了一口,顿觉口齿生香,劲道十足,是正宗阳春面的味道,令他想起了幼时和妹妹同食一碗面的日子,也想起了那些年国外求学的日子。
不知怎得,苏宴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有些想哭又想笑。
小时候他突然家道中落,母亲带着他和妹妹在这乱世里艰难求生。因为没钱,三个人只能在面瘫吃一碗阳春面。母亲心疼他和妹妹,便把面都给他们两人吃,自己拿了中午帮工时雇主给的那一个冰冷的玉米馒头和着面汤吃。
从那时起,苏宴之其实便不大喜欢吃阳春面了,因为它总能勾起些他不大好的回忆来。
出国后的苏宴之每日忙碌学业外,还要打工赚学费,自然是吃不起国外昂贵的餐食的,只能自己动手,而母亲从前将他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年一碗面也煮不好。
他曾尝试过无数次,却总也做不出记忆中的味道,渐渐的便也放弃了。
算起来,他也有许多年没有吃过一碗像样的阳春面了……
陈松伶见他大快朵颐,想来是饿极了,连忙又把那碟胡萝卜丝朝他面前一推,这才起身洗碗去。
苏宴之听见动静,抬头便见小姑娘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不紧不慢的洗着碗,神色没有半点不耐烦。
苏宴之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心里暖暖的,先前被外头的寒风吹的僵硬的四肢似乎都因了这碗阳春面而重新活泛了过来……简直可以称之为热血沸腾了。
陈松伶转身就见苏宴之眉目含情,仿若春风拂面,不禁有些看呆了,转念一想,苏宴之真的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不过是一碗简简单单的面,就能令他露出如此愉悦的表情,还真是个纯粹的人呢。自己上辈子究竟做了多大的孽,竟拖累了这样一个人……
陈松伶微微低头,掩去眸中的万千思绪,静静等苏宴之放下筷子,好去收拾碗筷。
谁知,她等啊等,等了许久,也只等到苏宴之的傻笑。
陈松伶无法,只得伸手在苏宴之面前晃了晃。说实话,苏宴之这样直盯着她傻笑,实在是渗人得很,她鸡皮疙瘩都快掉满地了。
苏宴之见一双白皙的玉手在他面前晃悠,心中一动,便一把抓在了手中,还顺势摸了两把。
他正感受着手中滑腻的触感,却突听得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顿时脑中一片清明,就见自己正拉着人家小姑娘的小手不放,似乎还轻薄了人家姑娘,吓得他连忙放开手,猛得站了起来。
“怎么这么猴急?”苏母斜睨了他一眼,含笑继续说了句:“要真这么急,还送你媳妇儿去上什么学,早日为我苏家开枝散叶不是更好?”
苏母话音刚落,苏宴之便红着脸喊了一声“妈”,急的汗都快出来了。
一旁的陈松伶更是低着头,一语不发,看那架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啦,好啦,知道我儿子不是色中饿鬼,只是你大白天的也注意点啊。”苏母见这两人害羞的模样,也不打趣了,知道苏宴之送自己媳妇儿去读书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反悔,只是见他难得开窍,有些讶异罢了。
她摆摆手,准备要走,看一眼桌上的面碗,好心提醒:“吃完了也别只顾着当甩手掌柜,今天吴嫂不在,一家子的午饭可都是你媳妇儿做的。”
她言尽于此,能不能领会就看这个傻儿子喽。原本以为这儿子和他爹一样是根木头,看来也不是很笨嘛……
苏母离开后,苏宴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强行解释:“妈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是……”色鬼。
不是什么,苏宴之没说出口,但陈松伶是了解他的,她红着脸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的。”
知道什么,苏宴之没有问,也不敢问,他尴尬一笑,拿起碗筷就准备洗。
他的这一举动,惊呆了陈松伶,上辈子夫妻十几载,苏宴之是从来没洗过碗的,更别说帮她洗碗了。
他虽没有君子远庖厨的思想,但他一心扑在他的写作事业中,不是整日与书为伍,就是同三五好友一起钻研学术,哪里还会理会这些茶米油盐的?
往往生活费一给,万事随她安排。
今天这是转性了?
陈松伶连忙按住他的手,就要抢过碗筷,却被苏宴之给阻止了。
他说:“我自己来就是了,妈不也说了不要我当甩手掌柜吗?”
苏母是这么说了,可陈松伶也不敢当真啊,真要人家儿子动手,还指不定后头怎么记在心里呢。
上辈子不就是这样吗,她儿子都没错,错的是她就对了。
陈松伶笑笑不说话,还是要去抢,苏宴之长手长脚的把她一挡,三两下就把那一副碗筷给洗完了。
他擦干净手,靠近陈松伶小声说:“不会不让你读书的,别担心。”
陈松伶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解下围裙,掩饰方才内心的悸动。
果然长得好看又温柔的人真的该死的甜美啊!
苏宴之见她不说话也不在意,指了指外面,示意她跟他走。
陈松伶虽然疑惑,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他走了。
到了苏宴之房外,他突然停住,陈松伶便莫名有些紧张,脑海中竟然回想起了苏母方才的话,心跳的厉害。
她知道苏宴之不是这样的人,但却抑制不住的有些害怕,好在苏宴之也只停顿了一下,便抬脚往隔壁的书房去了。
陈松伶跟着他进了书房,就看见苏宴之开始解衣服了。陈松伶马上就僵住了,手心都开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