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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47 ...

  •   大殿外,广安君举着藤条抽儿子,边抽边骂:“叫你狂妄!”

      “连穿空榭的大人都敢绑,臭小子给我过来!”

      乐阳失守,这颗棋子没有保的必要,广安君只想赶紧把儿子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王孙杰站在澄原君身边,二伯那一鞭又一鞭,仿佛抽在了他身上。

      澄原君瞥了儿子一眼:“这回挺机灵啊,没掺和他们的事。”

      “我……”王孙杰抿了抿唇,也不是他不想掺和,前阶段在军营里不是吗。

      “爹,那乐阳的大军怎么办?”王孙杰问:“那可是两万人啊。”

      现在乐阳君三父子都在宫里,乐阳群龙无首,迟早会成为王上案头的肉。

      澄原君望着广安君父子两个:“老七算是废了。”

      “罢了,小小一个乐阳,送王上尝尝甜。”

      王孙杰又问:“可,还有丰都那七座城池!”

      乐阳是不大,但加上丰都的七座城池,都顶得上两个琅琊了。

      澄原君两手交叠:“这次的事里不是有个宋国人吗。”

      “据为父所知,公孙元明是宋公重臣,身为越国,意在借兵,好襄助宋公回国。”

      王孙杰:“父亲的意思是?”

      澄原君:“乐阳失守,王上尝了甜头,难保不会对其余三地起心思。”

      “你上个折子,说想带兵助宋公回国平乱。”

      有点功劳傍身,再卖宋国一个人情,下次越王对澄原郡起心思的时候先掂量掂量。

      王孙杰:“用我们的人?”

      澄原君斜了儿子一眼:“仨瓜俩枣的开销,这么抠呢?”

      “……是。”王孙杰应下了,脑子里开始盘算这折子怎么写。

      大殿内,越王刚收到了乐阳的鱼符。

      上好青玉雕做一条鲤鱼逐浪模样,一分为二,可调动乐阳两万大军。

      越王紧张得直搓手:“两万人,两万啊。”

      延陵君捧起鱼符,放在越王手里:“王上瞧瞧。”

      “哦,哦哦——”越王双眼锃亮,越端详这双鱼符越感慨:“想寡人继位十余年,从未有这么多人可以调用。”

      延陵君笑着说:“乐阳一直是王上的心腹大患,此次总算解决了。”

      越王叹道:“是啊。”

      “王兄,此次延儿有功,有大功!”

      “寡人想想,奖他一个什么好呢?”越王摸摸下巴,当真思考起来。

      延陵君连连摇手:“不不不,姒延只是做了分内事,当不得王上一句称赞。”

      “哎,王兄过誉,从前外戚之乱,也多亏王兄鼎力相助啊。”越王拍了拍延陵君的肩,丰都七城离延陵很近,不如将七座城池奖励给他们?

      不错,越王心点头:“不如,就将丰都……”

      “王上!”内监匆匆步入大殿:“王上,齐太傅求见!”

      “齐太傅?”越王好奇,延陵君赶忙道:“王上还是先见太傅为好。”

      “也好。”越王抬手:“请太傅进来。”

      延陵君:“那臣先回去了。”

      “嗯。”越王点头,把鱼符放进盒子里。

      出殿时,齐太傅与延陵君擦肩而过。

      齐太傅:“见过延陵君。”

      延陵君:“齐太傅近来可好?……哦?是你。”

      齐太傅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州勾。

      延陵君忽然笑了:“若无人指使,延儿断无斩杀乐阳守军的魄力。”

      “你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州勾敛眉:“延陵君谬赞。”

      “延儿院里的白梅快开了,有空来做客。”延陵君拍拍州勾的肩,大笑而去。

      齐太傅看看他的背影,对州勾说:“你要老夫引路,路已经在这了,进去罢。”

      “多谢太傅。”

      “不必。”齐太傅摆手:“你我师生缘分一场,老夫不吝啬给这点方便,进去罢。”

      内监推开门,州勾跨入中元殿。

      自去年事发,他有小半年没来过了。

      中元殿依旧金碧辉煌,十二根大柱子雕刻玄鸟、黑蛇,都是越人的信仰。

      越王还踮着兴奋步子在殿里溜达,一回头:“是你?”

      “见过王上。”州勾行了个臣礼。

      “起来吧。”越王对州勾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曾经以为他是唯一血脉,虽然较少关爱,但心底仍是将他当儿子看待的,并且一看就是十几年,哪怕是条狗都看出感情了。

      可是,这孩子居然不是自己亲生的,最后只好放他离去。

      “身子还好吗?”越王示意:“坐。”

      “多谢王上关怀。”州勾应了一声,但他不是来跟越王寒暄的,起身第一句话便是:“丰都七城,不能给延陵君。”

      “嗯?”越王不解。

      “为什么?”

      州勾说:“皇太女需要封地。”

      以前州勾当太子的时候,他是有封地的,位置还不错,每年的产出也很高。

      后来封地被收了,按说皇太女回来之后要还给她,但朝里一直没给,越王也没想起来,小满更不知道原来她可以有封地。

      但州勾不清楚么,那是被班元齐这老小子扣住了。

      他们都不希望储君的翅膀太硬。

      权力大小是恒定的,如果君权盛,臣权就弱,反之亦然,从前越国一直是君权弱,臣权滔天,习惯了君臣见面让三分,班元齐哪舍得交权呢。

      “寡人竟是忘了这回事。”

      越王深觉有理:“可将乐阳一并划入储君封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州勾看着越王——放唯一的女儿手里难道不比放在兄弟手里安全多了吗?

      越王摸摸下巴:“也对。”

      “那,丰都……”

      “四公子已有功高震主之势。”州勾半垂着眸:“乐阳君胆敢提剑逼宫、调动大军,眼里已经没有王上。”

      “一家如此,难保其余三家不会出现异心。”

      “所以,丰都也不能给。”

      越王纠结了:“延陵君父子有功,寡人却一毛不拔,是否显得小气?”

      “赏礼器,赏美人,赏什么不好?”州勾反问,循循善诱:“但兵权、封邑,不能给。”

      越王深以为然:“寡人明白了。”

      州勾神情一松,起身行礼:“那草民告退。”

      “等等。”越王从桌上摸了块玉玦,走到州勾身边:“听说小满将你留在青宫了。”

      “丫头书读得不好,太傅们多有怨言。”越王将玉珏塞进州勾手里,冰凉僵硬的手,让越王忍不住握了握:“你费点心。”

      白玉雕作双狮模样,触手温润,是块好玉,重要的是,这是司学信物。

      意为从今之后,皇太女的学业由他负责了。

      州勾望了它一会:“必不负王上所托。”

      “去吧。”越王挥挥手,准备下赏赐的诏书了。

      .

      小满睁眼的时候,头顶是画着大黑蛇的柱子,越国这审美真是看几次不适应几次。

      “哎哟!脖、脖子……”

      往旁边一瞥,吓得她一个倒仰:“怎、么是你啊。”

      越到后半句,越心虚。

      州勾扶了她一把:“脖子疼?”

      小满被他的手冰得一抖:“我、我自己来。”

      州勾也不勉强她,端来药:“喝了。”

      要是别人端来,小满免不得耍赖一番,但他给的又不一样,直到喝完小满才想起来,她只是被劈晕了,严格意义都不算伤,为什么要喝药???

      “一点安神的药,我吩咐他们加了黄连。”

      小满抠着喉咙干呕了几下:“你故意的……”

      州勾不否认:“对,我故意的。”

      “双拳难敌四手,姒统领应该教过你这个道理。”

      “可你还是去了,单枪匹马。”

      小满反驳:“没有单枪匹马,我爹也在!”

      州勾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小满顿时蔫儿了:“你继续。”

      “冲动任性,此为罚你的第一条理由。”他取了一把玉扇,在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

      “罔顾自身安危,此为第二条。”

      小满越听越不对,小声问:“所以?”

      州勾示意手中玉扇:“综上,打手心二十下,服不服?”

      “不是,你听我狡辩!”小满觉得自己很冤枉,这次真不是她主动找事的。

      “卓怜怜找我去玩,那我不能不应啊,这是亲表妹!”

      “哦,还逃学,”州勾恍然大悟:“三十下。”

      “!”小满虎躯一震:“为什么!”

      其实她更想问这家伙怎么在这里,昨天还是前天他们还吵架来着,非常正式地吵架!

      一枚白色的双狮玉玦悬在小满眼前,她“咦”了一声。

      州勾问:“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小满当然知道,青宫司学,原来那位下放做官了,这个位置一直空着。

      “父王给你了!?”

      州勾微一点头:“看你样子不高兴?”

      小满愣道:“也不是,但……”

      “你不是,要走吗?”

      那天他们两个还吵架来着,当时他还跟刺猬似的,浑身尖刺,非常之不好相处!

      怎么过了短短一天,就变了性子?

      州勾说:“就你这一天不惹事就皮痒的性子,我若走了,不出三年你就会被挫骨扬灰。”

      “嘶。”小满心一跳,结巴道:“我、有这么招人恨吗?”

      州勾的手往床上一撑,迫近了她:“你说呢?”

      小满往后一缩,不情不愿哼哼:“嗯……”

      “伸手。”

      小满下意识抬手,刚觉得不对,“啪”一下就被抽醒了。

      “啊!”

      “真打啊!”

      冰冷的玉扇,拍在手上跟炸开一样,小满捂着手:“才一下就这么疼,三十下打完我的手就废啦!”

      州勾问:“不然你以为储君那么好当?”

      小满试图跟他讲道理:“我个人是不赞成棍棒教育的。”

      “齐太傅倒是同你讲道理,但你听了么?”州勾微抬下巴:“还有二十九下。”

      小满泪流满面,她现在觉得罗里吧嗦的齐太傅也挺好的!

      “轻点啊……啊!”

      玉扇顿在半空,州勾道:“还没打呢。”

      “没打吗?”小满睁开一只眼,展示着她通红的掌心:“那一定是太痛了,我已经痛出幻觉了!”

      “要不先记账,以后再打吧!”

      州勾捏着她的手瞧了瞧:“娇气。”

      “嘿嘿嘿嘿。”小满看着他收起玉扇,在床上蠕动了两下,轻声问:“那个,你吃药了吗?”

      州勾点头:“嗯。”

      “那你疼吗?”小满追问:“太医说没了无条压制,你发病的次数会愈加频繁。”

      “那术士说过你是什么病吗?真的无药可解吗?”

      “能不能再给我看一眼?”小满示意他遮得严严实实的衣裳。

      州勾看了她许久,应了:“别吓着。”

      依然是斑驳到可怖的伤痕,小满高高扎起他的袖子,凑近去看。

      他原来的肌肤是很白的,鲜红的疹子斑斑点点,成块成块分布,上面横七竖八全是抓痕、刀痕,有些结痂了,渗着微黄的组织液。

      “那术士说,是心病引起。”许是屋里太压抑,州勾寻了个话头。

      小满没应,爬下床:“你等等。”

      她抱来了装药的小筐子,用纱布蘸了些碘伏给他擦洗伤口,碘伏黄黄的,在他皮肤上留下了大片痕迹。

      州勾低头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你为什么执着于将我治好?”

      “治好了,又怎么样呢?”

      “什么?”小满没听清,她认了一下瓶子,换上了炉甘石洗剂,轻涂在他起疹子的部位。

      炉甘石洗剂是一种粉白色的浑浊状药剂,之前是用来给寨子里小孩擦痱子用的,效果很好,当然它的功效不止对付痱子,对一些常见湿疹也有效果。

      小满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症状,考虑到它有杀菌消炎作用,并且副作用低,便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这款还添加了薄荷跟樟脑,上手没一会儿就冰冰凉凉的。

      小满轻轻吹着他的伤:“有好一点吗?”

      州勾点头:“有点凉。”

      “先在手上试试,如果没事再用身上。”小满将药和纱布收起来,低头整理着那只小筐子。

      “你刚才问为什么非要治你?”

      “嗯?”州勾回神:“嗯,为什么?”

      “就跟你……”小满提起他身旁那块玉玦:“接下它的理由一样。”

      州勾的视线从白玉到她脸上,小满撇过头:“上次的事我不怪你了。”

      良久,州勾低笑:“跟我的理由一样?”

      “我是王上吩咐的,你也是?”

      小满瞪眼:“怎么不是,父王说要爱民如子!”

      “哦——”州勾边看着她,边拖长音调。

      “好了,没什么不舒服的话,去洗个澡吧,叫他信给你上药。”小满指着他手上渐渐结膜的粉白色药剂:“我先出去了。”

      州勾站在她身后:“明早,我去寝宫唤你起身。”他刻意咬重了“寝宫”两字,小满一个趔趄:“金珠会叫我的!”

      州勾点点头:“这就是你上个月上二十天学迟到十二次的理由?”

      “……”小满:“随你,爱来不爱。”

      跨出门小满抱胸嘀咕:“司学?”

      “起床睡觉也是职责之内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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