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闲阶拾花

3、第 3 章

　　“主人且息怒。”眼看龙宿要发作，仙凤连忙上前一步。龙宿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冷哼一声回转亭内，剑子则是冷汗淋漓。“先生请入亭。”仙凤恭敬的邀请剑子。

　　剑子步入亭中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缓步踱至石椅、落座、品茗，这一切做来再自然不过，自然得令剑子讶异，然而偏就如此自然，仿佛在何时常常来这亭中，是身体对此处的记忆。剑子张口想要唤出一个名字，但仿若梦醒一般，这名字隐在深梦的迷雾中，似就在嘴边却唤不出口，这名字压在剑子心口，压得他烦闷不安。

　　龙宿平了怒气想开口问他，却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无甚好问，于是只是喝茶。剑子打量着对面的人：绝美的容颜，优雅的气质，虽有薄怒却仍不失风度。剑子的视线有些移不开，虽然心知这样很失礼，却毫无办法，仿佛出生以来就是为了今日能与他相对而坐，能这样看他一次。龙宿抬眼正对上剑子的目光，于是心情瞬间多云转晴，出了大太阳。

　　悠悠品了口茶，“汝方才要去哪里？”是同样的问题，但语气却轻而又轻，这样的语气，让剑子有糊弄他的冲动。轻甩拂尘压下这莫名的情绪，“贫道住在山上‘观云观’。”

　　贫道？龙宿挑眉，“哈，”来这套，收扇一礼，“在下疏楼龙宿，敢问上下？”

　　疏——楼——龙——宿，这四个字，字字敲在剑子心上，“龙宿！”终于这个名字冲口而出，同时又有一种怀恋似在心中觉醒。龙宿瞥他一眼，“怎样？”

　　惊觉失态，“咳，”轻咳一声，“在下剑子仙迹。”这次龙宿真的有些怒了，这愤怒中夹带了莫名的恐惧，“汝！”龙宿拍案而起怒视剑子。剑子眼神坦荡而疑问，龙宿突然慌了“汝，不认得吾了？”

　　这次轮到剑子惊立而起，“你果然认得我？”那眼底的惊喜货真价实。龙宿摇摇欲坠，跌坐在石椅上。

　　“主人！”

　　“龙宿！”

　　仙凤和剑子同时来到龙宿身边，“吾无事。”剑子伸手探了龙宿的脉，是急火攻心，剑子有些担忧。

　　“龙宿，别逞强。”看了看天色，“这雨是会下到明早，观云观离此不远，若不弃就让我招待一宿吧。”（撒花，终于轮到先生说这话了，真想让主人报复他，说句“来日方长”，不过估计主人舍不得说 = =|||）

　　观云观果不出所料的一贫如洗，就像曾经的豁然之境，稍有不同的是这里有两间厢房，不用龙宿自备床榻。但看着冷硬的床铺，龙宿拧起了形状美好的眉，“无忧，取吾的雪裘来。”

　　“是。”门外应无忧领命下山去了。

　　“龙宿，这样就叫做奢侈。”剑子甩了甩拂尘说。

　　“吾华丽无双疏楼龙宿，岂能如寒酸小气的剑子仙迹一般。”龙宿不屑道。剑子却是一笑，仿佛知道他会这样说，又或者是希望他会这样说呢？

　　仙凤侍奉龙宿睡下，自己睡在隔壁，而应无忧则立在龙宿门外守夜。

　　龙宿躺在床上，觉得气闷得很，深呼吸着平缓心情，居然渐渐入梦。

　　疏楼西风四季如春，百花常开，夜昙因主人是喜好开得尤盛。

　　龙宿抚琴剑子和之以箫，天上薄云遮月，撒下的光辉朦胧了两人的眼。“剑子，吾昨夜做了梦。”

　　“哦？梦了什么？”

　　“吾梦见，汝不记得吾了。”梦中剑子生疏的眼神那么真实，真实的令人喘不过气来，“汝有一天是不是真的会忘记吾呢？”

　　剑子想笑，正准备讲个冷笑话，太眼看见了龙宿的侧脸，也许他自己不知道，但剑子却将那哀伤看入了心底，收敛了笑意，“龙宿，剑子怎么会忘记你呢，做梦而已。就算真的有天忘记了，”剑子以手抚心，“这里也会记得。”龙宿转头看他，也许此刻这话是真心，但龙宿却从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