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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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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宴之回到旅馆的时候,陈松伶正在发呆。一个人靠在窗台前也不知在看什么,就连苏宴之站在了她身后,她也没察觉,完全没有了警惕性。
“在看什么?”
“看人啊。”
“人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是看这人间烟火气啊,看……”这硝烟弥漫前的最后一点太平。
陈松伶后知后觉的总算回过了神,连忙转身,却不小心擦过苏宴之的唇。
她尴尬的要命,连忙捂着嘴后退一步,却忘了她身后是窗台,眼看着身子悬在窗边,十分的危险,苏宴之赶紧伸手一捞,陈松伶就这么被他抱了个满怀。
前后两辈子,她都没有离他这样近过,紧张尴尬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
她被他抱在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脸上已烧了起来,便连身体里的血液也跟着烧了起来,甚至觉着苏宴之的胸膛也烧的厉害。
等苏宴之放开她的时候,陈松伶已经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了。
想她也是做了许多年的鬼魂了,不说看尽了那些缠绵悱恻的壮观场面,一群小女生对着她们爱豆照片流口水,大呼要舔屏的场景,她也是见过的。
怎么到了她这里,不过不小心亲了一口,不小心被人抱了抱,就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她又不是那些早恋被抓住的学生,干嘛心虚?
干嘛一副被家长捉住现行的怂包样?
等等……这和早恋有什么关系?
啊啊啊……这又和“恋爱”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
陈松伶甩甩头,捂脸哀嚎,她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又羞耻的事儿啊……
苏宴之见她捂着脸一直在碎碎念,也有些不知所措。
老实说,他活了二十多年,除了他母亲和妹妹,这么多年,他抱过的女人就只有陈松伶一个。
虽然是他妻子,但苏宴之也是紧张的要命。
可他的紧张在看见陈松伶可爱又害羞的小表情后荡然无存。甚至还学着陆泽对挽之那般,厚颜无耻的说了句:“礼尚往来”。
神特么……礼尚往来。
陈松伶心想如果此刻她脑袋上顶了弹幕的话,那么一定是这句了。
陈松伶现在有点乱,她透过指缝偷偷看了眼苏宴之,发现他正定定的看着她,连忙又躲了躲,瓮声瓮气的说:“你快出去!”
苏宴之自己也害羞,竟真的听话的朝门边走去。
末了才想起此行目的,连忙转身,在门口伸头说了一句:“松伶,祝贺你。”
陈松伶还沉浸在方才的心乱如麻中,听着苏宴之的祝福,也只呆愣在那,没有反应。
待苏宴之没了踪影,她才轻轻“嗯”了一声,回应了苏宴之,只可惜他已然走远了,并没有听到。
过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的陈松伶才又低低说了句:“也祝贺你呀,苏宴之。”
祝贺你,终于暂时摆脱了我,不用再日日晚归。
陈松伶想起,那日苏母让她亲自去给苏宴之送晚餐,她行到他报社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声惊呼。
她听那声音说:“唉,宴之,报社又没有给你加班费,大家都走了,干嘛你还在这?我看看……啧啧啧,我还以为你是在认真工作,原来是看闲书啊……唉,你老婆真可怜,自己丈夫宁愿在报社看书也不愿回去见她。”
“咳咳咳,我说,你老婆当真长得那么丑啊,我听说她还裹了小脚,你摸过没有……”
那人还说了什么,陈松伶已经不关心了,她将晚餐放在他办公室外面就转身离去了。
她走在街上,路上行人如织,她却只觉自己格格不入。分明这才是她熟悉的时代,她却只觉得冷。也不知是因为这夜色和寒风,还是因为方才那话。
原来即便她有所改变,不在时时出现在他身边,那些人还是不会放过他,正如那些人同样也不会放过她一样的道理。
原来只要她顶着苏太太的身份在申城,那些伤害就不可能遗忘。
所以这一次,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陈松伶原就打算要留在燕京了。
她早已想好了理由,所幸并没能用得上,所幸她是体面的留了下来。
收回飘远的思绪,陈松伶低头整理了一下鞋袜,眼里有些渴望与痛苦。
若有机会……若有机会,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医好这两只脚。
她还有许多的事还没做,许多的风景还没看,许多的人还没有遇见,她不能被这两只脚被绊住了步伐。
燕京大学本部是提供宿舍的,大部分是四至八人一间,也有双人间和单人间,但双人间和单人间都太过昂贵了。
陈松伶虽然开销不大,但她既然想寻求名医,又已知晓即将来临的大战,自然是能省则省的。
权衡利弊之下,她选了个六人间,却不知怎的被人带到了个双人间。
陈松伶一愣,连忙说:“同学,我们走错了……”
她话还没说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脑袋伸出来,哼了哼:“你没走错,进来吧。”说着就侧过身子,示意她进来。
陈松伶“哦”了一声,同带路的女同学点头致谢后,才小心翼翼的踏进了门。
苏挽之见她磨磨蹭蹭的,轻轻推了推她,一把关上了门。
宿舍内没有开灯,身处黑暗中的陈松伶悄悄吞了口唾沫,缩在一边不敢动。
她不明白,明明在军事学堂的苏挽之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明明是去六人间的自己怎么就到了双人间?
苏挽之看她那胆小的模样,白眼一翻,不耐烦的开了灯。
猛地一开灯,陈松伶下意识就伸手去挡,却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她一呆,不经意的戳了戳,就觉得那东西弹了一下,似乎有点熟悉。
下一刻就被人捏住了手腕。
苏挽之双眼一眯,凑近陈松伶,冷飕飕的问了句:“摸够了吗?”
陈松伶腾得红了脸,小小声的说:“够了,够了。”
苏挽之一把甩开她,小声嘀咕了声:“女流氓”。
陈松伶脸更红了,小小声的解释:“我不是故意摸…摸你的。”
苏挽之闻言,脸更黑了,并不想理她,陈松伶以为她没有听见,又小声的重复了一次,惹得苏挽之冲她吼了一句:“你可闭嘴吧你。”
见她终于闭上了嘴,苏挽之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她连忙指着一旁靠窗的床位,对她说:“你睡那里。”说着又指了指空出来的大半个衣柜:“我没几件衣服,你给我收拾到一边就可以了,其余的你随便放。”
陈松伶点点头,当真认真的开始收拾起来。
苏挽之坐在床上,翘起个二郎腿,支起下巴,静静看她整理,突然问了一句:“唉,你这么听话又贤惠的,干嘛要改名字?陈美惠挺适合你的啊。”
她说完就见陈松伶的手一僵,随即就住了口,心里后悔的要死,脸上还是那一副不好惹得的表情,站起身来,拍了拍陈松伶的肩膀。
见她转过头来,苏挽之便朝她勾了勾手指:“走,小爷带你吃饭去。”
说完,见陈松伶不动,她一把将她拎起来,拖去了食堂。
本以为是在食堂随便吃点,没想到苏挽之问了没问她,就给她打了这一大堆吃的,还全是肉。
什么糖醋排骨,东坡肉的,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她,她就只想吃点粗茶淡饭就够了。
结果她还没开口,苏宴之就把碗筷朝她面前一放,十分豪气的说:“吃,给小爷全吃了。瞧你瘦不拉几的,小爷一只手就把你拎起来了,太没成就感了。”
陈松伶:“???”
见她慢吞吞的吃,苏挽之也不催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心想,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黄老头一个劲儿的在夸
她?
陆泽还要她带她吃顿好的,说什么多亏了咱家嫂子?
想到这里,苏挽之白眼一翻,明明这女人心机深沉的很,怎么这一看又有点可爱?
苏挽之甩了甩头,正要用手去拍,陈松伶却捉住了她的手,担忧的说:“挽之不要对自己都这么暴力嘛。”
“咦,你怎么娘们兮兮的?”
“唉,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欺负松伶?”
展南一听说陈松伶入学了就在到处找她。
本听说她挑了六人间,正要说和她的八人间只隔了一层楼。没想到一下楼却听说她被安排去了双人间,展南心中就开始不安起来。
要知道,这姑娘可是被破格录取的。那日她一出教务处的门,燕京大学各处就传遍了她的“英雄事迹”,有多少人崇拜,就有多少人恨得牙痒痒。
偏偏这姑娘又是个胆小怕事的,她可不得多照看一点。
这不,才第一天来就又被人找茬了!
展南的这一声“松伶”刚出口,食堂里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惹得苏挽之眉头一皱,一掌拍在饭桌上,大声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她刚吼完,就发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苏挽之一低头,就看见陈松伶拿出随身携带的药酒替她擦拭起来。
苏挽之一呆,都忘记挣扎了,只觉得作孽哦,这女人究竟是在苏家被虐待成什么样了,才会就连吃饭都带着药酒。
难道这才是她主动说要读书的原因?
妈妈呀,大哥呀,您二位可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