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前男友》李小乔

13、前男友12

　　“林笑！”一道冷峻的嗓音从林笑后背响起，她后背一僵，立马推开了陆北，回过身看着冷冷看着她的舅舅。

　　“舅，舅舅。”她背对着陆北，双手一直在推着他走，她额头后背都冒着冷汗。她不知道舅舅已经到了多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很生气很生气。

　　“叔叔好。”陆北站在她身后，很有礼貌的看着林尘。他一点也没有慌乱，一点也没有觉得手足无措。

　　“嗯。”林尘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林笑，上楼去了。”
　　林笑看着舅舅站在楼道口，因为路灯的照射而反光的镜片似乎是他眼中闪烁的光，严厉又充满了寒意。
　　“回去吧。”陆北推了推她的肩膀，林笑才恍恍惚惚的往楼上跑去，临上楼前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天晚上舅舅过了十来分钟才上楼，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个字都没跟林笑说。连小阿姨跟他说话，他也没理。

　　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干掉了茶几上所有的花生和一瓶整二锅头。

　　林笑和小阿姨躺在床上，心里忐忑得也睡不着。
　　“舅舅一定气坏了，你说他跟陆北说了什么啊？”

　　“你问陆北了么？”小阿姨给林笑打着扇子，“你舅舅不是那种跟小孩子斤斤计较的人，最多也就是喊他别找你了。”
　　“别啊。”林笑有点慌了，“陆北也不告诉我舅舅说了什么。”
　　“那就说明没说什么。”小阿姨宽着林笑的心，心里头却担心着外头吃独食，喝闷酒的人。“我去看看，别吐了。”
　　小阿姨起床去照顾舅舅，收拾残局，林笑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几点了才睡着。

　　可是自那天之后，陆北和她除了电话联系之外，就没见过面。
　　后来她听沈兰兰说，蓝老师生病了，他一直都在家里照顾她。一直到他去上大学。

　　林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来找过她，那之后没几天，她被舅舅安排着去参加了一个航天主题的夏令营，不仅错过了他们班的聚合，错过了徐超对苏素的那场世纪大告白。回来的时候，陆北已经走了。

　　那之后整个高中三年，陆北没有回来过，即便他们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可是他说得最多的都是好好学习，好好高考。

　　他从来没有说过想她，更别提其他。

　　一直持续到高考毕业。在他们班的毕业聚会上，沈兰兰喝醉了，她见到了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鹿平，知道了一些她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事情。

　　毕业了，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以后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见面的机会，更不知道能不能聚齐这么多人。大家都挺感伤的，吃饭的时候都喝了不少酒，平时关系好的坐在一起聊天，不是笑，就是哭，还有几个抱在一起低着头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说话。沈兰兰整个人呼出的气都全是酒味， “笑笑，有件事放在我心里一年了。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是，我……我说不出口。”

　　“兰兰，你喝了多少啊？”林笑不喜欢喝酒，一直都控制着，所以她还很清醒。
　　“笑笑，还记得路见不平么？”沈兰兰右手撑着下巴，眼里雾蒙蒙的，看着杯子里的酒，笑着。
　　“兰兰，都过去了。”林笑心里头一阵叹息。鹿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了大学之后回来的第一个假期，就跟兰兰提了分手。是那种连面都没见，微信上直接说的分手。他没有给任何理由，就是告诉她，不想在一起了。

　　那半年，沈兰兰先头是天天以泪洗面，之后是日日饮酒作乐，然后便是夜夜笙歌。
　　总之，在那个年纪什么最不该做的，她都做过了。颇有一副要作天作地作死的势头。

　　林笑心疼，在一次沈兰兰醉成一滩烂泥的时候给她泼了一盆凉水。彻彻底底的把她给骂醒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管他是鹿平还是陆北，咱们不要了！”

　　林笑心里头一直都跟自己较着劲，如果说陆北值得更好的，她为什么不能去成为那个更好的。总有一天，她会站在他面前，她会配得上他。

　　如今，沈兰兰再提鹿平，在这样一个离别伤感的时候，她心里似乎也开始不平静。

　　鹿平和陆北，就像是两个连体婴儿，其中一个被提及，必然会让人联想起另外一个人。

　　“他回来了，昨天。”沈兰兰打了个嗝，趴到桌子上，眼神迷离的盯着已经空了的酒瓶，
　　“一年前他过生日的时候，我去蓉城找过他。”

　　“我知道他不愿意见我，可是能怎么样呢？我人已经到了。”

　　“也许是念着旧情吧，”沈兰兰吸了吸鼻子，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那天他心情很不好，在电话里还和陆北吵了几句。后来他喝了很多酒，有些醉了，我送他回了出租屋……”

　　沈兰兰撑着桌子坐了起来，靠着椅子，双手放在腿上握着。她看着满桌子七零八落四散的筷子，残羹冷炙，好像剩下的话都堵在了胸口，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久到林笑都怀疑他可能已经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了，她却再次开了口，“我没走。呵呵。”

　　她回过头看着林笑，“笑笑，我把自己给了他。”

　　林笑一下子伸手拉住沈兰兰放在腿上的手，她的手冰凉。

　　她当然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已经十八岁的年纪，关于性启蒙的知识，没有实践，也早就在书本、电影、视频里学到不少了。可是，她没有想到，沈兰兰竟然在一年前，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身体力行了。

　　“笑笑，我真的太爱他了。”沈兰兰拿纸擤了擤鼻涕，顶着一双发红的眼睛，“他说要对我负责，呵呵，我哪里要他负什么责？”她忽然之间趴到林笑肩膀上上哭了起来，像是隐忍着多年的悲愤，今天想要一下子全都宣泄干净。

　　“兰兰……”林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懂安慰人，一到这种时候她就觉得任何语言都略显苍白。她抚着她的后背，皱着眉，忽然觉得感情，真是伤人又伤己。

　　沈兰兰哭的这几分钟，包里的电话一直在响，好半天她才平静下来接起了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要过来接她，她说了地址，就靠着林笑睡了。

　　是真的醉了。

　　林笑抱着她坐在椅子上，等电话里的人来接。

　　结果，等来的是鹿平。

　　果然是说好要负责的男人，想必两个人应该是和好了。啧，沈兰兰这个什么秘密都锁不住的人，竟然硬是瞒了她快小一年。

　　林笑忽然心里头有些郁闷。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沈兰兰好像没那么爱跟她说她和鹿平的这些事了。

　　“谢谢你照顾她。”鹿平将沈兰兰一把拉了起来，扶着腰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吧。”即便是知道了鹿平和沈兰兰之间已经有了那种关系，林笑还是觉得，鹿平一个大男人送沈兰兰回家，总归是不太好。沈兰兰父母管得她也挺严的，自己在，她的父母或许会更放心一些。

　　鹿平没有反对。他是开车来的，送了沈兰兰，刚好顺路送林笑回去。

　　“好久没有见你了，笑笑。”鹿平从后视镜里打望后座上坐着的女孩。她长高了，头发留长了，眉眼间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晕染出些微的粉色。比三年前更美。

　　“是啊。好久不见。”林笑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街灯，鹿平家里条件好，学习也好，以前一直也挺照顾她的。
　　他说马上大四实习了，在蓉城一家很不错的公司里头实习，这回回来主要是拿一下那边需要的证件什么的。

　　林笑跟他闲聊着，低垂着眼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有些不经意的，就问出了口，“他还好吗？”

　　“……”

　　鹿平手握着方向盘，脑海和语言中枢都有着短暂的停顿，他当然知道她在问谁，可是，他要怎么说？

　　他清了清嗓子，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蓝老师身体一直很差，已经没办法继续在学校任教了。”
　　“我知道。”初中部的高级数学老师蓝梅，因为身体原因暂时停职休养。在宜城一中早就流传开了。只是，具体是什么病，林笑就不得而知了。上了高中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蓝老师，本来徐超想约着他们去看望她，但毕班说蓝老师需要静养，大家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是抑郁症。”路口红灯，鹿平把车停了下来，回过头看了一眼有些愕然的林笑，叹了口气，“很严重。其实从那年春节和陆叔叔离婚开始就有了，然后愈来愈厉害。陆北那段时间很痛苦。后来她用自杀来要挟陆北，逼他出国读书，逼他……”

　　“离开你。”
　　鹿平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些话，他知道他不说，林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可是，她既然开口问了他，他当然就不会瞒着。

　　林笑没有想到，蓝老师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阻止陆北和她在一起。果然在蓝老师的心目中，她不是那个“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