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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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卿回到旅馆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值班的该隐见到他，只是招了招手，远远地同他说话：“老板这几天都不回来，让老板娘你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还在厨房里制作布丁的一岁也探出头来，朝他打招呼：“老板娘回来啦！要不要吃布丁？我做了不少的来着。”
“好呀~”顾念卿点点头，一边将外衣的袖子给挽了起来，一边也走进了厨房，道，“那我来帮忙。”
两人忙碌了一会儿，便在等布丁烤制的时间里，一人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离烤箱不太远的地方聊起天来。没有具体的话题，通常是聊到哪里算哪里，可能前一刻两人还在谈最近新出的饰品，下一秒就换成了“布丁怎么还没好啊好想吃”。聊着聊着，话题不可避免的就到了先前接待过的人类客人上。顾念卿在住客间的闲聊中了解过一些，但不像一岁是亲历者。一岁一边将烤好的布丁放进冰箱，一边草草略过了那听起来就让人不高兴的故事，只拣重要的讲。顾念卿一路听下来，颇感唏嘘。
“总之，最后噩梦还是被解决了，那姑娘付了款就走了。”一岁一边等着布丁冷却完毕，一边絮絮叨叨地吐槽着，“现在的人族真的什么都玩，真可怕。”她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地面，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
“而且就连我也开始做噩梦了。”一岁有些忧心忡忡，道，“但也不能老吃鬼草啊，你看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一岁来旅馆前的事情顾念卿知道得不多，但也不算一无所知。她是在某一天的夜晚，被该隐带回来的。那天顾念卿同凌恒也在，坐在大厅里的两人看着外出散步结果又去而复返的该隐带回来个有些脏兮兮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就是一岁，她刚来时还是一副凄惨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有不少破损的地方。该隐说是顺手救回来得，至于从哪里、为什么救回来和另一些更加具体的东西，顾念卿就不知道了。
顾念卿看着兴致不高的一岁，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噩梦只是一时的，别担心，要我帮忙么？”
“……不，我觉得我能行，应该也许能行吧？”一岁拍拍自己的脸，努力振作，“好了好了，布丁该好了。喏……炙烤枪……炙烤……啊！找到了。”
一岁把炙烤枪放在料理台上，然后手脚麻利地将两份布丁从冰箱里依次拿了出来，薄薄地撒上一层白糖，然后用烤枪将其炙烤成了酥脆的焦糖壳。她递给顾念卿一个小勺子，然后带着自己的布丁朝外走，看样子是打算到外面的沙发上吃，顾念卿便也从善如流地跟着一起出去了。
两人一人捧着一个小玻璃瓶，叼着小小的甜品勺，坐在沙发上吃着新鲜出炉的小布丁。睡完午觉的秦思量从大门进来，一边往里走，一边还四处摸着自己的身体确认着零件的整齐。他见到一岁捧着布丁，便蹭了过去，问哪儿来的，还有没有，怎么不给他留一份。一岁嫌他啰嗦，就指了指厨房。这人便欢天喜地地跑进厨房，过了一会儿便捧着面上撒了白糖的布丁。在沙发上落座后，他伸出手指，然后一簇小小地跳动着的火焰便尽职尽责地替他将白糖烧成了焦糖。而还在工作时间的该隐则百般无聊地坐在前台后面，撑着脑袋刷手机，然后悄悄地打了个哈欠。他看着在沙发上排排坐的三人，没来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但他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前台电话铃打断了。
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齐刷刷地回头看他，该隐便把看热闹的笑容压了下去，然后将电话接了起来。他语气和善，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您好，这里是桉熙旅馆，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三个人一边吃着手上的甜点，一边看着该隐古井无波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心下都觉得大抵是发生了些什么。果不其然，该隐挂了前台电话，就拿起手机发送了什么消息，得到回复后，才朝秦思量同一岁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季小姐出事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下文，就看到顾念卿也跟了过来，颇感无奈，“老板娘，这是旅馆员工的内部会议。”
“我也是内部，是凌恒内人，一样的，快说快说。”
该隐看看秦思量，又看看一岁，三人皆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该隐也只得继续说下去：“本来我已经上报给了官方，虽说没有涉及我们这边的事，但她犯了罪的确是事实。可当人族的警方开始搜捕时，她失踪了。”
“失踪算什么出事？她杀了人后又独自游荡了几年，不可能还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躲过去也不是不可能。”一岁打断了该隐的话，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你等该隐说完再说。”秦思量摇摇头，对季纾的失踪颇为惋惜，“不过失踪了还真是麻烦啊，万一一直那么谨慎下去可就麻烦了。”
“重点不是失踪，你们听我把话说完。”该隐转了转小指上的尾戒，继续道，“季纾失踪后大约两三天就又出现在了官方的视线中，但这次她的行为轨迹不仅奇怪而且异常的不谨慎，与她先前的风格完全不同。警方将她逮捕后，发现她精神状况不太对，请了医师诊断，结果是梦游症。”
秦思量听闻，眉头都皱了起来，反驳道：“不可能吧？就算季姑娘的梦游症真的很严重，严重到警方逮捕了她都没有被唤醒，那她总不见得一直沉眠于梦境中。更何况……”
“更何况上次的梦境应该被植楮消除了才对，而且还是噩梦，怎么可能会一直沉眠？”一岁接着秦思量的话继续说，脸上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一直沉默着的顾念卿突然开口，道：“那会不会是……新的梦境？”
“就好比如果这位季……季姑娘的梦境是像套娃，或者说是人为地被做成套娃的形式。如果说她从最里面的娃娃开始出发，借由旅馆的外力打破了第一个娃娃，结果发现外面还套着新的娃娃。而新的娃娃对她来说太过庞大或是真实到无法抵抗，的确是有可能被困在梦境里的。”顾念卿努力地形容着，有时还为了方便理解做出了手势，他又想了想，继续道，“毕竟梦境是所有生物最真实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实现愿望的地方。本身经历有缺陷的人，的确会很难以抵抗。但是……”
“但是什么？”一岁问道。
顾念卿摸着鬓发，沉吟道：“一般来说，梦境的持续时间不会很长。就算时间比旁人长上一点，也不太可能一直持续好几天。可是，这种事情与旅馆有什么关系？”
该隐抿了抿嘴，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才道：“额……那边觉得是我们给她吃坏东西了，要取消我们的营业资格证……还要把我、打火机和一岁给收了……”
“啊呀，那边负责的人换了个新人么？这种话都敢说？”顾念卿有些惊讶，掩着嘴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敢没收凌恒营业资格证的生物呢~”
“老板娘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没有没有，呵呵。”
秦思量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道：“总……总之，要在老板接到消息前解决完，不然我怕他人道毁灭了负责人，然后把我们也给人道毁灭。”
一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无比赞同秦思量的说法，道：“既然是梦境出了问题，那当然是……从梦境下手啦！”
这话一出，顾念卿就感到了三束目光全部锁定在了自己身上。可他虽爱听故事，但不怎么常把自己置身于故事中，也就权当自己没有听见。一岁年纪虽小，但也敏锐得嗅到了顾念卿打算置身事外的意图。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该隐等人，又转头看了看顾念卿，最后试探着提出了新的方案：“那要不……你俩试试？”
“办不到，梦境也算是很隐私的地方，更何况季纾这种深层梦境，她自己本身的封闭性与排外性就很高。”秦思量和该隐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摆了摆手，“不要说我们了，就连老板进梦境都要费一番力气，而且还有可能失败。”
顾念卿看着听了这话的一岁又开始苦思冥想，他沉吟半晌，还是叹了口气，终于松了口风，道：“那就帮你们一把，权当一岁的布丁钱了。”
他站起身，算了算时间：“那就晚上再在大厅集合吧，如何？”
“为什么不是现在？”
“你现在就睡觉了，晚上还要不要睡了？”顾念卿似笑非笑地看向发问的一岁，继续道，“想要通宵的小朋友可不是好孩子。”
一岁吐了吐舌头，随便扯了些话题想要蒙混过去。顾念卿也懒得拆穿她，就跟着聊了下去。秦思量见他们聊得热烈，也转头看向了该隐。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该隐扭过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缩回了前台座位上。
秦思量见状，便也想悄悄溜走。他刚转头，就被人搭了肩膀。他扭头看向逮住他的顾念卿和一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打火机啊，既然你这么闲……来帮我们把所有布丁的焦糖层，全部给烤了吧。”
该隐从前台的桌子后探出头，见秦思量已经被征用去了厨房，面上颇为怜悯地感叹了两句，眼睛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人生啊~就是这么祸福相依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