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溜姻缘》太乙大人

5、樱桃煎

　　杜翎月记挂着兄嫂，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沈星夜却颇高兴的样子，席间给杜翎月夹了好几回菜，把杜翎月吓得不轻。
　　沈夫人程月屏瞟了他们好几眼，瞧着对面一个嬉皮笑脸一个眉头紧锁，越发觉得不对劲，冷声问杜翎月道：“怎的，嫁到沈家可有什么不满意？可是谁苛待了你？”
　　怎么瞧着那么嫌弃我儿子。
　　杜翎月警铃大作，赶紧回：“没有没有，府中一切都好，吃穿用度都比，比将军府还要好，只是儿媳，一时不习惯罢了。”
　　程月屏上上下下扫了她几遍，自己搞明白了：“哦，那就是银子使得不趁手，早听说你爹穷兵蛋子一个，怎得嫁女儿还如此抠门，他不要面子，我们家还要呢。”说着朝贴身丫鬟秋水使了个眼色：“前儿不是说有几间铺子收益一般？取文书来，给少夫人当零花。”
　　说完又顿了顿，补道：“我手里便是最下等的铺子一月营收也够你吃穿不愁，你先玩着，待趁手了，再管别的。若管不好，沈家也不要这样的媳妇。你自去回你的将军府去，你爹不服就让他来找我。”
　　杜翎月有些尴尬，自己今儿出门急，没怎么打扮，是显得有些磕碜。不过就算打扮了，在沈家人眼里估计也是一样寒酸。
　　她还没说话，沈星夜先笑嘻嘻接了那契约书揣进怀里：“谢谢娘，还是娘疼我……媳妇儿。”
　　杜翎月只得行礼道：“多谢娘。”
　　程月屏冷着脸点头：“吃饭。”
　　沈桓之见缝插针对沈星夜道：“那正好，下午你带萧宁逛逛铺子，顺道去府尹衙门报到。”
　　沈星夜瞬间生气：“爹你……”
　　程月屏再次冷声，筷子一敲碗沿，：“吃饭！”
　　杜翎月吓了一跳。
　　沈桓之朝杜翎月笑呵呵道：“无事，吃饭。”
　　府里的厨子菜烧得实在一般，后半程杜翎月一半在想管不好铺子如何收场，一半在在思索自己刚嫁来就烧菜做饭是不是太不像个将门女儿，沈星夜只在一旁闷头吃饭。
　　下午一行人乘马车去西大街看铺子，沈星夜一边歪在锦缎团子上嗑瓜子一边时不时骂他爹，杜翎月坐在一旁懒得理他，自顾自翻看帐本地图，盘算着生意。
　　不曾想刚下车就遇着了熟人。
　　——傅知礼的娘，她原本的“婆母”傅李氏。
　　她与一家绸缎铺子的老板拉拉扯扯，杜翎月见状赶紧想要避开，却被她一眼瞧见，拽住胳膊往里拉去：“翎月，你来帮婶婶参谋参谋，如今京里的大人们时兴什么料子？”
　　不待她答话又道：“呦，你还不知道吧，你知礼表兄要去扬州上任啦！人家都说成家立业，这下多好，娶了个好媳妇，官运也就跟着到家门了！”
　　杜翎月听得呆呆的，心头一时间不知道是酸是苦，模模糊糊又想起那块玫瑰糕来，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睛。
　　傅李氏瞥了她一眼，更加阴阳怪气：“你表嫂啊，我是一见就喜欢，都说好妇旺门厅，你瞧，这不就应验了？亏得没让那命贱福薄的进我们家，白白脏了一块好地！好侄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杜翎月怔怔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一个月前还在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转眼间就换了一副面孔。回头想来，只怕那时就是在骗她了吧。
　　她不觉得难过，只是觉得屈辱，爹娘在时定下这门亲，傅家人巴巴地赶着献媚，转眼间就来骂她“命贱福薄”，可笑，到底是谁更贱？
　　她深吸了一口气拂开傅李氏的手，正要开口，却听后面懒懒的一道声音：“娘子，你怎么先过来了，叫我好等。”
　　是沈星夜摇着扇子过来了，身边跟着三五个小厮。
　　他走过来揽住杜翎月，自来熟道：“呦，这位是娘子哪房表婶啊？”
　　傅李氏吃惊地指着他：“你是……你是那个病……”
　　“病病病，病什么病，多不吉利，老人家仔细口业报应。”沈星夜拿扇子挡开她的手道：“婶婶瞧上哪些布料了？侄婿这便买了。”
　　傅李氏一喜，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便无瑕再与他打口舌官司，当即指了最贵的几匹捏腔拿调道：“瞧你还算孝顺，就当给你个面子，就这些吧。”
　　杜翎月看得恶心，正要阻止，就听沈星夜笑了一声：“行，这些啊，我全买了，雨生，抱回家叫人给夫人纳鞋底儿。哦，瞧瞧还有什么好料子，一并买了纳鞋底儿”
　　雨生上前来，美滋滋抱了：“得嘞！”
　　傅李氏冷不防气得舌头打结：“你你你……”
　　“你什么你，一把年纪话都说不利索，胡言乱语放什么狗屁！”
　　沈星夜说完了揽着杜翎月往回走：“再让我见着你当街放屁，小心我打得你命贱福薄哦。”
　　傅李氏气得站不稳，在后面直跳脚。沈星夜带着杜翎月头也不回飘飘然离开。
　　杜翎月在车上坐了一会才缓过来，低声道：“多谢。”
　　沈星夜嘁了一声，懒洋洋靠着车壁翻白眼：“你嘴怎么这么笨啊，你不要面子的吗？”
　　……
　　还是少跟他说话的好。
　　杜翎月转头，看到街边有卖樱桃煎的，换了个话题：“你吃不吃？”
　　沈星夜瞟了一眼颇为嫌弃：“不吃，脏。”
　　……
　　再跟他说一个字她就是猪！
　　杜翎月让柳儿下车买了几个，细细尝过之后觉得味道实在是不到火候。樱桃甜味有余酸味不足，蒸的也不够软烂，吃起来又腻又不够适口。她一边吃一边摇头，提笔几下几样可加的辅料，柳儿倒是吃得很香甜，一边吃一边感叹少奶奶真好。
　　沈星夜看他们主仆二人吃得热闹，哼了好几声，杜翎月假装听不见，柳儿只得依依不舍地将手里地樱桃煎递过去：“少爷，你吃吗？”
　　沈星夜靠在车壁，斜眼瞟了一瞟，屈尊降贵道：“咳，可吧。”
　　柳儿不解：“可吧是什么意思？”
　　沈星夜：“咳，切了来尝尝。”
　　杜翎月别过头笑得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