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邻投喂日记》见羽仪

35、双职工

　　话匣子打开之后是很难关上的，尤其是分别了十年有一肚子话要说的一人一鬼。

　　李恒升耐着性子等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日期跳到第二天，外面说话的声音渐渐停下，才带着他百无聊赖之下烤的一盒饼干出现在了吴悠和卢浩轩视线之内。

　　“要尝尝吗？”他坦然得根本不像一颗电灯泡。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李恒升泰然自若，刚才还你侬我侬旁若无人的吴悠和卢浩轩就后知后觉地开始尴尬了起来。

　　他俩都尬得脚趾头在鞋里挖出三室两厅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饼干。

　　“不吃算了。”被拒绝的李恒升也不生气，他敲了敲桌子：“那么，两位。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吴悠怀疑这回事和吴悠知道这回事是两码事，关键是吴悠还是自己发现的，放在以前那叫“有仙缘”，李恒升不想简单粗暴地分开他们。

　　别说李恒升最讨厌天上神仙金钗划银河的那一套了，他现在不还供奉着月神吗，当然是希望天下有情人能终成眷属的。

　　吴悠已经知道她能在这里看到卢浩轩的原因了，也明白李恒升不太可能再施法让卢浩轩变得在哪里都不伤害生人，但她绝没有离开卢浩轩的可能。她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李先生，浩哥现在在你这儿工……我是说，修功德，对吗？”

　　“是。”

　　“那您这儿还招人吗？”吴悠恳切地看着李恒升：“这方面的活儿我都熟，而且我看你们那两个店员好像也忙不太过来是不是？工资待遇无所谓，我都可以。”

　　周舟之后，李恒升又请了两个店员，一个管饮料调配一个负责店里的杂务，也就是今晚人多，平时其实还好。

　　但李恒升犯难还不单是因为这个，多雇个人对他来说不构成任何经济压力，主要是一人一鬼频繁接触互通有无不合规矩。他俩在月照店里只是不会妨害彼此，但不代表阴司允许阴阳双方以托梦之类的合法形式之外的方法相通。

　　——这可是明文写进律例的，今晚这事儿，严格追究的话都够让卢浩轩喝一壶了。

　　李恒升的员工，阴司未必敢上门找麻烦；传统上也有办法贿赂阴司，让阴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碍于李恒升月神供奉的正经地位和李长启儿子的尴尬身份，李恒升也不好仗势欺鬼或是贿货公行，让吴悠和卢浩轩互通有无。

　　“这个……也许不太合适。”李恒升不无遗憾地说。说他是有私心也好，有操守也罢，总之他不能冒着牵连天尊或是李长启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吴悠急了：“那、那怎么做才好？拜托您指点一二。”

　　“每年阴历七月，你来月照见他就好。”李恒升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七月初一到七月三十，鬼门关大开，阴魂可在人间游荡。”

　　卢浩轩这类怨气很重的鬼其实平时也在人间游荡，但是和七月的百鬼游荡是两个概念——前者严格意义上来讲属于“监外执行”或是“取保候审”，后者却是合法的放风时间。

　　在那时，虽然也是见面，但至少程序上挑不出错——毕竟“逛到一个能显形的地方然后碰巧被人看到”这个理由是可以解释得通的，阴司好交差，李恒升也不至于为难。

　　老实说，这已经是李恒升给他们争取来的法外之恩了，要不是在阴司那儿有点面子，一般人还求不来这个恩典。

　　但一年只能见一个月这个设定对于刚重逢的有情人来说还是太残酷了，吴悠讷讷道：“一年只能见一个月也太短了……”

　　李恒升：……

　　可是你本来一天都见不着他的啊！

　　“姐，”李恒升无奈道：“一个月实在不短了，牛郎和织女以前一年才能见一天呢。”

　　他说事不可为，吴悠当然也不好意思再提要求，只能默默地红了眼眶，满脸难过，看得人于心不忍。

　　一直没出声的卢浩轩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好主意，他眼前一亮：“李哥，作为普通人不行，那像我一样作为天尊供奉行不行？让吴悠给我帮忙或是给您帮忙您看怎么样？”

　　别说，法理上还真可以。

　　阴司不可能拦着同事见面，也不可能不让两个月神供奉搞办公室恋情——名义上来讲他们自己和月神供奉都是同事关系；吴悠也确实是有仙缘的人，但……

　　“月神供奉没工资啊。”李恒升深深地看了一眼卢浩轩：“敬神只有功德之力，没有报酬的。你的合同上也没有半个冥币。”

　　所以你家三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不要赡养啦？

　　他的言外之意卢浩轩听出来了，后者就像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丈夫一样把脑袋缩了回去，不敢再叨叨一句——不赚钱的鬼没资格替家里挣工分的劳力做决定。

　　卢浩轩无话可说，吴悠却喜形于色，她握住卢浩轩的手，急切地问道：“这个可以吗？没有工资没关系，只要能天天和浩哥在一起，我不要工资。”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打消了李恒升和卢浩轩的疑虑：“经济问题您不必担心，我有一百多万的存款，家里爸妈都有保险和一点收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是十年，不仅还完了给卢浩轩看病时借的外债，给家里买了一套大房子，居然还有这么多存款。尽管早知道吴悠心性坚定不简单，李恒升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卢浩轩不像李恒升那样，什么都能从阴司那里问到，但不妨碍他知道一百多万是一个天文数字，也不妨碍他知道吴悠为此付出了代价，他一时心疼得无以复加，看着吴悠，自责道：“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甘之如饴。”吴悠朝他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李恒升：“李先生，可以吗？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敬神之类的事，我虽然不会，但我可以学。”

　　李恒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确实主客观条件都满足，李恒升还能说什么呢？他索性送佛送到西：“敬神的事不需要你做，你干脆和卢浩轩一起上夜班吧，以后我们24小时营业算了。”

　　供奉也不是非得天天在神像前念经，和卢浩轩一样在店里做事当然也算。

　　在卢浩轩不能随意出现在活人面前的原则上，这已经是李恒升能想到的最好模式了——晚上肯定没什么客人，没客人的时候卢浩轩出来也行，吴悠进去也行，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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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双职工，有编制，没工资。
资本家李某表示重大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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