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邻投喂日记》见羽仪

30、阴阳相隔

　　去北京的时候，吴悠选择了和李恒升来时一样的路线。将近五个小时的路程，让今天早上才大哭了一场的她面带憔悴。

　　身体虽然疲惫，她的精神却亢奋得出奇，出了飞机场，她带着行李打车直奔燕华街——那个叫月照的甜品店所在的地方。

　　越靠近月照，她就越迫切，这种心情在她站在店门面前，透过玻璃门看见月相柱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吴悠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店内没什么客人，周舟正在整理冷柜里的甜品，听到吴悠的动静，扭头打了声招呼。

　　店里弥漫着甜香的味道，多少抚慰了吴悠心中的躁动，她的心情平复了一些，环视了一圈店铺，问周舟：“您好，请问你们的店长在吗？”

　　“店长？”周舟指了指自己的胸牌，“我就是店长哦，找我有事儿吗？”

　　他胸牌上确实写着“店长—周舟”的字样，但吴悠要找的才不是他，她换了种说法：“我问的是李恒升，他在吗？”

　　大概是这段时间有不少慕名来打卡的人，虽然吴悠看起来不像追星的年龄，还风尘仆仆的，周舟也没有特别惊讶，他抱歉地笑了笑：“抱歉哦，老板今天不在，去外地了。”

　　去外地了。

　　吴悠一怔，心里的冲动像是一团被冷水迎面浇熄的火焰，理智慢慢回笼。

　　是了，他们昨晚才见过面，没道理李恒升也那么快就回北京。

　　“女士？女士你还好吗女士？”看着吴悠开始变得恍惚苍白的脸色，周舟试探着问了一句，他心道，不至于吧？没逮到李恒升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表现这么夸张啊？

　　吴悠勉强地笑了笑，“没事……”

　　虽然没找到李恒升，但吴悠并不想离开，她点了一杯气泡水，要了一份提拉米苏，找了一个离月相柱最近的座位，坐下发呆。

　　多奇怪啊，只是坐在这里，她就感觉到了那种他在身边的安全感和熟悉感。可她无暇去追究，只是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幻象里，贪婪地汲取着虚幻的片刻安宁。

　　绵滑细腻的芝士奶油和湿润微脆的手指饼干一并淹没在唇齿间，被尘封的美好往事随之涌上心头，吴悠看着月相柱，露出一个难得的，不带任何负面情绪的微笑。

　　“好吃吧？”年轻的卢浩轩趴在台面上，看着她的温柔目光里带着期待。

　　吴悠是第一次吃这种甜点，圆圆的眼睛瞪大，满足地点了点头：“好吃！这是什么呀，吃着比奶油还浓郁，还有股咖啡味儿？”

　　“那当然啦，奶油和芝士的混合物口感当然比奶油好，里头还放了咖啡液呢。”受到表扬的卢浩轩忍不住翘起尾巴，他得意洋洋地说：“主要是因为我手艺好！”

　　“是是是，浩哥的手艺超棒！”吴悠非常捧场，夸他夸得十二万分认真：“以后咱们家的蛋糕店就指望你啦！肯定客似云来好评如潮！”

　　卢浩轩嘿嘿两声，继而换了一种神神秘秘的表情，问她：“这个叫提拉米苏，洋名儿叫‘Tiramisu’，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吴悠不知道这是意大利语，她咬着勺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遗憾地承认自己学艺不精，确实不认识这个单词。

　　“Tiramisu，”卢浩轩看着吴悠又圆又亮的眼睛，“是意大利语，意思是，带我走。”

　　“带我走？”

　　“对呀，带我走。吴悠小姐，吃了我的Tiramisu，请问你愿不愿意下半辈子带我一起走？”

　　他变魔术一样地从变出一朵粉红奶油花，满脸的认真中带着羞涩。

　　突如其来的浪漫表白让吴悠又惊又喜，她很没形象地哈哈大笑，然后接过裱花针一口咬掉上面的奶油花，含糊道：“准了准了，本宫准了！不只下半辈子，下辈子都揣上你走！”

　　开心的笑容如此鲜活，即使过了十几年也不曾变过颜色，吴悠咬着勺子痴痴地笑了起来，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站在面前还被无视的周舟有点忐忑地又挥了挥手：“女士？女士您在听吗？”

　　“嗯，怎么？”被突然从梦境里拉出来的吴悠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仍然盛满欣然笑意地眼睛里带着无辜和疑惑。

　　周舟莫名地有些心虚，他咳了咳：“是这样的女士，我们这边准备要打烊了，您看……”

　　吴悠眼里的温度一下就冷了下来，她很想再回到刚才那种开心的状态，但也不能逼人家陪她熬夜，她讷讷了一会儿，问他：“你们这儿明天还开门吗？”

　　这话问的，周舟哭笑不得。他开了个玩笑：“没倒闭之前，我们应该天天都开门的。”

　　“哦，好的，那我明天再来。”吴悠已经不在乎李恒升到底在不在了，她只是单纯地很想呆在这里。

　　周舟虽然觉得她有点怪，但也没有往外赶客的道理，闻言只是笑了笑，告诉吴悠他们开门的时间，然后就回吧台做打烊前最后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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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恒升不在的这两天，为了掩人耳目，卖的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耐放的甜品，因此这两天算是给卢浩轩放假了。

　　但卢浩轩并没有因为放假就不来了，相反，即使是放假，他也每天晚上跑到店里来坐到天明——鬼怪本来就是靠吸收太□□华来修炼的，店里的太□□华浓度可比外面高。

　　更何况，靠近月相柱的时候，他心里也会舒服点，不会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

　　今夜，他轻车熟路地一屁股坐到吧台上，想要和昨晚一样，看看店铺里的留言本打发时间。

　　留言本是一摞装订成册的笺纸。这是李恒升特意为月照定做的，纸色微黄，上面还有红色的云月、鸳鸯、并蒂莲之类的古典图案，喜庆中显出设计者不凡的审美。

　　平时这个本子放在桌台上给顾客写东西用，上面的内容五花八门，总体上和奶茶店的便利贴留言墙差不多，比如期末不挂科、大作业顺利完成、DDL晚点来、喜欢某某系的谁谁谁什么的。当然，因为月照的氛围和月相柱的神力，在上面求姻缘、秀恩爱、示爱的特别多。

　　卢浩轩做鬼做了十年，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让他对这些生前不感兴趣的东西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他一页一页地翻，看得津津有味。

　　这东西看起来快得很，很快，卢浩轩就看到了最后一页，他随意地翻过页去，却忽然全身僵硬，两眼满是不敢置信。

　　其实纸上也没有特别出格的东西，只是一首脍炙人口以至于有点烂大街的词而已。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落款是未亡人。

　　卢浩轩双手颤抖，词是没什么，可这字迹他可太熟悉了！

　　小悠来过？他心乱如麻，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了一片空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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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啵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