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7、杀戮咒 ...
-
他没有看着蜘蛛,而是看着迪恩。
瑞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迪恩的双手紧紧攥住面前的桌子,骨节都发白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恐惧。
穆迪突地收起手指,蜘蛛的腿松弛下来,但仍在抽搐。
“速速缩小。”他喃喃地说。蜘蛛缩回到原来的大小,他把它重新放进瓶里。
“极度痛苦。”穆迪轻声说,“如果你会念钻心咒,你折磨别人就不需要用拇指夹或刀子了……这个咒语一度也非常流行。”
“好了……还有谁知道什么咒语吗?”
瑞卡环顾四周。从大家的面部表情看,似乎都在猜测最后一只蜘蛛会遭遇到什么。查理第三次把手举起,但那只手微微有些颤抖。
“你说吧。”穆迪望着他,说道。
“阿瓦达索命咒。”查理小声说。
几个人不安地扭头看着他,其中包括爱丽丝。
“啊,”穆迪说——他歪斜的嘴又抽动着,露出一丝微笑,“是的,这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厉害的一个咒语。阿瓦达索命咒……杀戮咒。”
他把手伸进玻璃瓶,第三只蜘蛛仿佛知道即将到来的厄运,拼命地绕着瓶底爬来爬去,想躲开穆迪的手指,但他还是把它抓住了,放在讲台上。蜘蛛又开始不顾一切地在木头桌面上爬动。
穆迪缓慢地举起手,瑞卡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瓦达索命!”穆迪低吼道。
一道耀眼的鲜绿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同时还有一阵杂乱的声音,仿佛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从空中飞过——与此同时,那蜘蛛翻了过来,仰面躺在桌上,身上并无半点伤痕,但无疑已经死了。
几个学生使劲忍住想要发出的喊叫。蜘蛛朝爱丽丝这边滑过来时,爱丽丝猛地往后一仰,差点儿从座位上摔下去。
穆迪把死蜘蛛从桌上扫到地板上。
“很不美好,”他平静地说,“令人很不愉快。而且,没有破解咒。没有任何办法抵御它。”
“阿瓦达索命咒需要很强大的魔法力量作为基础——你们都可以亮出魔戒来,对准我,念出这句咒语,我怀疑我最多只会流点鼻血。可是那没有关系。我来就是教你们怎么念咒语的。”
“那么,既然没有破解咒,我为什么要向你们展示这些呢?因为你们必须有所了解。你们必须充分意识到什么是最糟糕的。你们不希望发现自己遇到你们现在面对的局面吧。时刻保持警惕!”他吼道,又把全班同学吓了一跳。
“好了……这三个咒语——阿瓦达索命咒、夺魂咒、钻心咒——都被称为不可饶恕咒。把其中任何一个咒语用在人类身上,都足够在坎塔岛上坐一辈子监牢的。这就是你们要抵御的东西。这就是我要教你们抵御的东西。你们需要做好准备。你们需要有所戒备。不过最重要的,你们需要时刻保持警惕,永远不能松懈。都拿出羽毛笔……把这些记录下来……”
在这堂课剩下来的时间里,同学们都忙着做笔记,记录这三种不可饶恕咒。
教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直到下课铃响起——
当穆迪宣布下课后,同学们刚一离开教室,各种议论顿时像决了口的洪水,汹涌而起。大多数同学都用敬畏的口气谈论着那些咒语——“你看见那只蜘蛛抽搐的样子了吗?”“——他一下就把蜘蛛杀死了——就那么简单!”
瑞卡心想,听他们谈论这堂课的口气,就好像观看了一场精彩的滑稽表演,而她觉得这并不怎么有趣——查理对此也有同感。
“快走。”查理紧张地对瑞卡和爱丽丝说。
“又去该死的图书馆?”爱丽丝说。
“不是,”他简洁地说,指着旁边的一条走廊,“迪恩。”
迪恩独自站在走廊中间,盯着他对面的石墙,还是那样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恐,跟穆迪演示钻心咒时他的表情一样。
“迪恩?”查理轻声地说。
他转过脸来。
“噢,你们好,”他说,声音比平常响亮得多,“这堂课真有趣,是吗?不知道晚饭有什么吃的。我——我饿坏了,你们呢?”
“迪恩,你没事吧?”瑞卡问。
“噢,没事,我很好,”迪恩还是用那种高得不正常的声音急促地说,“多么有趣的晚饭——噢,我是说这节课——有什么吃的?”
爱丽丝惊讶地望了瑞卡一眼。
“迪恩,你怎么——?”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噔噔噔的声音。
他们转过身,看见穆迪教授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他们四个顿时都不做声了,有点害怕地望着他。可是当他开口说话时,那声音尽管依旧粗哑,却比他们以前听到的柔和得多了。
“没关系,孩子,”他对迪恩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好吗?来吧……我们可以一起喝一杯茶……”
迪恩想到要和穆迪一起喝茶,似乎更害怕了。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穆迪把他那只魔眼转向了瑞卡。
“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瑞卡回答,几乎带着点儿反抗的情绪。
穆迪的眼睛打量着瑞卡,眼珠在眼窝里微微颤动着。
然后说道:“你们必须有所了解。也许看起来很残酷,可是你们必须有所了解。没必要掩饰……好了……走吧,普基,我那儿有几本书,你可能会感兴趣的。”
迪恩别无选择,只好由着穆迪把一只粗糙的大手放在他肩膀上,领着他走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爱丽丝望着迪恩和穆迪拐过墙角,问道。
“我不知道。”查理说,显得忧心忡忡。
“大概是要教训他一顿吧,嗯?”他们朝礼堂走去时,爱丽丝问瑞卡,“雷基和瓦亚说得对,是吧?穆迪他确实很懂,是吧?他一念阿瓦达索命咒,那只蜘蛛就死了,就那样立刻断了气儿——”
爱丽丝一看见查理脸上的表情,赶紧闭口不说了,而且一路上都没有吭声,直到进入礼堂她才说,她觉得他们最好今晚就开始做德丽萨琳教授布置的预言作业,那要花好几个小时呢。
查理没有参加瑞卡和爱丽丝在饭桌上的谈话,他狼吞虎咽地吃得飞快,然后就又上图书馆去了。
瑞卡和爱丽丝走回炼之都塔楼,这时,瑞卡自己又挑起话头,谈起了不可饶恕咒——她刚才在饭桌上一直在想这件事。
“如果魔法部知道我们看见了念咒的情景,会不会找穆迪和伊浮列敦的麻烦?”当她们走近胖夫人肖像时,瑞卡问道。
“啊,大概会吧,”爱丽丝说,“不过伊浮列敦做事情就是这样的性格,是吧?而穆迪许多年来都是麻烦不断。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先动手再说——看看他那些垃圾箱吧。胡言乱语。”
胖夫人向内启开,露出了洞口。她们爬进了炼之都的公共休息室,里面挤满了人,声音嘈杂。
“我们去拿占卜课的东西,好吗?”
“好吧。”爱丽丝没精打采地说。
等她们拿着课本和天象图表回到休息室时,发现迪恩独自待在角落里的圆桌前看书。
他的样子比刚上完穆迪的课时平静多了,不过仍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他的眼睛红通通的。
“你没事吧,迪恩?”瑞卡问他。
“噢,没事……我很好,谢谢你。我在看穆迪教授借给我的这本书……”
他举起手里的书:《地中海神奇水生植物及其特性》。
“看样子是西格尼教授告诉了穆迪教授,说我在魔草植物学方面是非常棒的。”迪恩说——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骄傲,这是瑞卡以前很少听到的,“穆迪教授认为我会喜欢这本书。
瑞卡心想,把西格尼教授说的话告诉迪恩,是使迪恩高兴的一种很聪明的办法,因为迪恩很少听人夸奖他有什么长处。这种事情也许只有易莱安教授才做得出来。
瑞卡和爱丽丝拿着他们的《拨开迷雾看未来》回到公共休息室,找了一张桌子,开始预测她们下一个月的命运。
一小时后,她们毫无进展,桌上胡乱扔着许多写满数字和符号的羊皮纸片。瑞卡的脑子里仍然迷雾重重,好像被德丽萨琳教授炉火里冒出的烟雾填满了。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她低头望着长长一排计算公式,说道。
“怎么样,”爱丽丝说——她及肩的卷黄头发都竖了起来,因为她一直在苦恼地挠头,“我们还是采用占卜课的保留节目吧。”
“你是说——凭空编造?
“是啊。”爱丽丝说着,把桌上乱糟糟的一堆草稿纸全扫到地上,让羽毛笔蘸满墨水,埋头写了起来。
“下星期一,”她一边潦草地写,一边说道,“我可能会咳嗽,因为火星和木星不幸相合。”她抬头望着瑞卡,“你了解她的——我们尽量编一些倒霉事儿,她就爱看这个。”
“对极了。”瑞卡笑着说——她把刚才绞尽脑汁思索的成果揉成一团,然后越过一群叽叽喳喳的一年级新生的头顶,以精湛的身手把纸团投进了炉火,“好吧……星期一,我会遇到——嗯——被烧伤的危险。”
“对啊,你是有这样的危险,”爱丽丝愁眉苦脸地说,“我们星期一又要见到炸尾螺了。好了,星期二,我会……嗯……”
“你会破财。”瑞卡边说边翻着《拨开迷雾看未来》寻找思路。
“好主意,”爱丽丝说着,赶紧把这一条写下来,“因为……嗯……因为水星。你呢,你被敌人扑倒在地,怎么样?”
“好啊……太酷了……”瑞卡草草地记录着,说道,“因为……金星在黄道第十二宫。”
“然后,在星期三,我跟人打架打输了。”
“啊,我刚才也想写打架呢。好吧,我就写打赌输了钱吧。”
“对,就说你赌我打架会赢……”
她们编造着预言(悲剧的色彩越来越浓),就这样又过了一小时,公共休息室里的人们陆续回去睡觉了,周围慢慢冷清下来。
克鲁克山溜达着走过来,轻巧地跳上一把空椅子,用深奥莫测的目光望着她们,那神情很像查理——如果查理知道她们做家庭作业时投机取巧,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瑞卡四下张望着,苦苦思索一桩她还没有用过的倒霉事件,无意间看见雷基和瓦亚坐在对面的墙边,头碰着头,拿着羽毛笔,埋头研究着一张羊皮纸。
雷基和瓦亚居然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钻研什么,这可真是件稀罕事儿。
他们一向都喜欢热闹,喜欢咋咋呼呼,成为大家注意的中心。此刻看他们研究那张羊皮纸的样子,似乎有那么点鬼鬼祟祟,瑞卡想起了他们在乐人居时坐在一起写东西的情景。于是她想,他们大概又在琢磨一份布莱魔法把戏坊的订货单。
可是看看又不像,如果是订货单,他们一定会让史罗迪·麦凯根参加进来,一块儿乐一乐的。瑞卡猜想,这会不会与参加六强争霸赛有关呢
她望着他们,只见雷基朝瓦亚摇了摇头,用他的羽毛笔划去了纸上的什么东西,然后说了一句话,尽管声音很低,却仍然传到了几乎空无一人的休息室的这头。
“不行——那会显得我们是在指责他。必须小心点儿……”
这时瓦亚抬起头,看见瑞卡正望着他们。瑞卡咧嘴一笑,赶紧低下头看自己的预言——她可不想让瓦亚认为自己在偷听。在这之后不久,两人卷起羊皮纸,道了声晚安,就回去睡觉了。
雷基和瓦亚走后十分钟左右,肖像后的洞口打开了,查理爬进了公共休息室,一只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另一只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他一走路,盒子里的东西就咔哒咔哒作响。克鲁克山拱起后背,呼噜呼噜叫着。
“你们好,”他高兴地说,“我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