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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青峰 ...

  •   回青峰教后,戚妄陆陆续续收到玄林门的信。或是一日一封、一日几封,又或是几日一封。
      信长短不一,无非是些哀怨情诗。还有封殷南鹏的,为萧黎说尽好话,劝二人莫再闹别扭。
      戚妄捏着新到的信盯了半天,正打算拆,熟料背后窜出一只手,冷不丁将信夺了去。
      戚妄身后,江教主熟练地退后几步,迅速撕开信封,展开里头信纸并念了出来:“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戚妄:“……”
      十三故作惊讶:“哎,十七,你读不出来么?萧黎变着法骂你无情呢。”
      十三调侃完还不算,笑着转身又要把手中纸张递给一旁的右护法。
      右护法随意瞟了眼纸:“字倒是很不错,名家风范。”他手一伸,打算将信还给戚妄,然而被另一只手拽住。
      戚妄斜了眼十三,十三抓着信的手一紧,下巴一抬:“不给!”
      戚妄没动。
      自然有人收拾这泼皮。
      果不其然,右护法叹了口气,不管十三如何暗示,上手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将信还给戚妄。
      戚妄将信纸原样收回信封,又打开桌角的红木盒,那盒里堆了好大一摞信,新到的信就被放在最上边。
      收拾好,戚妄方笑笑,回右护法:“丑字,不值一提。”
      十三努努嘴:“人都写信骂你无情,你还在这美滋滋假谦虚,是不是少根筋,我看这字也就一般般。”
      戚妄懒得听他不要脸自夸,干脆起身离开:“比你的好看。”
      十三觉得无趣。
      他又想到方才那双手,心像被猫挠了一下。明明刚刚靠得那样近,干的却是阻挠他的事,那手真是不听话,跟他主人一样。
      心里埋怨着,十三便伸手去抓罪魁祸首。
      右护法一躲,避过了十三的爪子,他转身就走,临了不忘补充一句:“萧门主那字真的好看,比你的强。”
      火上被浇了热油。
      这青峰教真是了不得了,一个个的,护法都能爬教主头上作威作福了,赶明儿教主位置不都得换人?
      防微杜渐,是每个在位者该有的觉悟。
      十三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吹了声口哨,想引那人回头。
      可他的右护法并未如他所愿。
      十三自嘲般笑了笑,右手一动,一枚铁弹子破空而去。
      眼看要偷袭成功,右护法侧身一躲,轻松避开。
      然而那落空的铁弹子弹到墙壁,反而以更刁钻的角度折回,不偏不倚,趁人放松紧惕,打在了右护法腰侧的软肉。
      右护法想伸手去捂,右手却马上被身后人捉住拘到身后,左手也未能幸免,被一并捉住。
      十三边使力制住人,边坏心眼往人耳朵眼里吹气:“十七敢同我叫板,一是他脾气恶劣,二则我们师出同门,谁也奈何不了谁。你学他横,实在不自量力。”
      右护法皱起眉头,不留情面道:“难道不是你脾气恶劣又心胸狭窄?”
      话音未落,一只手便卡上了右护法脖颈。那只手干净温暖,没有一丝血腥气,可他知道,那不过是洗净了血污后的假象。
      下一刻,那只手便可能取人性命。
      可右护法又笃定,手的主人下不去手。
      威胁却换来无畏。十三上下打量他的护法,觉得这人像极案板上的鱼,偏偏在他要下手时用尾鳍拍了他。
      十三道:“你我什么关系,我脾气恶不恶劣,什么时候轮得上你评价了,同样,人玄林门的事,你也没资格评价。”
      右护法挑挑眉:“给钱才是大爷,有哪条规矩说接客的不能评价白嫖的?”
      “阿欲,你真是白眼狼,而且我从来没白嫖。”十三故作受伤,“我的情话难道不及那些酸唧唧的诗么,你竟这么快就变异思迁,将我的好通通忘个干净。”
      右护法道:“你注意点措辞。”什么叫变异思迁?
      这混账说话越来越不着调。
      “打疼了么?”十三将手移到右护法腰侧,皮笑肉不笑,假意做出副关切样子,实则又捏又揉,占尽便宜。
      疼是不可能疼的。
      十三心中有数,发暗器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方便逮人,出手时他可收着劲呢,决计不可能弄伤人,淤青更不可能。
      右护法一声不吭,十三颇为满意,问:“你是在默许么?”
      这人的乖巧样子格外惑人,可十三知道,这人傲骨不摧。
      十三用下巴拨开他的后领,冲着那截颈子又吮又咬。全身的情绪全撒上面,渐渐变成难以言喻的瘾。
      “你求我,服个软。”
      右护法全身都是麻的,像抽了力,无比想有个倚仗,可他内心却始终绷着,支撑他挺直身板。
      只是后颈又痒又酥,腰间的戏弄又不肯停,实在磨人。
      右护法忍不住勾了勾腰。
      “阿欲,你呼吸乱了。”十三笑了,方才的小动作他看得一干二净。
      这人身上筋骨,他太熟悉了。
      上下里外,最好欺负的地方莫过于腰间那块痒痒肉。只消碰碰那处,除开嘴巴还像鸭子样硬,其他筋骨都软了。
      不知何时,右护法脸上染上了一层红,他转头看看四周,道:“别在这。”
      “怕什么?教主位置你不也坐过。”十三嘴上不饶人,却真的放了手。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戚妄实在有些听不下去,那是他的屋。
      过不了一会,戚妄便见里头两人牵着手出来了,其中一人还对他翻了个白眼。
      江十三环着右护法,有意无意走在他侧面,替人挡了大半身子。
      戚妄很确定,这里要是换了旁人,江十三能挖人一对眼珠。
      他耸耸肩,也不好再说什么。
      十三性子比他更混账,情面上戚妄是占右护法这方的。但情爱一事吧,这俩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即使十三方才还强词夺理,说对方没资格评价自己,可平日里觍着脸去找人的不也是他。
      这脸皮厚的,城墙都比不上。
      不过脸皮厚不厚,江十三并不在意。他只在意他的阿欲脸上的红潮和汗湿的手心。
      ……
      而这头萧黎并不知道自己的诗给青峰教教主带去了什么,此刻他刚写完新的一封信,正看着纸上墨迹一点点变干。
      殷南鹏的大脑袋凑过去看。
      “少年郎,容易别,一去音书断绝。”
      殷南鹏咂咂嘴,忍不住评价:“你光写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去青峰教找人。”
      萧黎笑了:“总得告诉他,我想他吧。”
      殷南鹏扶额,他这弟弟真是不开窍。“不去找,一辈子想着吧!看你想出朵花来。”
      萧黎目光放远,看到远处青山绿草。“我肯为戚妄走九十九步,但他也得为我迈一步。”
      殷南鹏问:“他不迈呢?”
      萧黎想都不想,十分有信心:“他会迈的。”
      谈话间,有小仆来报,说青峰左护法送来佳酿。
      萧黎挑挑眉,挑衅般看着殷南鹏:“看,红花来了。”
      戚妄派人送来三坛酒,果酒。
      除此外,什么话也没交代,一封回信都没有。
      萧黎些微失落。
      那送酒人道:“我家护法亲自酿的,礼轻情意重,望门主海涵。”
      萧黎眯眯眼,又高兴起来了。
      只是他的高兴太难保持。
      转眼三个月过去,每月三坛酒雷打不动,定时在月末送到。
      人却一次未来,一字没有。
      萧黎收到酒的情绪却一次比一次淡。
      天渐渐凉了,枯叶子落得四处都是,扫了一堆,又落一堆。
      萧黎还是没等到人。
      第四个月,玄林门讨伐黄沙门,萧黎带队,恶战一场,终于取黄沙老怪性命。
      这于江湖正道实乃喜事一桩,须知那老怪作恶多端多年,却因他武功谋略皆强,众人奈何不得。
      武林盟主特意去往江南表彰此事。
      有知情人士透露,庆功宴上玄林门门主并未出现,去赴宴的是他义兄殷南鹏。甚至还有人说,当日一战,黄沙老怪身死,但萧门主也中毒受伤,危在旦夕。
      江湖风声不断。
      玄林门中。
      “药好了么?”殷南鹏问。
      守在药罐旁的小仆点点头。
      殷南鹏看着褐色药汁倒进瓷碗,瞟了眼门外,压低了声音:“今日如何?”
      小仆垂了眼睛,不说话,只摇摇头。
      屋中响起好大一声叹息。
      殷南鹏端起药碗,跨门而出。
      他白日处理玄林门大小事务,晚上还得来萧黎这守着,忙得焦头烂额。
      倘若萧黎病症轻些,那么他还算有些安慰,偏偏萧黎高烧不退,每况愈下,丝毫不见好转。
      江湖有名的怪医也请来了,开出的方子却非治病而为吊命。
      殷南鹏已吩咐下去封锁消息,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此事还是传了出去,闹得全门上下人心惶惶。
      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人,殷南鹏终是藏了心绪,伪装出一副平常样。
      萧黎见着殷南鹏,勉力坐起身来,却并未去接递来的药。“情况如何了?”
      殷南鹏低头看了眼药碗,道:“一切正常,不过你的病况还是被人知道了。”
      萧黎咳了几声,殷南鹏连忙替他拍背顺气。
      “那些小打小闹难不倒你。”
      “可是我嫌累,我这人闲散惯了,实在做不来掌权者,那花楼的姑娘都几日没见我了。”殷南鹏笑道,“你早些好,我便早些去见她们。”
      药碗又被递到萧黎面前。
      萧黎无奈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会不清楚么。”
      殷南鹏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终究没开口。
      萧黎想起什么,道:“对了,他那边呢?”
      他是谁,不言而喻。
      “我不说,他便不会知道么。”殷南鹏觉得这人真是糊涂了,江湖上风言风语传得最快,就算他不飞鸽传书,对方也有的是法子知道。
      萧黎也想到了这一层:“罢了,药先放着吧。”他一想到要面对戚妄,就觉得头疼气短。
      “不卑山到江南,少说也得十日路程,你自己掂量掂量吧。”殷南鹏也不多加勉强,只将药放到桌上。
      劝解无果的人走了,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重病之人本就乏力,方才的交谈更是令萧黎耗费一番心神。此刻一松弛下来,萧黎不免生出几分倦意,不知不觉睡将过去。
      他发着高烧,漫漫长夜只觉得冷,睡也睡不踏实,梦也做得断断续续。不知睡了多久,萧黎喉咙干得难受,一阵干咳。
      半梦半醒间,木门似乎响了一声。但萧黎眼皮沉沉,没力气查看。
      有人来到床前,扶了萧黎喂水,他身周夹杂冷意,像是自远方伴夜风前来。
      可他的手掌却是温暖。

  • 作者有话要说:  江十三和右护法名字其实取好了,江酽,林欲,他们的故事会重开一篇。
    这章没什么感觉,写得零零碎碎,唉,以后会努力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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