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6、第七位勇士 ...
-
瑞卡坐在那里，意识到礼堂里的每个人都转过了脑袋在望着她。
她完全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肯定是在做梦。她刚才肯定听错了。
没有掌声。
一阵嗡嗡声开始在礼堂里弥漫，好像无数只愤怒的蜜蜂在鸣叫。有些学生还站了起来，为了把瑞卡看得更清楚些，而瑞卡自己僵坐在座位上，就像凝固了一样。
斯尔卡特双手紧紧握住扶手椅差点站了起来。
波若教授抢在前面先从主宾席上站了起来，快步从卢多·巴格曼和拉基米尔教授身边走过，在伊浮列敦耳边急切地低语着，伊浮列敦侧耳倾听，微微皱起了眉头。
瑞卡转过僵硬的脸，望着爱丽丝和查理。
她看见，他们后面长长的炼之都桌子旁的同学们都张大了嘴巴，注视着自己。
“我没有把我的名字投进去。”瑞卡茫然地说，“你们知道我没有。”
他们俩也一脸茫然，呆呆地望着她。
在主宾席上，伊浮列敦直起身子，朝波若教授点了点头。
“瑞卡·达尔维拉！”他再一次大声喊道，“瑞卡！请你上这儿来！”
“去吧。”查理小声催促道，轻轻推了推瑞卡。
瑞卡缓缓地站了起来，踩在长袍的底边上，稍稍绊了一下。她顺着炼之都和丘之漠的桌子之间的通道往前走。
她觉得这条路似乎格外漫长，主宾席似乎永远是那么遥不可及。她可以感觉到成百上千双眼睛都钉在自己身上。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响了。仿佛过了整整一小时，她才终于走到伊浮列敦面前，她感到所有教工的目光都在她的脸上。
“好吧……到那扇门里去，瑞卡。”伊浮列敦说，他脸上没有笑容。
瑞卡茫然地顺着教工桌子走过去。
加略坐在最边上，他没有朝自己眨眼睛、挥手，或像平常那样打一个招呼。他似乎完全怔住了，只是和别人一样呆呆地望着她走过。
她不敢再向斯尔卡特的方向直视了，也许只恍惚地捕捉到一双分外复杂紧张的目光。
瑞卡穿过那扇门，出了礼堂，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两边的墙上都挂着巫师的肖像。在她对面的壁炉里，炉火燃得正旺。
她进去时，肖像上的那些面孔全都转过来望着她。她看见一个皱巴巴的女巫嗖地逃出自己的像框，钻进了旁边的像框，那上面是一个留着海象胡须的男巫。皱巴巴的女巫开始悄悄地对他咬起了耳朵。
威克多尔·克鲁姆、列里车尚万·捷日、芙蓉·德拉库尔、安·涅美日沙、塞德里克·迪戈里和蒂米·夏佐都围在炉火边。
在火焰的映衬下，那六个身影给人的印象特别强烈。
克鲁姆倚靠着壁炉台，躬着腰在那里沉思着什么，跟另外几个人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列里车尚万·捷日紧闭双眼。塞德里克背着双手站在那里，眼睛盯着炉火。蒂米则坐在一角的沙发上。瑞卡走进来时，芙蓉·德拉库尔和安·涅美日沙齐齐转过头来，都甩了甩瀑布般的银色长发。
“怎么啦？”芙蓉问，“他们要我们回礼堂去吗？”
她以为自己是进来传话的。
瑞卡不知道怎样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只是站在那里，望着那六位真正的勇士。她突然觉得他们一个个真高啊。
后面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卢多·巴格曼走进了房间。他一把抓住瑞卡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
“太离奇了！”他低声念叨，“绝对是太离奇了！先生……女士，”他走向炉边，对另外六个人说，“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尽管这显得很不可思议——这是六强争霸赛的第七位勇士！”
威克多尔·克鲁姆挺直身子，上下打量着瑞卡，不可一世的脸上露出阴沉的表情。列里车尚万·捷日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塞德里克显得不知所措，他望望一旁的蒂米，望望巴格曼，又望望瑞卡，以为自己肯定没有听清巴格曼说的话。蒂米站了起来连连挠了挠头。
芙蓉·德拉库尔则甩了甩长发，拉过安·涅美日沙，嫣然一笑，说道：“哦，这个玩笑很有趣，巴格曼先生。”
“玩笑？”巴格曼重复了一句，有些不解，“不，不，绝对不是！瑞卡的名字刚才从火焰杯里喷了出来！”
芙蓉皱起了眉头。
“可是这显然是弄错了，”她高傲地对巴格曼说，“她不能比赛。她年纪根本不够。”
“是啊……确实令人诧异，”巴格曼揉着他光滑的下巴，低头笑眯眯地望着瑞卡，“可是，你们也知道，年龄限制作为额外的安全措施，只是今年才实行的，既然她的名字从高脚杯里喷了出来……我的意思是，我认为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不允许临阵脱逃了……规定里写得很清楚，你们必须遵守……瑞卡要尽她最大的努力——”
他们身后的门又被重重推开了，一大群人拥了进来：伊浮列敦，后面紧跟着克劳奇先生、拉基米尔教授、马克西姆女士、波若教授和斯尔卡特。
在门关上之前，瑞卡听见隔壁的礼堂里传来几百名学生嗡嗡的议论声。
“马克西姆女士！”芙蓉立刻说道，一边大步朝她的校长走去，“他们说这个小女孩也要参加比赛！”
瑞卡尽管觉得不可思议，大脑一片麻木，却也感到心头掠过一丝怒火。小女孩？
马克西姆女士挺直她魁梧高大的身躯。她俊俏的脑袋碰到了点满蜡烛的枝形吊灯，穿着黑缎子衣服的巨大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伊浮列敦？”她傲慢地问。
“我也想知道这一点，伊浮列敦，”拉基米尔教授说——他脸上带着冷冰冰的微笑，眼睛像冰块一样透着寒意，“阿森特奇有三位勇士？我不记得有人告诉过我，说主办学校可以有三位勇士——难道那些章程我看得还不够仔细？”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很难听。
“这不可能，”马克西姆女士说，她那戴着许多华丽蛋白石的大手搭在芙蓉的肩头，“阿森特奇不能多出一位勇士，这是极不公平的。”
“在我们的印象里，你的那道年龄线是能把不够年龄的竞争者排除在外的，伊浮列敦，”拉基米尔说，脸上仍然挂着那种冰冷的笑容，眼睛里的寒意更深了，“不然，我们肯定也会从我们的学校带来更多的候选人。”
“候选人带的不够这件事只能怪你自己，拉基米尔，”斯尔卡特轻声地说，他摆弄着手上的魔戒，“谁都没有责任。”
拉基米尔闭上了嘴巴，但他的眼睛仍然透过油腻腻的头发丝闪出恶意的光芒。
伊浮列敦低头望着瑞卡，瑞卡也竭力想读懂那隐藏在半月形镜片后面的眼神。
“你有没有把你的名字投进火焰杯，瑞卡？”他平心静气地问。
“没有。”瑞卡说。
她清楚地意识到每个人都在密切地注视着她。拉基米尔不耐烦地发出一种表示不相信的声音。
“你有没有请年纪大一点儿的同学帮你把名字投进火焰杯？”伊浮列敦没理睬他，继续问道。
“没有。”瑞卡激动地说。
“啊，她肯定在撒谎！”马克西姆女士大声说。
“她不可能越过那道年龄线，”波若教授厉声说，“我相信这一点我们大家都同意——”
“伊浮列敦的那道线肯定弄错了。”马克西姆女士说着，耸了耸肩膀。
“当然，这也有可能。”伊浮列敦很有礼貌地说。
“校长，你明知道你并没有弄错！”波若教授气愤地说，“这种说法多么荒唐！瑞卡自己是不可能跨越那道线的，而且正如伊浮列敦教授相信的那样，瑞卡也没有劝说过高年级学生替她这么做，我认为其他人也应该相信这一点！”
她非常生气地瞪了拉基米尔和马克西姆女士一眼。
“克劳奇先生……巴格曼先生，”拉基米尔说，声音又变得油滑起来，“你们两位是我们的——嗯——客观的裁判。你们肯定也认为这件事是极不合适的，是吗？”
巴格曼用手帕擦了擦自己圆乎乎的娃娃脸，转眼望着克劳奇先生。
克劳奇先生站在炉火的光圈外面，他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中。他显得有点儿怪异，那半边黑影使他显得苍老了许多，看上去简直有点儿像个骷髅。不过当他说话时，声音还和往常一样生硬。
“我们必须遵守章程，章程里明确规定，凡是名字从火焰杯里喷出来的人，都必须参加争霸赛的竞争。”
“嘿，巴蒂把章程背得滚瓜烂熟。”巴格曼说，脸上绽开了笑容，回过头望着拉基米尔和马克西姆女士，似乎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
“我坚持要我的其他学生重新报名。”拉基米尔说，他的声音不再圆滑，笑容也消失了，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你们必须把火焰杯重新摆出来，我们要不断地往里面加进名字，直到每个学校产生三位勇士。这样才算公平，伊浮列敦。”
“可是拉基米尔，这恐怕不成，”巴格曼说，“火焰杯刚刚熄灭——要到下一届争霸赛时才会重新燃起——”
“——下一届争霸赛，利姆突里亚决不会参加了！”拉基米尔大发雷霆，“我们开了那么多会，经过那么多谈判和协商，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简直想现在就离开！”
“虚张声势的威胁，拉基米尔！”门边一个声音咆哮着说，“你现在不能离开你的勇士。她必须参加比赛。他们都必须参加比赛。正像伊浮列敦说的，这是受到魔法契约约束的。这对你有利，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