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糖》幼也

3、得罪

　　“微阳初至日光舒”，阳光艰难地想要钻进窗帘，漏出来一小半，给屋内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浅橘色光晕。
　　姜盐被销魂的闹铃吵醒。
　　闹铃是祝淮那王八羔子给她设的。其中糅杂了惊悚片女主的尖叫，高质量特效中的电闪雷鸣声，仙侠片中走火入魔女魔头高分贝无休止的狂笑等多种元素，想不醒都难。姜盐第一次听到这玩意儿时，吓得吼了一声，差点和惊悚片女主一起尖叫起来，然后面不改色地把祝淮抽了一顿。
　　姜盐敛着眉一手向床头柜去摸手机，正想把闹钟时间延长一会儿，却瞥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9：15。
　　她吓了一跳，赶紧立起身子，坐在床上艰难地度过她的起床气。
　　应该是昨晚调闹钟时手速太快，不小心下滑了几格。
　　姜盐正这么想着，脑海中却不断刷着一张脸。
　　她猛地记起昨晚的那个梦。
　　清吧里那个板寸一勾薄唇，朝她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笑得像个男妖精。用刚不刚柔不柔有些忸怩地对她说：“女人，你这该死的甜美。”狗嘴向她越靠越近。
　　姜盐捂着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觉得她能把胃酸呕出来。
　　这个梦十分成功地去除了姜盐的瞌睡。
　　姜盐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长腿往床下一抻，用脚把行李箱勾了过来。她随手捞起一件衣服一条裤子胡乱往身上一套。
　　她去卫生间抹了把冷水脸，拆了条漱口水，拽起包就往楼下冲。
　　书包是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的，就是为了避免她发生这种意外的时候找笔袋都要找很久。
　　但当她站在公寓外的路口时，她迷茫了。
　　她完全不认识路啊。
　　看着红绿灯交替变换，一辆辆车奔驰而过，秉着“反正已经迟到了这么久，再迟点也没事”的观念，姜盐打开了某打车软件等车。
　　她去附近小超市买了根旺旺碎冰冰，掰成两半，一手一根，左一口右一口地嘬着冰。
　　老板娘看外面晒，搬了个小凳子让她坐在收银台边上等。
　　姜盐道了谢，边吹着空调边向前远眺。
　　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抹蓝绿色，她飞快地嘬下最后一口冰，一手向老板娘挥了挥，一手掀起超市的空调帘子。
　　一股热浪袭来，姜盐皱了皱眉，赶紧跑进车内。
　　“去一中。”
　　“一中啊，”师傅打开计程器，“百年名校，历史悠久，风景优美，设施齐全……”
　　师傅正要继续蹦出一堆四字词语夸一中，却看见计程器上显示的时间，一愣，咧了咧嘴：“小姑娘迟到了啊。”
　　姜盐按了按太阳穴，平静地说：“对，所以师傅您快点。”
　　师傅踩了踩油门，嘴上却没有歇下来：“一中可是好学校，想我儿子当年可是村里少数几个考进一中的……”
　　姜盐话不多，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睛看着窗外熟悉一下路线。
　　姜姮舟这种十分闲暇的“大忙人”除了有什么特殊的活动，是不会来接她的，她如果不住校就得天天坐公交回去。
　　正这么盘算着，师傅踩了刹车。
　　“小姑娘到了啊。”
　　姜盐回过神，瞟了一眼一中校门口那块刻着无比硕大、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见贤思齐”的石碑，付钱下了车。
　　在门卫那儿登记了名字后，姜盐走入这所“历史悠久，风景优美，设施齐全”的百年名校一中。
　　姜盐没走一会儿就绕晕了，倒不是因为一中大——从校门口那儿就不难看出它占地面积之广，而是姜盐觉得学校楼房设计不怎么合理。至少与常规学校差别很大。
　　食堂和媒体楼并排建在校门口不远处，再是小超市和学校必备小树林。
　　而要到那边的教学楼去，姜盐空间想象了一下，似乎得先绕过操场。
　　姜盐叹了口气，向操场后方走去。

　　一中这时正在开晨会，操场上人群乌压压的一片，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声从话筒中传来。
　　“本周高二（三）班闻昊等人与高二（六）班沈燃、周应在我校小超市恶意滋事，并发生斗殴，违反了校纪校规，严重影响了学校风气。我校决定给与通报批评。下面由他们检讨悔过。”
　　姜盐边听边啧了声，猫着腰在人群的最后向教学楼方向走去。
　　“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大家早上好。”周应懒洋洋地开始了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沈燃站在他后面，有些不耐烦。他双手插兜，随意地向人群瞥了几眼。
　　却意外地看见一个小姑娘拎着包做贼般猫腰走过。
　　他眯了眯眼，凭借着5.2的视力清楚地看清了姑娘的脸。
　　哟，是清吧里那个挺拽的小姑娘。
　　沈燃邪气地笑了笑，桃花眼折射出潋滟光。
　　他突然开口：“某位同学不顾自己的脊椎疾病还要来听我们念检讨，这种精神真是太令我感动了。不过同学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虽然我的美色十分诱人，不看一眼终生遗憾。”
　　他站得离麦克风很近，声音正好不轻不响地打断了周应，透过麦克风传了出去，响起一层回声。
　　这几句从上引号到下引号都散发着一股骚气的话实打实地引起了全体同学以及校主任的注意。
　　校主任瞪了沈燃一眼，随后皱着眉，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声再次响起：“后面那个同学你怎么回事？上台来！”
　　姜盐本心不在焉地走着她的道，突然注意到无数道目光向她打来。
　　见她一脸懵，一个好心的学姐小声冲她道：“小学妹，你被人告黑状了，李哥喊你上台去。”
　　姜盐这才意识到她就是台上两位口中的“同学”。
　　娘的，这也太背了吧。
　　为防止被活捉上台，姜盐潇洒地一转身就是甩着齐肩短发上了台。
　　校主任，也就是李哥，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姜盐：“你几班的？什么情况？”
　　学好，听话，乖。
　　姜影后的演绎生涯开始了！
　　姜盐深吸一口气，乖乖巧巧道：“老师对不起，我是高二（六）班的，新转过来的，不认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