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会寂寞》柊未终

11、十

　　黑暗中听到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木料气味。还有某种食物的香甜。睁开眼，明晃晃的灯光洒落在身上。黄色的灯光，很温暖。
　　“呦，小漓醒了啊，嗯。”熟悉的金色长发，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语气。
　　“嗯……”左肩被包扎起来，疼痛感仍非常强烈，以至于无法动弹。
　　“我们没有你家的钥匙，所以就先把你带回大叔这里了，嗯。”迪达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小漓喜欢吃甜的吧，大叔煮的白米粥，加了冰糖，很香呢，嗯。”
　　“……谢谢。”微微笑起来。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真好。
　　“那个粥让它凉一下，等不烫了再吃。”蝎推门进来，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粥。
　　“……那你们先聊吧，我也去喝一碗，大叔煮的粥。嗯。”迪达伸了个懒腰。应该是守在这里一宿没睡吧。辛苦了。
　　“……最后的九尾人柱力的资料，在忍具包里，那两个卷轴。”转头望向窗外，天又有些阴沉了。或许等一下，会下雨。
　　“嗯。来的时候已经叫迪达把资料送去零那里了。”
　　“是吗……那就好了。”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便闭上双眼，“对不起……身份被发现了。”
　　“……算了，迟早会被发现的。你的主要任务是收集九尾人柱力的资料，干得还不错。”蝎的脸上挂着有些忧伤的笑容，像是在安慰丢失了过去的孩子。
　　“谢谢。”呼吸越来越沉重，心跳越来越紧促。好热。
　　阴冷的冬日里，感到自己一点一滴的蒸发着，躯体一点一滴的气化，热得快要冒出白烟来。而身旁的你，安静而冷漠。
　　“你被螺旋丸击中，伤得比较严重。所以现在有点发烧。”蝎冷静的走道窗前，拉上了窗帘，“还中了万花筒写轮眼……所以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啪。温暖的黄色灯光消失在了黑暗里。屋里又被黑暗所笼罩了。蝎走到房间门口，拉开了门。一丝微弱的阳光照射进来，照亮了蝎半边忧伤的面容。
　　“蝎。”缓缓回过头，看着那阴影处的一半面容。不知是什么表情。
　　“嗯。”
　　“……我会不会死？”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原来，阴影下的，是异常认真的表情。不会死。不会。
　　门被缓缓的关上。那微弱的日光被挡在了门外。这里依旧是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
　　不会死。你也不会。

　　从没有想到过，早晨的太阳竟会如此的明媚。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温暖的感觉，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感觉，披上金色薄纱的感觉。像是久违了阳光的照射的植物，努力的伸展四肢，拥抱温热的金色空气。
　　昨天的黑夜带走了昨天的痛苦，迎来了今天沉重的呼吸。
　　今天又恢复了一点。明天还会继续。
　　我想我会就这样慢慢的好起来，因为你不会死，我也不会。
　　一转眼已经到了十二月底，稀稀落落的雪花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转眼间干枯的世界又变成了滋润的白色。窗外的枯树枝上也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白色，使干枯的枝条变得不再那么妖娆恐怖。黑色的乌鸦飞来，停在干枯的树枝上。随着微微的颤动，一块一块的雪轻轻地掉下来。没有白色覆盖的枝条，依附在干枯枝条旁的乌鸦，在清澈明亮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只是因为它们的黑色。
　　“鸟的话，还是白色的比较可爱。嗯。”迪达走到窗边，迎着金色的温暖晨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或许是因为动作的幅度过大，吓跑了刚停在树枝上的乌鸦。雪又掉下来一大块。
　　“迪达，你们的任务……都完成了？”坐在床上，安静地望着乌鸦远去的身影。只是因为黑色。
　　“是啊。最近可以有几天休整的时间呢。”迪达把窗台上枯萎的百合花拿掉，换上了新的香水百合。洁白的颜色，还散发着幽香。那么美好，只是不属于我。一旁的那朵马上要被丢进垃圾桶的，枯萎的黑色花朵，才是我的。
　　“嗯……这样啊。”左肩仍然会传来疼痛，只是不再那么剧烈。
　　“伤口……还好吧。”迪达转过身。金色的长发，金色的朝阳，很和谐的画面。空气变得软软的，仿佛被金色的空气包裹一样，温暖得快要飘起来。
　　“嗯。好多了。谢谢。”望着那一片耀眼的金色，微微笑起来。
　　“那就好。嗯，对了。”迪达走到门外，拿着一个白色的盒子走过来，“马上就是元旦了。正好那几天我们没什么事。可以放松一下。嗯，这个是大叔为你选的。”
　　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白色底色浅橙色图案的和服。
　　“明明是粉色的比较好嘛，大叔非要选白色的。嗯。”迪达低下头，然后微微笑起来，“不过，小漓的话，还是白色比较适合。嗯。”
　　放眼望去，白色的天空变得有些恍惚。纯洁的白色，一定要是配得上白色的人才有资格穿上白色。不然，就算身穿鲜亮的白色，也会变得暗淡。蝎，感谢你为我的生命涂抹上纯净的白色。只是我配不上。慢慢腐朽的躯体，即使伤口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不该拥有的纯净色彩，即使拥有了也会变成暗淡的灰色。
　　浅橙色的图案印在白色的和服上。
　　浅灰色的影子落入金色的阳光里。
　　黑色的生命与白色的世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