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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祭奠亡灵 ...

  •   “白龙!”稚离钻进一个隐蔽的茅草棚里,收拾着行囊。

      “白龙!”又唤了一声,可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行李。舒辰遗留下的霜兮,还有一些遗留下的银两,以及最初从魏初远那里得来的玉佩,一身勉强算干净的衣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茅草棚外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急促马蹄声,“白龙,皇城可能被攻陷了!我们必须回去!舒…舒辰安顿过我,要我去取回她的东西…”

      稚离又红了眼圈,她不能提那人的名字,每一次提起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每一次唤她的名字,心头就要被再剜上一刀。

      翻身骑上白龙,稚离拍了拍白龙的脖颈,“白龙,去深水潭。”

      深水潭其实是山脚下的一小片湖泊,周围的人都这样叫它,稚离并不陌生,那是她唯一取水沐浴的地方。她不肯离开舒辰太远,她怕走远了,丢舒辰一个人在那里舒辰会害怕。所以稚离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守在那个山崖之上,不肯轻易离开。

      可即便如此,即使稚离日日夜夜的搜寻,讨来许多麻绳,也自己做了许多麻绳,一次次的爬下悬崖搜寻,绳子不够长,她就不能再继续搜寻,可绳子永远都不够长,两年时间她仍是爬不到崖底。

      稚离不怕死,可她一直记着温舒辰给她的嘱托,舒辰要她回皇宫里,拿回她们的东西。稚离记着,一天都不敢忘记舒辰对她的嘱托。可皇宫是什么地方,那个怕死的狗皇帝日夜担忧,皇宫的守卫相较以前只可能更严,她去了,不会活着出来,这一次再被抓住,没有舒辰的保护,她绝无可能活着。可如果她死了,她害怕舒辰的魂魄会不会变成一缕孤魂野鬼,不得转生轮回。

      每一步都不能错,是舒辰曾告诫过自己的,要学会思考,不要鲁莽,不要慌张。她不是不着急,可她只能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蛰伏了两年的时光,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来到了深水潭,并不见周围有其他人的踪迹,稚离褪去脏兮兮的衣裳,游进了深水潭,她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可这两年的时间里,她的生活乱了套,她放不下舒辰,便也不能常常来沐浴。

      稚离打开了一个小竹筒,竹筒里放着皂角粉,将白龙唤过来,不光自己要干干净净的,白龙也要干干净净的才行,因为,明天就要出发去皇城了,今晚她和白龙今晚要和舒辰告别…

      这一次,阿离洗的很认真,也洗了很久。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袍子,又出发去了最近的镇子上。

      买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包裹东西回来,直至皓月当空,才再一次回到了悬崖旁。

      她买来了各种各样的吃食点心。稚离记得,舒辰喜欢糕点,所以稚离每一样都买了一些,她也记得舒辰爱吃鱼,所以她包了各种各样的菜肴回来,甚至还带了一竹筒鱼羹给她。

      下午采药人带来的饭菜还摆在地上,稚离将那些饭菜丢开,重新摆着贡品,这是第一次,稚离给舒辰摆上了贡品。

      稚离从来不摆这些,因为她固执的认为死人才需要贡品,她一天寻不到舒辰,舒辰就还活着。可是她要去皇城了,回得来回不来都是个未知数,她怕舒辰没有贡品,会被别的野鬼欺负,她犹豫了,所以这一买,就是好多。

      她去寺庙求香,因为那里的老和尚与她说,线香那一缕飘散的烟才能将活人的思念传递给逝者,所以她买来了一大捆。为此,她特地买了一个小香炉,摆在贡品之后,一根香接一根的烧。

      梦里,舒辰的袍子总不干净,梦到最后她的袍子老是鲜血淋漓,稚离买了镇上绸缎铺里最好看的两身白袍,点了火烧了,一直等到火舌快要燎到手指才肯松开,一直望着那火顺着悬崖坠入黑暗之中。因为她听别人说,只有烧掉的东西逝者才能享用。

      今天晚上的稚离,干干净净,就连眸子中的柔光也不再混沌。一身黑色的短袍利落干净,她不是乞丐,她是舒辰的阿离。

      将第二身袍子也给舒辰烧了去,稚离两年来,第一次弯了弯唇角:“舒辰,他们都说烧掉的东西逝者才可以享用,我想了想,你缺很多,却最缺一样,你要我么?”

      稚离的眼睛里蕴含着晶晶亮的光芒,似乎她对这一件事很是在意,可寂静的山崖边,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稚离苦笑,失落的垂下眸子,望了望即将燃尽的线香,又续上一支,“我想你了…”,稚离望着那线香飘散的烟雾,轻轻说了一声。有些迷茫,她一定要让舒辰知道这件事,可她该对着崖底的舒辰说,还是该对着线香说?老和尚没有告诉她,或者是她忘记了问。

      没关系,多说几遍也无妨,稚离抿了抿唇,坐在悬崖边,望着脚下一片漆黑混沌,稚离又说了一遍:“温舒辰,我想你了…”

      稚离伸手轻轻抚摸着一块凸起的岩石,那块岩石被摸得光滑,像瓷面一般,手感又滑又凉,那块岩石,是舒辰最后摸过的地方。稚离触的小心翼翼,痴痴望着,就好像那是舒辰的面庞一般,眼泪无声无息的一直落,却丝毫不影响她脸上温柔落寞的笑意。

      她与舒辰讲很多,将今天去镇上的事情,讲酒楼里每一桌的客人,讲寺庙里虔诚礼拜的小和尚,讲她想起的,想说的一切。线香一支接着一支的烧,她便一直不停的讲,酒楼里,她打了两坛子小酒,她就边讲边喝,喝到最后她醉了,坐的不很稳当,干脆就躺在那块被摸得光滑的石头旁与舒辰说笑,却仍不忘一根接一根点燃线香。

      “舒辰…”稚离醉了,唇齿溢着浓浓的酒香,“我明天就要动身了,你要我去取回我们的东西,你曾经说过,那很重要,我明天就出发。”稚离轻轻叹息一声,“我大概好久都不能陪你说话,要多久我也不知道。我怕你一个人又会很闷…”

      稚离从怀里掏出了那条又旧又破的发带,如今她已不戴着了,因为她不舍得。霜兮和发带,是舒辰唯一留下来的念想,她不舍的戴,想舒辰了,才肯拿出来看看,平日里,她会贴身放着,就贴在心口的位置上,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痛楚。

      “舒辰…”醉意上头,稚离吻了吻发带,却觉得心中的思念不减反增。

      “娘子…”当说出口时,稚离羞红了脸,她觉得这样叫舒辰是对舒辰的一种亵渎,有些懊恼,望了望线香,却发现不知何时线香已经燃尽了,稚离松了一口气,坐起身又燃了一支。

      “你要等我,舒辰。这一世你逃开了,没关系,我不怪你。下辈子,我不会再让你逃开,我欠你那么多,都没来得及还你…”稚离将霜兮抱在了怀里,酒气上头,人已睡了过去,眼中的泪珠却落了一整夜。

      在之后的十几天时间里,稚离带着白龙,一路往皇城赶了过去。白龙的脚程很快,与两年前拉着马车的白龙不同,无所顾忌的驰骋,没有什么能够阻拦白龙的前行。比起两年之前的戒备森严,繁华热闹,此时的皇城已经变得一片混乱。

      原本热闹的街头现在商铺门面都是大门紧闭,城门大开,官道之上,甚至有些血迹还未来得及冲洗,纯木质结构的望楼被烧毁了一半,看的出来,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

      稚离不由得握紧了霜兮,白龙很显眼,它是一匹难得的良驹,好大的身影,可怕的肌肉。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所以它只能守在城外,以免惊动官兵。

      一路前行,稚离发现守城的官兵不一样了,原先的那些官兵身披黑甲,头带白翎,而现在的守城官兵身披白甲,肩绑黄巾,看得出,是换了一批守军。

      稚离不想惊动任何人,五年前她来过这里,所以轻车熟路,她知道如何才能不惊动官兵的潜入。

      一路略过,却不知道舒辰口中的凤栖宫是哪一座宫殿。稚离隐藏在宫道的灌木丛之后,这时,有一队士兵押了几名宫人走了过来。

      “大人,这是最后一批宫人了。”一名士兵,冲身旁的将军开口道。

      将军点了点头,望着一排瑟瑟发抖的宫人,挨个审问了起来,他们要找到庆睿王的母后,就是淑贵妃原废宫里的宫人。如今庆睿王成了当今圣上,淑贵妃就是当今的皇太后,皇太后念旧人,要留下那批在废宫里侍奉过的宫人,然而这一批宫人里,并没有废宫的宫人,大将军摇了摇头,一挥手,由着士兵将宫人们押了下去。

      这其中,有一个人,稚离注意到了,她叫江莲,她说她在凤栖宫里当过职,那个小姑娘又瘦又小,吓坏了的模样,却还是被士兵押了下去。

      稚离一路跟着,发现宫闱里的守兵们还不是很熟悉此地,就连防卫工作也做的十分不到位。

      就比如现在…

      稚离翻过围墙疾冲之下,霜兮的剑鞘厚重,仅仅是沉沉一击!那名士兵就昏了过去。

      稚离匆忙在唇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那些宫人已经被吓得呆傻,稚离提剑斩断了众人脚铐,要他们不准声张。

      “各自逃命去吧。宫里那么多暗道狗洞的,被抓住了,记得别牵连别人。”稚离挥了挥手,将那几名宫人驱散。

      一手拖住被打晕的士兵,一手扯住江莲不准她离开,只等着四周的宫人散了,与她问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温舒辰其实应该挺开心的,毕竟能够帮稚离报了生杀大仇,还能让她解脱。
    温舒辰最一开始计划让稚离成为自己的棋子,可其实最终结果,却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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