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前男友》李小乔

12、前男友11

　　中考之前，陆北和林笑说好了不见面，两个人甚至连电话和短信都很少。只有在之前春节的时候，陆北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那天是年三十，舅舅将外公接到了宜城，老人家起先死活都不肯来，后来还是小阿姨软磨硬泡的给他做通了思想工作。

　　林笑和小阿姨一起准备了火锅，舅舅那天晚上破天荒的喝了好多酒，外公看着他们几个开开心心的模样，还从兜里摸出了三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发给他们，张大嘴摆了好久的口型，说出了一个“好”字。

　　这个好字可把他们都高兴坏了。这是外公自出院以来，说的第一个字。这将预示着，外公的状态会越来越好，新的一年，所有的事情也都越来越好。

　　吃过饭，舅舅和外公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林笑帮着小阿姨洗碗，收拾。“不用你帮忙，去看电视去。”

　　“唉，年年看，没什么意思。”林笑心疼小阿姨，这么多家务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也就那个大老粗舅舅能看的下去。

　　“笑笑，电话！”舅舅扯着嗓子喊。

　　“来了。”林笑脱了围裙，跑过去接电话，肯定是沈兰兰他们喊她出去玩。

　　不停闪烁的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陆北。”

　　林笑盯着屏幕看了半晌，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联系，她的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过了很久，她才接起来，“陆北。”

　　“笑笑。”陆北的声音有些沙哑，像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样，不太精神。
　　“你感冒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是不是生病了，嗓子哑了。
　　“没有。”陆北那边很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听筒里头只余下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他们好像都在等，等对方先开口。

　　林笑手指攥着床单，她和陆北都不是话多的人。感觉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新年快乐，笑笑。”
　　“新年快乐！”

　　……

　　*

　　结束了让人喘不过气的中考。沈兰兰如愿的拿到了艺体生的保送名额，和林笑一样，如释重负。

　　“我现在就想疯狂的玩。”沈兰兰伸着手臂看着天空，把所有这段时间刷的题，为中考买的练习册，书，全都扔了。

　　“你也真舍得。”林笑心疼的看着那一摞摞扔在垃圾桶的书，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跟沈兰兰一个星球上来的，那么多钱买的练习册，有些都还没做完呢，全扔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沈兰兰说着，连着背上的书包一块儿给扔了。

　　“诶……”林笑心疼的想拉住她，还是晚了一步。

　　“对啊，兰兰除了舍不得鹿平，其他啊，都舍得。”陈燕也把抽屉里的书扔了，看着林笑，“诶，班长说等过了初三，咱班开个同学会，这部毕业了么，大家以后都不在一块儿了，聚一下。”

　　“行啊。”沈兰兰一听说有活动，整个人都精神了。
　　“暂定的下周四吧。”陈燕忽然压低了声音，“听说那天晚上班长要跟苏素表白。”
　　“啊？不是吧？”沈兰兰简直太惊讶了，“班长不知道苏素有男朋友么？”
　　“听说那个人不是她男朋友，只是她哥吧。就是那种认的那种哥，好像是苏素喜欢他。”陈燕瘪了瘪嘴，“不说了，我先回去了，我妈今天不在家，我得回家给我弟弟做饭。走了啊。”

　　林笑和沈兰兰看着陈燕走远，两个人都还沉浸在班长徐超准备跟苏素表白的这件事情上。

　　成绩出来的时候，林笑都吓了一跳，徐超超常发挥考了年级第二，和她一样保送上了本部高中。而苏素，垫底在最后十名。因为她最后一科压根就没考。

　　“兰兰，苏素和秦栋，没有在一起么？”林笑都不知道，苏素那样围着秦栋打转，竟然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好像是吧。”沈兰兰低着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儿，“就苏素单相思吧。”说完她看着远处等在门口的鹿平，微微笑了笑，“在一起，也不一定就是相互爱着的。”
　　说完，她跟林笑挥了挥手，往鹿平那边走了过去。

　　这是林笑第一次，看到沈兰兰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蹦一跳的怀着一颗热切又快乐的心奔向自己喜欢的人。

　　是因为时间么？时间冲淡了沈兰兰对鹿平的感情。那，她和陆北呢？两个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的人……

　　林笑低垂着眼，高考比中考结束得早，他没有来找过她。成绩出来后，他也没有来找过她。或许，时间冲淡的不止有感情，还有回忆和约定吧。

　　她揉了揉脸，想着未来三年再也不会在这个城市里见到陆北，心情就像是一辆失重的飞机，Down到谷底。

　　“林笑。”

　　刚走出校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喊她。

　　她抬眼看去，竟然是很久没见到的秦雨楠。

　　“谈谈？”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今年冬天最流行的格子短裙，搭配黑色的靴子，很女人。跟她这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女孩子，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

　　“好。”她不知道为什么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答应了。秦雨楠要跟她谈的，当然只有陆北，而关于陆北的一切，她都不想置身事外。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秦雨楠找了一间奶茶店，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没什么人。
　　“听说，你和陆北分手了？”秦雨楠说话向来都如此直接。单刀直入，倒是比较适合林笑这种不爱动脑筋的人。

　　“不是分手。”她看着秦雨楠，双手抱着奶茶，心里泛着一丝丝的苦涩，“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哪里来的分手。”

　　“你在搞笑吧，林笑？”秦雨楠摆明了不相信她说的话，“陆北亲口告诉我他喜欢你，要跟你在一起。我才转学的，现在你跟我说你们没有在一起？”

　　林笑想，秦雨楠真的是去上了一个完全封闭式的学校还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根本就没有告诉她真相，她和陆北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面了。除了新年的那通电话，他们之间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一点交集。就连沈兰兰，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陆北半句。

　　“真的。”林笑看着秦雨楠，“你可以去问陆北。”
　　“我找不到他。”秦雨楠抿着唇，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就是因为找不到陆北，才想着来找林笑碰碰运气。结果……

　　“鹿平他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么？”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找不到。

　　“他高考完就出去旅行了。手机一直都关机，也没人敢去打扰蓝老师。”秦雨楠看了看林笑，“我喜欢陆北，林笑，你根本不懂他，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你没资格爱他。既然以前没在一起，以后也别老黏着他。”秦雨楠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林笑喝了一口面前的奶茶，被一颗珍珠呛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就在眼眶里头打转。

　　她没资格。

　　拿了成绩单的那天晚上，她仿佛有预感陆北会给她打电话，一直趴在书桌上那样盯着手机。直到手机响起来，她一下子就接了起来。

　　“笑笑，”陆北在那边深深的吸了口气，“高考结束了，我能见你了吗？”

　　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像是汹涌澎湃的潮水，终于打开了一个豁口，得以释放。
　　“嗯。”她哽咽着说不出话，勉勉强强的吭哧了个单音节出来。又怕他意识到自己在哭，怕外面看电视的舅舅外公听见，死命的咬着袖口。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挂了电话，死死隐忍着心里翻涌情绪的他在床边的地上坐了很久，才站起来。捏着手机出了门。

　　“陆北，连你也要离开妈妈吗？”蓝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陆北站在门边的背影，冷冷的说出这句话。

　　“妈……”陆北的后背僵硬着，指关节因为用力的捏着手机，有些发白。

　　“你在怪妈妈？”蓝梅并没有看他，眼睛还是盯着电视，那里正在播放相声，因为关了声音，只能看到演员卖力的表演，却无法打动正在看节目的人。

　　“我没有怪你们任何人。”陆北极力保持着平静，“那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谢谢你们等到我高考后才告诉我真相。我不干涉你和爸爸做的任何决定，我也希望，您，不要干涉我。”

　　“陆北！你不能跟妈妈这样说话！”蓝梅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陆北说话，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在告诉陆北真相之后他的反应，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他。可是，那个男人却带着那个女人回来过年。

　　所有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陆北的一切，所有她所营造出来的父母恩爱和美满家庭的假象，顷刻间就土崩瓦解。

　　男人用“迟早孩子都会知道”来掩盖他的迫不及待。他迫不及待的要和她办理离婚手续，迫不及待的要让新的女主人入主他们的家庭，甚至迫不及待的要让陆北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早就已经不再相爱。

　　而这半年的时间，她不仅没有觉得离婚是一种解脱，反而将自己和儿子的关系弄得剑拔弩张。她好像已经忘记了，陆北高三 ，是个马上要高考的孩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和她一起恨那个男人，她不知道为什么连陆北也要忤逆她，不听她的话。不肯出国，也不肯离开那个女孩。

　　“妈，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现在只想见到林笑，仿佛只有她，才能抚平他心里所有的伤痛，才能让他那颗随时可能要爆炸的心脏，平息下来。

　　陆北不再去听蓝梅还说了些什么，他打开门就冲了出去，他只想马上见到他的小姑娘。

　　林笑借着扔垃圾的借口溜了出来，在楼底下转了几个圈，跟警惕看着她的小野猫练了快十分钟的眼力，直到它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快速的从楼梯口跑了过去。陆北才风风火火的赶来。

　　他瘦了。
　　这是林笑见到他的第一眼的感觉。而且眼神很暗淡，看上去，那么的，颓废和——悲伤。

　　“笑笑。”他走过来将她揽进怀里，就这么抱着她，什么都不说，他觉得就已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