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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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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漾啊,你知道吗?
虽然已经离开了不少时间,但雷蜃的话似乎还徘徊在耳边。
——匣兵器不仅仅只是兵器,他们是有生命的。
趴在桌子上,李漾看着雷闻父亲带来的那个匣子。
——主人给予毫不动摇的觉悟之炎,匣兵器则会以力量来回应主人的觉悟。
金黄色的,镶入戒指的机关四周镶着漂亮的宝石,精致的王冠纹章勾勒在周围。
恍然之后李漾记了起来,也许是没有时间,也许是没有精力,但自己确实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次想到那个名字了。
短短的数个月,原本每次吐出时似乎都可以尝到甜涩味道的名字,似乎已经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很久了。
泽田纲吉,泽田纲吉,泽田纲吉……
从本质上来说,李漾,亦或是泽田纲吉这两个人,根本就是相同的存在。
或者说,李漾连泽田纲吉都不如,优柔寡断这一方面他甚至更胜一筹。
负担着有一些偏差却是同样沉重的责任,只是指明了直直的一条道路,不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为了无法割舍的羁绊。
很多很多的名字重叠在一起,搭建起厚厚的包袱,沉沉的重量,一点一点的累积到脊背上,安静无声的压制着,需要自己背负着,向着看不到头的远处前进。
也许自己不会比另一个存在做得更好,但逃避什么的,本不应该存在。
大空属性的彭格列匣子在眼前晃动着,仅仅是看着就会泛起不安的感觉,这应该是一种,人类本身对于未知物的恐惧。
匣内与匣外都是一样的恐惧,雷蜃说过,大空属性的匣子可以反应出主人的内心。
“告诉我,要怎么才能信任你。”匣子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引起的是剧烈的震动。
没有回答。
“我需要怎么样,才能做得更好。”咔咔的声音从匣子内部传出,仿佛有一只凶兽在其中横冲直撞。
“我没有直视一切的勇气,但我也不想放弃。”匣子震动得更为厉害,手指几乎已经无法握住。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震动不断的匣子陡然停止。
停止了?李漾手指微微一顿,看向了掌心的物体。
“究竟是你已经放弃了我,还是说答案其实我自己心里已经知道了?”李漾将安静的彭格列大空匣放到了自己面前的桌面上。
隔着薄薄的蔽障,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凭空睁开,审视着自己所有的感情。
“看来,暂时还是没有办法打开你呢……”李漾苦笑的拿起了匣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现在需要的……勇气,改变一切,与命运抗争的勇气。”
“米德尔,你在?”李漾对着空气轻声说道。
“我在。”冷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草本岳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话语透出一股不耐烦,“自言自语了半天,阿漾你好烦。”
“阿岳,这个时代的我,有多强?”
“很强。”这个回答非常的简单,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对方接着说,“从来没动过手,但……我没有赢的机会。”
“现在,有空吗?”李漾慢慢的问道。
“做什么?”
“找一个地方,我们打一场吧。”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额头,李漾睁开眼睛,“我希望……阿岳,你能尝试使用最强的战斗力杀死我。”
对方沉默了一下。
“你确定?这是你真实的愿望?”
“是的。”
空气里传来了一声暗笑。
“知道了,我的首领。”
十五分钟后,距离巴利安据点三千多米的后山深处。
步行了十四分钟到达位置,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漾在对方说出开始后两秒内便有如被平底锅揍过的青蛙一样脸朝下被拍扁在地面上,这就是所谓的秒杀。
把脸从地里拔出来,吐掉口里的灰,李漾捂着脸瞪视对面正在的挖耳朵的米德尔。
“你居然偷袭!”
“敌人不会等你跟他慢慢叙旧,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下次我会稍微认真点的。”
右手微微抬起,他的手中凭空握起一把黑色的三叉戟。
李漾一抹嘴角磕破流出的鲜血,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中指上,蓝色的指环已经窜起了橙色大空属性的火焰。
金橙色的光芒在眼中一掠而过,下一秒两人都飞快得想着对方冲刺了过去,惊天动地的碰撞爆炸声打雷一般传递到山脉的每一个角落——
战!
杀意、杀气、杀招,危险感越发张扬,三叉戟纵向切割开皮肤时的刺痛感让人感到刺痒与麻痹。
没有时间开匣子,没有时间拉开距离,指环提纯的火焰与双手冒出的死气之火融合在一起,地貌在不断的能量炸击中开始改变,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出现在战斗场地上,两人战斗的海拔也越升越高。
草本岳双手挥动着三叉戟,如同李漾一般没有花多余的时间打开匣子,只有从力量与速度上进行毫不留情的压制,压制,压制!
与李漾使用手套空中飞行的不同,雾属性的火焰在草本岳凌空踏步的足下出现、压缩、爆炸!
雾属性火焰炸开的推力带着草本岳以飞快的速度拉进与李漾之间距离,然后近战!
“噗!”转向的瞬间慢了一拍,三叉戟中间针形的圆锥尖刺,瞬间贯穿李漾的肩膀。
“呜……”最适合刺击的三叉戟尖端似乎带着许些麻痹的特殊效果,握着戟身的双手毫不留情的挥下,串在戟尖的少年流星一般向着地面甩落下去,伤口被撕裂开,半空中爆出一片片的血雾!
站立在半空中,草本岳面无表情的望着下面被烟尘遮盖住大部分的陨石坑,他轻笑着舔舔自己的嘴唇,眼里带着冰冷的杀意:“不错,要是就这样干脆的死掉,那就不好玩了。”
话音未落,刺眼的橙色光芒从少年坠落位置的烟尘下炸开,烟花一般的晃人眼睛,草本岳将身体升高了一些,随后足下的火焰陡然消失,身体向着地面直直的冲去。
地面上的李漾抬起头,终于抽出时间飞快的打开了身上几乎所有的匣子,二十七颗珊瑚珠三颗一组,叠加着在头顶上布下了整整九层防御。
三叉戟的戟间向下送出,嘭的一声在空气里撞出双层音爆,两道圆形的气浪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瞬间削平了数百米范围内从地面凸起的一切。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一层层的珊瑚珠防御层有如砂纸一般捅破,而三叉戟的速度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递减。
最后一层防御碎裂,一只戴着银色镶边手套的手从下向上猛然伸出,牢牢的握住了三叉戟的前部,李漾只听见自己的骨骼在冲击中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碰撞声,身下的岩石更是在瞬间就变得四分五裂!
很强!
——这就是在这个时代里,真正开始动真格的草本岳!
李漾另一只手抬起,对准了居高临下压迫着的对方。
橙色的火焰在掌心飞快的旋转压缩,剧烈的爆炸让草本岳身体向上倒飞了出去。
与他半空中使用雾属性火焰高速移动的爆步理论相同,李漾奋力的压缩到掌心的橙色大空火焰在瞬间膨胀,气浪从两人中间爆开,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的李漾,身上泥土沙石一片狼藉不算,小半个身体都在冲击力下陷入了地下。
把腿从地下拔出来,李漾晃了晃脑袋,伸手拉起已经变成了破布条的外套,雾属性的火焰从肩膀的伤口处侵入了身体,金色的叶片一细细的枝叶一起微微的晃动,蹭到脖子上有些刺刺的,槲寄生的根须侵入血肉里,慢慢的吸收掉外来火焰侵蚀。
李漾的右手除了彭格列的大空指环外,还有一枚衔着青色宝石的牙骨。
雾属性的地狱指环,安静的燃烧着青色火焰。
“阿漾,你学得很快啊,也是呢……当年也是你在学校里的成绩最好。”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是学校里的老师正在夸奖脑子灵活的学生,草本岳站在不远处一颗烧焦了的碳化树干上,双手执着黑色的三叉戟背在身后,“不管是文化课程方面,还是战斗技巧方面……你一直都是最努力的那个人。”
“所以我很奇怪,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追赶着,让你能够豁出性命的这么努力呢?”
对方轻笑了几声,长长的红色头发跟着山间的大风狂乱飞舞。
“从十年后的伍良那里听到了你那个世界的事情,联想到我们所经历过的指环争夺战……嘛,像我这种懒散的人,果然还是跟你合不来。”鲜红色的眼睛眯了起来,毒药一般美艳的男子比十年前多出一种致命的危险感,“活得那么辛苦做什么,若最后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落得一个二十多岁就横死街头的下场,你这一辈子也算是白给彭格列做牛做马了。”
李漾默默的握紧了拳头,对方的眼睛一直一直都望着自己,但他已经不知道,草本岳这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对站在他面前的自己所说。
“你也说过,我们是‘朋友’嘛。”三叉戟在草本岳的背后转了个圈,锐利的尖端遥遥指向了李漾,“没有力量就活该别人压迫,有了力量若是再被人压迫,那就是自己找贱,谁都救不了你!”
李漾眼前恍惚了一下,十年后草本岳的那个表情,不知为什么,明明应该是不屑,却让他感觉到有一点想哭。
“所以知道你这笨蛋死了,我一点也不会意外。”红发红眼的青年深吸了一口空气,“要是你活得再自在一些,我们也不会跟着你一起活得那么窝囊。”
对方鄙视的眼神直直的刺入李漾内心。
“你个阳【哔——】的混蛋!关键时刻总是硬不起来!像你这种人还活着做什么,干脆点死掉算了……恩,去卖菊花也可以。”
囧!出现了!草本岳的标志性口头语!
李漾立刻被对方强大的语言囧翻在地上。
远远的传来了有人靠近的声音。
“阿、阿岳,有人来了!”李漾捂着肩膀向着那个方向张望了过去,“我……我们还是……”
“恩……”默然的点了点头,草本岳恢复了米德尔那张平凡无奇的脸。
尘土边缘望见了狂奔过来的几个熟悉人影。
“伍良和罗司……弗兰他们也在……动静太大了,其实原本应该找个更加远一些的地方……”李睿抓了抓头发,却因为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而龇牙咧嘴的。
“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呆在巴利安,就不跟他们碰头了。”米德尔手里的三叉戟末端敲了敲地上的碎石,“阿漾,你知道吗,虽然这把武器是幻觉,但触感与作用却也是真实的。”
“我知道啊。”李漾微微一愣,肩膀上依旧还渗着血的伤口可以充分的作证。
“知道就好。”草本岳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在对方不解的视线里轻轻的抬起了三叉戟,戟的尖端在空中抡了半圈后,轻轻的送进了李漾的胸膛。
三叉戟的尖端刺穿身体,有一截从后背透出,锐利的黑色兵器很冰很冷,没入胸口的感觉,很痛。
“我还没说,‘战斗结束’这句话。”草本岳在耳边笑着说,“阿漾,那么大意是不行的哟……给我牢牢的记住,所有倒下的敌人,你都需要补上一刀,这样,才安全。”
没入身体的三叉戟毫不犹豫的向后抽出,鲜血喷溅了面前笑容满面的草本岳一身。
“那么这次,我依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杀死你了。”
“是我赢了。”
李漾神色恍惚的看着对方转身走远,背影飞快的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之中。
大声吼着冲过来的伍良与罗司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在快速冲刺过来的几人眼中,李漾身体摇晃着的幅度越来越大。
最终,轰然倒塌。
眼前似乎出现了蒙蒙雾气,身体躺在地上,鲜血扩散开后可以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呐,你有想过……会死吗?”
安静之中,李漾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片黑暗的房间里,草本岳安静的拿着椅子坐在自己的床头,冰冷的指尖放在喉咙口缓缓收紧,耳边还有少年那带着笑意的问话声——
“阿漾……我可以,现在就杀掉你吗?”
草本岳,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