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邻投喂日记》见羽仪

42、误会

　　安顿好了小祖宗，李恒升顺着连廊穿过院子，到前厅找李长启去了。

　　往日烛火昏黄的前厅今天也像模像样地点着电灯，亮得李恒升都有点不习惯了——天知道，翠微宫里连电都没通，这些都是李长启布置的障眼法。

　　“父亲。”李恒升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搬了张板凳坐在李长启轮椅边，无论是自然而然的动作还是仰头注视的姿势都透露出小兽般的亲昵。

　　李长启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剔透却略显无神的双眸里含着笑意：“安顿好你的小朋友了吗？”

　　咬字有些暧昧，听者又有心，李恒升红着脸点了点头。

　　“阿茂眼光绝好。”李长启感叹了一声：“那位小越郎君确实是个美少年。一个凡人，怕是比神仙都不遑多让了。”

　　“的确。”想到越绘望理直气壮地自夸美貌的样子，李恒升眼神柔和了许多：“他也颇为自得。”

　　“自得？”李长启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地笑道：“你这到提醒我了，我说他跟一个神仙长得像呢，原来是像太阳星君——不光长得有几分相似，性子也像。就是小越没有太阳星君那么……高大英武。”

　　他说得委婉，李恒升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太阳星君他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是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神，哪像他的高邻，个子比他矮几公分，又纤瘦，难怪人家误会他是个女孩子呢。

　　与此同时，越绘望盘着腿坐在床上，撇了撇嘴。

　　笑什么笑，不高大英武很好笑吗！傻大个儿有什么好的？脑子里还不是一团浆糊！等回头摊了牌，非让这蠢东西忏悔认错不可！

　　哼！

　　—————————————————

　　父子俩人说笑了一番，李恒升就开始正儿八经地给李长启汇报工作了：平日里虽然有书信、传音的往来，但毕竟不够详尽。倒也不是说李长启控制欲强，主要是李恒升控制不住自己跟亲爹分享的躁动的心。

　　李长启对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一直微笑地听着，有节奏地捧几句场，直到李恒升说到卢浩轩的时候，他的笑容才微微一凝固。

　　“阿茂。”他以指尖敲了敲轮椅扶手，声音有些严肃：“如你所言，那位卢姓郎君方才殁了十年，阴气之盛就已经快要赶上横行霸道多年的恶怨了么？”

　　“是啊。”李恒升疑惑地看着他，又解释道：“找他自己说，是因为死时比较痛苦，身后怨气久久不能消散，埋的地方也不大好，滋长邪阴——他的夫人已经答应要给他迁坟了。”

　　“不、不。”李长启否定了这个猜测，温声道：“阿茂，你在这方面缺少经验，容易被误导。实则，死了十年的阴魂，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譬如流水，一条小河也许会因为各种原因流量上涨，但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合适的地形，绝不可能发展为长江黄河那样的大江大河。

　　“那是他有问题？”李恒升的也渐渐郑重了起来：“但是我问过北京阴司了，说是没有问题的呀。难不成是阴司误导我？”

　　李长启摇了摇头：“不，星君在上，阴司是万万不敢在你面前妄言的。鬼神有异也瞒不过阴司，恐怕症结不在此。”

　　沉默了一会儿，李长启道：“也许是环境不对罢，抑或是那位郎君不经意间融汇了一些鬼神的阴气，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解释倒也合理，李恒升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天色也不早了，说了几句，李长启就打发李恒升回房休息了。虽然李恒升对睡眠的需求没有麻瓜那么茂盛，但今天一路舟车劳顿，也是需要恢复恢复的。

　　“乱玉。”察觉到李恒升房间已经熄灯了，李长启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冷冷地喊了一声。

　　石佣化成一个卫衣休闲裤的高大青年，脸上带着与下午截然不同的肃然神色：“奴在。”

　　“你说，你在山下接阿茂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冰冷视线？”

　　“然。”

　　“可曾感知到阴气？”李长启蹙了蹙眉。

　　“不曾。”乱玉恭敬道：“虽无阴寒之感，却也看得人遍体生寒，刹那后便无影踪。”

　　——没有阴气，乱玉察觉不到，至少证明看他的“东西”实力不弱。

　　李长启敲着扶手，若有所思：他本以为这只是山里某些精怪的恶作剧，毕竟秦岭腹地大妖精怪纵横，敢冒犯他的不见得有，比乱玉强的却是不少；察觉到李恒升归来，看几眼也是寻常事。

　　可李恒升带来的消息又让他不那么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那些“好邻居”了——那个理由只是为了让他长养深山，缺乏认识的宝贝儿子放心的，李长启对鬼神的异常仍有疑惑。

　　他并不担心李恒升的安全——太阴星君在上，什么妖魔鬼怪想必都不敢近身；但李恒升身边毕竟还有一个凡人，在思及李恒升忙着学习恋爱开店，李长启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他。

　　李长启不说话，乱玉也就恭敬地跪着，半晌，李长启才如同自言自语般地开口：“不养儿岂知古人所谓‘生我劬劳’？孩子大了，远游在外，反而挂心更多。”

　　他剔透无神的双眸看向飘渺空旷的山间，冷冷地想着，明天怎么敲打慰问一番也许不大老实的好邻居们。

　　————————————————

　　次日李恒升起了个大早去找越绘望，但是还是扑了个空；在碎琼的指引下，李恒升最后在有天尊神主的翠微宫碑石旁找到了坐在亭子里看风景的越绘望。

　　他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李恒升早都没脾气了，一边吩咐碎琼准备早餐，一边拿了三炷香出来拜天尊：就当着越绘望的面，旁若无人恭恭敬敬地磕头敬香。

　　早晚都要叫越绘望知道的，现在全当是打疫苗了。

　　以往李恒升敬完香都是要先做点心供奉自己的，今天却要先陪“越绘望”吃早饭；越绘望又嫌弃他恃宠而骄又觉得熨帖，纠结了半天，忍不住找茬儿：“刚拜过的，又拜！”

　　他受了香火，自然知道李恒升在房里拜过那副画像了；李恒升却也不意外，毕竟昨天越绘望参观过他的房间，还亲眼看着他把画像挂墙上了，两人也算是“同居”许久了，这点习惯早都知道了，因此温柔地笑了笑：“神主所在，自然要供奉。我离家时，都是父亲替我供奉的。”

　　那是。越绘望面无表情地撇过头去，他对李长启的供奉没什么感觉——虽然李长启心也诚意也敬，点心也是按照李恒升摸索改良的方子做的，但就是没李恒升那意思。

　　后者做的，没什么特别的，但又没什么不是特别的。老实说，如果李恒升不是李恒升而是随便一个谁的话，越绘望根本不可能考虑与之共度动辄以万年计的余生。

　　一想到这里，再想到今天可以有三分供奉，越绘望拉上李恒升的袖子，心情变得跟六月天似的，多云转晴：“不是说吃早餐？”

---

作者有话要说：　　李长启：高邻又在搞事
李恒升：是……是我的高邻在搞事啦Orz
太颓丧了最近，还是要恢复日更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