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兵》玉门霜

36、第 36 章

　　“爸，我回来了。”在省委组织部长的父亲面前，叶孝春像霜打的茄子，从他初中时就是号令群雄的孩子王，在他记忆里基本没有搞不定什么事还得要回家找父母求救的难题。
　　“你捅的篓子，找你爸能行？你这个不省心的，气死我算了。呜呜呜”
　　一旁的部长夫人刘柳，叶孝春的亲妈抢在叶部长开口之前先数落一通，以消减叶部长的火气。叶孝春是不指望哥哥能帮自己说话，毕竟不是一个妈，看笑话的成分要大过兄弟情分，虽然政治家庭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但对内经常是掐的你死我活。
　　“那也不能就真把我怎么样了吧，我的企业可是省里通报表彰的明星企业，再说还有省里那么多关系都在里面，横不能把那帮子人都给双规了吧？我要求不高，能弄个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果我放放血也认了。”在家他最小，说起话来还带着点儿蛮横的骄纵。
　　“你这个不孝子，明天，去找你高叔叔，让他给你指条明路，我管不了你了，趁早你死外面别回来，给我添堵啊，你这个不孝子。”
　　叶部长捶着胸口说话像漏气的烟囱四处冒风。他这把年纪也不可能再挪动本想就太太平平的在任上离休，结果这么一来大有晚节不保的可能，怎么能不让老头子心烦意乱。说到叶孝春这个小儿子让叶部长一直很器重，他非常有自己当年的影子，加上大儿子叶竞元不争气看着也没什么指望，所以叶孝春在家特别受宠，原本想着安排他搞金融不进部队不入官场，临了临了冒出来这么档子事儿，还正撞在反腐倡廉打黑的节骨眼儿上，想要雷声大雨点小还真有难度。
　　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声不吭垂头丧气朝楼上走去，当妈的心疼坏了。从来没见叶孝春这么蔫儿，可见打击不小。
　　“老叶啊，孝春这孩子从小就没让咱们操过心，一辈子谁还不犯点儿错，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看着儿子受委屈，明天我陪儿子去找老高。”
　　“胡闹，你去干什么？你少添乱，要不是你宠的，他能有今天的胆子？简直是，你看看，抓他一个典型儿，就能把地方政府都快连锅端了，这是要掉脑袋的，你知不知道？”
　　“那怎么办啊，我儿子不能眼看着掉脑袋啊，老叶你想想办法，他也是你儿子啊。呜呜呜。”
　　“哭什么，哭顶个屁用，哎呀，再怎么反腐打黑，也要顾虑我们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不能端了地方政府不是？事在人为，哎呀你闭嘴吧，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啊？”
　　“说什么呢。”刘柳嘟囔一句却也不敢再制造噪音。她虽然是叶部长的小老婆，眼下保养的再好也奔五十的人了，真惹恼了叶部长把她给架起来当摆设或者在外面找什么人给她添堵那就可就得不偿失了。
　　从葡萄园里回来，晒得红扑扑的赵北北塞了一颗紫葡萄进许巍然的嘴里。他其实非常惦记狗女儿赵西西。
　　“巍然，我想，”
　　“是想赵西西了吗？我已经查过了，西西在他朋友家。别担心，我会安排拿回来。”不等他开口，盯着电脑的许巍然就直接把他没说出的话给了答案。嗨，好吧，可怜的西西。
　　“巍然，上次你说让给你10%的股份，你还没说原因呢。”上次被许巍然手臂上的伤痕牵扯出来的其他话题终止了对话，赵北北想搞清楚原因。
　　“没事，我开玩笑的，现在不需要了。主要是不希望你们继续合作，你能理解我的私心吧。”从屏幕上抬起头温柔的看向他，许巍然回答的非常合情合理。
　　“噢，这样啊，那，等回来我退出就好。”
　　“好，我来安排，来，给我亲一下。”
　　“不，你过来。”
　　“我过去就不是简单的亲一下了哦，你想好了再说。”
　　“唉，我是被你吓唬大的。”
　　无可奈何的赵北北只得起身朝许巍然桌前走去，电脑里的文件正是许巍然授意检举叶部长纵子行贿的内容。他没有遮遮掩掩，反而在赵北北眼皮子底下操作让他觉得特别过瘾，就像当着叶孝春的面跟赵北北亲热。
　　男人心胸狭隘起来还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了的。
　　“巍然，”
　　“怎么，那个房子，你还想回去？”头也不抬的许巍然再次把他的话准确无误的接过去。
　　“不是，那至少收拾衣服什么的带过来一些吧。”
　　“最近不行，先穿我给你买的，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个话题也被许巍然干脆的画上句号告一段落。
　　过了一会儿，觉得对面安静下来，许巍然察觉到什么起身走过去环着赵北北的肩朝他耳垂和侧颈蹭痒痒。
　　“北北，欧洲你比较喜欢哪个国家？还是说北美？你有空可以查查当地的房子。结婚后可以定居的房子。”
　　其实我挺喜欢那栋房子，赵北北想这么说可他不敢，何必逆着许巍然找自己麻烦。
　　“哦，好吧，如果意大利不能住的话，那英国吧，瑞士太冷，法国嘛，一般。”
　　“你喜欢最要紧，有你在我住哪儿都行。”
　　赵北北捧着手提电脑去沙发上斜靠着，许巍然走过去拿了个靠枕给他垫腰，然后在他长长伸出去的腿边坐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又回到办公桌后面。赵北北转头跟他说话时，发现办公桌后面的许巍然还在盯着他看，眼神若有所思。
　　“巍然，干嘛啊眼神这么奇怪。”
　　“北北，当初银行注册应该他的注资大过你，关系也都是他那边的，为什么最后法人却是你。”
　　“我是商人背景，他那边是叶部长，所以。”
　　“北北啊，这可不像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嗨，生意场上的基本套路还是你教我的呢，只不过我是那次从香港回去跟他聊起转行，又有人在我面前说些你那边的事让我闹心，就。”
　　“就脑子一乱眼前一花？真有你的。”因为这个法人的缘故，许巍然需要多费很多功夫才能避免把赵北北牵涉的太深，真是头大。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好像在赌气。”
　　沙发上的赵北北一边解释一边合上电脑，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发起呆。这几天他只要清醒冷静，内心就在煎熬状态，他的失踪实在是太不负责的鲁莽行为，即便已经做出选择，也可以有个相对圆满的成年人理智的解决方式，现在这算什么？
　　更不可思议的是，许巍然完全自说自话没收了他的手机和车钥匙，他的任何外出提议都被软硬兼施的否决，给他的说法就是：过段时间就好，再等等，很快，以后，诸如此类的推脱。
　　很明显许巍然在做着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不让自己出去是怕叶孝春的人找到自己。不是赵北北想不出联系外界的办法，并且来这个葡萄园的路他开过三遍，虽然依靠导航，但大致方向还是可以描述的。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跟许巍然逆着来，既然已经打算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那就这样吧。
　　“都怪我，香港那次我本来可以跟你解释的，我怕你不理解也怪我太自负。好吧，我的错我来收拾烂摊子吧。”叹了口气许巍然准备继续工作。
　　“巍然，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疗养。”
　　“都是头疼的事你不知道也好，我对你的承诺没变，我要求也不高，你赵北北是我的，我不许任何人惦记，当然，也不许你惦记任何人。”
　　“你又开始蛮不讲理，那你打算全权代替我处理我和他的公事私事是吗？”
　　“我会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公事，至于私事，没记错的话好像你们已经没有私事需要处理了吧。”
　　对话气氛开始起变化，一涉及叶孝春相关话题许巍然夹枪带棒的口气跟之前的情意绵绵相去甚远，这就让人有些不好接受了，赵北北一下子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盯着他，眼神里有些受伤。
　　“巍然，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心里才舒服吗？”
　　“我的错我的错，我只是一想到你跟他，我就，我恨不能从你脑子里把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抹掉，你能理解吗？”
　　几步冲到他面前的许巍然一脸痛苦满眼乞怜，像个吃醋的男朋友。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啊，从头到尾都把我蒙在鼓里，现在又不依不饶怪我嫌弃我，你不觉得应该是，”
　　许巍然情绪的波动让赵北北对两人的未来有些担忧，没错他是跟叶孝春同居了快两年，能怪他吗？你许巍然流连欢场结婚生子一样也没耽误，我也没嫌弃你啊。为什么非要走那么大一个弯路浪费那么多时间才想起找回彼此？想着越发不忿，一屁股坐回沙发里沉着脸不再言语。他的低姿态不是怕许巍然，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从18岁就被迫开始的感情留条生路。
　　慢慢蹲下来，许巍然双手扶着坐在沙发里的赵北北的膝盖，整个人看起来很挫败。
　　“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把手上的事处理好，我们谁也不再提过去，都彻底忘了好吗？求你了北北，再给我点时间，在此之前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你是我支撑到现在的唯一动力，我怕，再次失去你，求你别放弃我，。”
　　他自认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赵北北，从一开始，他俩就注定是彼此的软肋。此话一出，他非常自信赵北北只会被他锁的更牢。
　　“巍然，我不会的，不会放弃你的，我其实，其实也怕失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