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苦酒入喉吨吨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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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李恒升带着越绘望散步闲逛时，天气极好，林深树茂的原始森林深处，阳光温暖，山风徐徐，还有间或出现的流水，真是没有更惬意的了。
老实说，这林子里的景色李恒升没见过一万遍也有八千遍了，实在是封闭五感都不会走错的熟悉；但跟越绘望一起闲逛的时候，他反常地觉得景色格外好，格外新鲜。
——尤其是越绘望打着地形崎岖的幌子，时不时来牵他的手的时候。
“喏，对面就是翠微宫——”李恒升把越绘望拉上粗壮的树干，指着对面山头的深林中隐现的飞檐斗拱道：“外面看不大明显吧？林子太密了，这边也没正对着。”
至于换个人来能不能从外面看到翠微宫，李恒升就避重就轻地跳过了。
越绘望对翠微宫没兴趣，但拉着李恒升的手这件事让他心情大好，因此也给面子地捧场“嗯”了两声。
“对面那山，名字叫天环，你猜为什么？”李恒升偏过头神秘兮兮地问，浑然不觉自己蠢得人设天崩地裂。
“为什么？”
“天风环佩嘛，就是说山顶的风声像振玉之声。以前的人都佩玉，如果步态沉稳有节奏，腰上玉佩相撞时就会发出铿锵和谐的声音——《礼记》上的‘行步则有环佩之声’说的就是这个。”
“最开始给翠微宫选址的时候这山还没名字，是道士来实地考察过，回去上报太宗，说天环山是这一带最高的山，山顶常常能听到乘风来往的神仙玉佩铿锵的声音，所以太宗命名为天环。”
提到太宗皇帝，李恒升随口吟道：“帝子乘风去，空余环佩声。”
“一别河汉宽，仙凡各喜欢。”越绘望接了一句。
“哟，你还记得这首？”李恒升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是翠微宫碑石上的太宗皇帝亲笔的诗句：“那你看得挺仔细啊。”
越绘望轻轻“嗯”了一声，别说作为神仙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了，任是哪个神仙在一块石头上附了十几年，都能把这块石头的里里外外摸得清清楚楚。
“那……”你知道帝子指的是谁吗？
一瞬之间，李恒升的心思千回百转，他还是按下了自己的话头，心道现下还不是时候，这个消息还是过于离奇，须得徐徐图之。
越绘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无事。”李恒升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对了，说起天风环佩，这还是个古琴曲子呢。咱们国家有一台国宝级的唐代古琴，就叫九霄环佩，不过那琴比翠微宫晚一些……”
面对着越绘望，旁人眼中稳重的李恒升真正像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了，絮絮叨叨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越绘望静静听着，时不时地应两句，寒潭秋水般的眼神也越发柔和了。
当初李恒升对鹿非准备之后在宋怀绮面前侃侃而谈的举动不以为然，还跟天尊吐槽说是年少轻狂的卖弄行为；可真轮到自己了，不也还是没忍住孔雀开屏么？
可知还是少年心性啊，越绘望想，但没关系，阿茂尽可以做一辈子意气风发的少年。
左右有他。
就这样坐在树杈子上闲聊看风景，悠悠闲闲的一个下午就过去了。五点之后，太阳渐渐西沉，天空上的星子也隐约露出身型来。
“走啦，回家吃饭。”李恒升一撑树干跳了下去，拍拍沾了灰尘的裤子，他朝越绘望张开双臂，笑道：“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越绘望也轻巧地跳了下来，即使是这样的动作，也显出十足优雅。
两人抱了个满怀。
越绘望仿佛是个天然的矛盾体：他轻盈纤瘦得好像随时都要乘风而去，却又带着真切的让人安心的存在感；他的气息和他的体温一样清冷，在李恒升颈边吐的气却让人心里温暖柔软。
怀里被塞满了，心里也是。
“好啦，走吧。”不敢贪恋太久，李恒升不舍的放下越绘望，引着他往翠微宫的方向走，还给自己找话：“天上已经能隐约看见北斗和北辰了，咱们朝着北辰走，就是回去的方向。”
“你会认星星？”越绘望不大清楚星星和方向的关系，毕竟他从来不担心迷路——即使是巡弋星河执行公务，那也是有司机和固定路线的，不存在要自己看星星认路的情况。
“这是自然。咱们天尊是万星之主啊。”李恒升笑了笑：“我不光会认，还能用星星算命呢。紫薇斗数听说过吗？就是那个。”
万星之主跟认星星有什么关系，爱屋及乌？越绘望嘴角一勾，心情大好，甚至起了逗弄小朋友的心思：“那你给我算算。”
“行啊。”李恒升停了下来，回忆了一下越绘望说过的初生年月日，仔细掐算了起来。
别的到还中规中矩，兄弟宫火曜入座什么的到是跟越绘望自己说的兄弟感情不好合得上；可算到夫妻宫的时候，李恒升卡壳了。
倒不是看不出来，而是结果，有点惊人。
李恒升：！！！
他咽了口唾沫，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越绘望说——红鸾星入座，意思差不多是好事将近了。
而且这个好事的种种特征都指向他。
就……挺突然的。
明明是特大喜讯，但李恒升的心还是一瞬间被纠结填满了，真是进退两难啊。方外之人不能妄言，但不说越绘望肯定会问；说了又显得他多居心不良、故意暗示似的。
“夫妻宫怎么了？”越绘望一脸纯良且好奇。
李恒升：……
他讷讷两声，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红着脸小声道：“红鸾星动，喜事将近。”
换个真正“毫无知觉的普通人”，肯定能发现李恒升明显得恨不得写在脸上的情绪变化；但越绘望偏不按常理出牌，他仿佛没察觉到李恒升的态度转变，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噢，这样啊。喜事将近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最近会有对象？”
——不只是有，那个对象还十有八、九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可惜李恒升只敢在心里豪横，嘴上是万万不敢说的，因此只是眼神飘忽地“嗯”了一声。
越绘望恍若未闻，微笑着输出一个不慎就会被听者按在地上这样那样的危险言论：“那还真是挺不错的。等我定下来，请你喝酒噢。”
李恒升：……
喝个屁！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我不善饮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