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外室》墨青丫

6、第六章

　　温渺渺回过神来，神色慌张的疾步上前大礼跪拜，“臣女恭请陛下圣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换了身金色龙纹白色龙袍，又换了顶平常龙饰金冠的明晰帝，端坐书桌后的龙椅，似乎暗暗轻叹了一声，转瞬便是柔声叫起，

　　“朕先头不方便同公主叙旧，还请公主体谅！”

　　刚刚起身的温渺渺赶紧又跪了下去，“陛下折煞臣女，臣女是什么身份，岂敢同陛下叙旧！”

　　明晰帝闻言嘴角暗沉抿了抿，起了身绕出书桌，扶了温渺渺起身，轻笑，“再见公主，貌美更甚往昔，只这性子倒不如往日爽脆，何苦与朕如此见外！”

　　温渺渺低着头诚惶诚恐曲膝，“臣女惶恐，臣女不敢！”

　　“唔……慢慢来，朕与公主来日方长，倒是不急……”

　　明晰帝意味深长笑说完一句，便欲牵起温渺渺的手，不防温渺渺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时，便如火燎般挣了开来，转瞬意识到犯下大错，惶恐抬眸，见明晰帝脸上笑意已失，慌张退后几步再度跪拜叩首，“臣女面圣失仪，求陛下开恩恕罪！”

　　“无妨，朕方才说了来日方长……”明晰帝恢复了笑意，俯视着恭顺垂头的温渺渺，柔声揶揄道，“不过，公主这跪来跪去的毛病可要先改了，快起身。”

　　温渺渺大礼叩首仍是没动，明晰帝自见了她后便一直温柔以待，她便不由暗忖，现如今男人和她的身份地位已经调了个个，做了天子的他，或许是真的不会去计较她曾经加诸其身的大辱也说不准。

　　既然她主意已定，反正早晚都要寻他一说，不如就趁这会子早说早了。

　　“陛下，臣女有话，请陛下恩准！”

　　她埋着头，不知明晰帝面色顿复杂难言，微蹙了双眉半晌才出声应了。

　　温渺渺是个既然决定要做，便半分不拖泥带水的性子，一听天子发话，便横了心一股脑说出来，
　　“陛下，实不相瞒，楚朝云山虽寻得丰富矿脉，可开山劈石实非易事，楚朝自知国力弱小，即便是勉强开出大量云金，若想制作精良军器，没有技艺精湛的工匠和制器实力也是徒然，故楚朝寻得大昭联盟相助，本就是上上之策！”

　　明晰帝暗自惊讶女人如今说话，竟然也要弯弯转转起头，嘴角不由噙出丝笑配合接了腔，“唔……”

　　温和的接话使得温渺渺绷紧的一颗心不由松了松，默念了声“请父王恕女儿不孝之罪”便道，“陛下，臣女不赞同楚朝竟以此为由，强与大昭皇室攀上高亲，即便此事是臣女父王所为，臣女也要说句，此等要求有失德行！”

　　明晰帝负着手静静听着，心头笑叹曾是那般直肠肚的九公主，也已非昔日阿蒙，有朝一日为达目的，竟也能如此放下身段、隐了傲气，说出的话还黑白颠倒、只为讨巧。

　　他轻扬了下袍袖，仍是柔声轻笑，“公主误会！是朕向楚王提出联姻，非楚王借机攀亲，而楚朝国小却民安，公主无需过份自谦！”

　　温渺渺忙又叩首，“谢陛下龙赞，陛下如此一说臣女便安心了，不过臣女自知无颜侍奉陛下左右，臣女的姐姐八公主对陛下一直情有独钟，至今未曾大婚，臣女的妹妹十公主美貌品行皆为上乘，对陛下同样神往，臣女的姐妹，任哪一位都比臣女有资格为大昭后妃，臣女恳请陛下明鉴！”

　　这最后一串话实乃她的肺腑之言，她这两位姐妹对大昭天子一往情深，又冰雪聪明、心机如筛，于公于私，都要比她这个入宫只能送死的蠢公主要合适的多。

　　说出来后温渺渺只觉心头轻松了不少，屏声静气趴伏在地等待回应。

　　她一直生恐再见这个男人，会因陷入往事的悲伤，无法在他跟前自如得体的说出这些话。

　　她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他成了天，她成了地，可饶是如此，她仍旧希望在他面前不要再丢那么多的脸。

　　好在她终于大方的说将了出来，只是不知道说出来后竟会这么的紧张，只觉得心快要跳出来一般。

　　她自诩是个脑子不太行的，拐弯抹角说出这么一大段不得罪人又能委婉拒绝的话来，已经是多日思虑的结果，现下只求对方当了天子，是真的高洁雅量才好。

　　明晰帝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弯下身子伸出只手搀她起身，仍是温温柔柔的笑问，“公主可是说完了？”

　　“是，请陛下恕臣女啰嗦！”温渺渺嘴里恭敬回话，心头在暗惊以前是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文人才子慕明晰，方才搀她起身的手劲竟似强力了数倍，轻易便逼得她就势起身，本欲边说边行个曲膝礼，可也轻易被对方制住，“礼过多反而失礼，公主尽可随意些！”

　　男人脸上带笑，语声也柔，温渺渺少不了心头暗喜，她的话对方不可能没听明白，看来果真是成了天子就不一般，不由就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是，陛下，谢陛下！”

　　昔日的她薄施粉黛而张扬娇美，此般眼底生辉的笑容更衬她朝气蓬勃，而今日再见，女人浓妆红唇沉静忧郁，虽另有一番成熟女人的艳美雍容，但明晰帝见了一直心生不渝。

　　还是要这般的笑起来，能入人心！

　　“公主的意思朕明白，公主不愿为朕的后妃！”

　　这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温渺渺小心翼翼偷瞄了眼天子，见对方仍是平静含笑，更放松了几分，点了点头本分乖顺的回答，“臣女当年对陛下犯下了大错，怎还有脸入宫侍奉陛下，陛下宽宏雅量，可臣女不能厚颜无耻。”

　　明晰帝淡淡挑眉揶揄笑说，“朕可记得当年，公主口口声声说爱朕入骨，真爱无错！！……”

　　温渺渺听了作势又要跪，果见天子出手阻止，自然就没真的跪下去，嘴里的话更加的讨巧，“陛下风光霁月，臣女自惭形秽，怎有脸对陛下言爱，当年是臣女少不更事、仗势欺人，臣女悔恨万分……”

　　她心里一放松便有些压不住性子又道，“若能回到过去，臣女对天发誓，臣女这坨狗屎定要自发离陛下远远的，若要再污了天颜，臣女就一根白绫了结了自个……”

　　为表悔意，她费心自贬，殊不知明晰帝负着手边听边缓缓行至西窗下棋榻边时，面色虽如常可眼底已现阴云，紧抿着嘴捻了几颗棋盘上的玉石白棋在手中抛耍，不防石棋掉到了金石地板上，发出几声脆响。

　　温渺渺这才心惊住了嘴，看着天子似平静又似生怒的背影茫然生惧。

　　她和慕明晰一年多的孽缘中，三天两头都要呕个气，男人平时温和但生起气来不怒而威，她虽嘴硬不服输仍同他吵闹，其实心底也要怵上几分。

　　但那时她至少知道他怒了，而现在对方一个藏不住威压的背影，她只觉比之当年更难以琢磨！

　　来大昭前，父王反复叮嘱她，万莫再似以前那般跟慕明晰斗气，大昭朝堂诡谲，势力薄弱下匆匆登基，却短短三年能控朝堂的帝王岂会是平常人。

　　她以为她明白，却原来她根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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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是个腹黑无疑……不过一物自会降一物，哈哈哈，我怎么这么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