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邻投喂日记》见羽仪

17、可怜天下父母心

　　宋建军嘴唇嚅动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刘易文才不管他纠结，继续给自己的爱徒说好话：“鹿非以前学的是文科，文科不靠谱这个观点我虽然不敢苟同但也勉强同意——毕竟不好找工作对吧，但是他后来不是改学金融了么？而且学的确实不错的，这个我不骗你，已经推荐到高盛去做量化了。”

　　“老宋，你虽然不是搞金融的，但多少也了解一点吧？”刘易文摊手：“一个半路出家的学生能硕士毕业就拿到这么好的offer，难道全部都是靠我这个导师？

　　“我也不是说鹿非多么好多么天上有地上无，但至少他这个态度已经很诚恳了对吧？他愿意为了给小绮更好的生活而努力，并且做到了，老宋，那些门当户对的小公子，几个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

　　“更何况，你说的那些情况，富二代富三代身上就不会出现么？你不觉得，因为他们有和小绮叫板的底气，所以更加会肆无忌惮吗？不要太偏颇了，老宋。”

　　宋建军一愣，先前的坚定仿佛摇摇欲坠。

　　“……老宋，都是做父亲的，我理解想保护小绮的心。”刘易文温声道：“可父母终究是父母，你不能帮小绮吃掉所有的苦，走完所有的路。再依赖父母的孩子，总也要长大。”

　　正中红心。

　　宋建军眼眶微红，换做是别人来跟他说这些话，他理都不会理；可现在和他说这些话的人是刘易文，即使他知道里面带有私心，他也不曾怀疑刘易文的话的真假和里面的诚恳。

　　想到女儿出国时流的眼泪和在国外悲伤恍惚的样子，他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再想想。”他喃喃道，机械地又舀了一勺花生放进自己碗里：“先、先不说了，吃饭，吃饭。”

　　刘易文深知过犹不及，他也就坡下驴，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而是和老友品鉴起菜肴来。

　　哥两个吃饭吃了半天，从时政聊到经济，宋建军回家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宵了，挑高的大会客厅里灯虽然亮着，却没有人影。

　　他换好鞋，本想上楼休息，却忽然听到餐厅那边传来的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弹琴的人除了宋怀绮不做他想，家里没有另外一个会弹琴的人。

　　宋建军凝神倾听，他对艺术也没什么研究，听了半天，才听出来是《梁祝》。

　　不知道是不是刘易文的话让他心底的想法发生了变化，明明是对艺术鉴赏没有什么心得的粗人，宋建军却觉得今天这曲子格外的悲伤，好像有无数未尽的话藏在里面。

　　随着旋律渐渐激越，宋建军的心也渐渐提起，而就在此时，旋律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宋怀绮崩溃的哭声。

　　化蝶的部分，终究是没法弹出来。

　　刘易文的话又再耳边响起，宋建军有些恍惚，他突然意识到，那句“要不是舍不得公主哭，羊倌早就成了世界首富”，原来是有典故的。

　　而且他还和女儿说过这个故事——那时他抚摸年幼的女儿的柔软头发，告诉她，爸爸不要你嫁给一个富贵或是有权势的人，爸爸要你嫁给一个爱你的人。

　　他的女儿不是公主，眼泪也不会变成珍珠，可真的有人像羊倌爱公主那么爱她。

　　鹿非不要宋怀绮和他变成两只翩翩飞舞，相偎相依的蝴蝶，他只要她一直开开心心的活着，哪怕代价是要一直隐忍自己的痛苦。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宋建军突然理解了宋怀绮去美国那天发过的那条动态，他不由得泪流满面。

　　她明白爱人的殷殷情意，也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正是因为明白，才会在爱情与亲情之间苦苦挣扎，进退两难。

　　而他自己呢？自诩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其实是世界上最愚蠢、最自大的人，是他以爱之名在不停伤害她，给她痛苦——他甚至不愿意听她的辩解。

　　“小绮……”宋建军走到钢琴前，看着女儿伏在琴键上嚎啕大哭的样子，哽咽道：“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

　　他给宋怀绮买施坦威的大钢琴，他给女儿请最好的演奏家当老师，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却无法消解她琴声里的痛苦哀鸣，因为那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出于他自以为是的愚蠢。

　　听到他的声音，宋怀绮慌乱地擦掉眼泪，她眼睛通红，惊慌失措：“爸……爸您怎么回来了。”

　　宋建军勉强一笑，道：“刚跟你刘叔叔吃饭回来……他是特地为了鹿非来找我的。”

　　宋怀绮惊讶地张了张嘴，父亲的异样……似乎可以理解了。

　　她忐忑地看了一眼宋建军，眼中并存的期待和抗拒却逃不过宋建军的眼睛。

　　“……是我错了。”宋建军哑着嗓子，艰难道：“是爸爸想得不对，小绮，你的眼光很好，你比爸爸明白。鹿非他……是个好孩子。”

　　宋怀绮激动地一下从琴凳上站起来，也顾不得琴凳发出的巨大噪音和脸上没擦干净的眼泪了，因含着泪水而格外水润的双眸看着宋建军：“您……您同意了？”

　　天可怜见的，她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我……”宋建军拧了那么久，这会儿也不好意思改口太快，他张了张嘴，折中道：“小绮，你可以做你想做的，爸爸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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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父女情深终成所愿的时候，李恒升正趴在吧台上，脸上难得地露出疲态。

　　他累得像死狗一样，也就帮忙递了点东西按了个按钮的越绘望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一边咔擦咔擦地咬着甜酥饼，一边安静地看着他。

　　“这样下去不行啊，阿望。”李恒升也拿了块酥饼来吃，含混不清的声音非常苦恼：“我感觉这么下去我要累死了，这才几天啊，而且以后课还更多，我总不能大学不读了，就天天在这里烤饼干烤点心吧？”

　　他是一心修仙不假，但大学也得读啊！先不说以后别的道士都全日制本科学历，他家天尊丢不丢人的问题，那考上华阳也怪不容易的，熬夜熬了多少年，没理由放弃啊！

　　越绘望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还是得招人！”他又咬了一口酥饼，做着企业发展规划，“不，人不行，除非招供奉我们天尊的道士来……也不行，什么道士会到甜品店就业啊……”

　　他挫败地挠挠头，修仙真的好难，谁说有钱就能使鬼推磨的来着……

　　——鬼推磨？！

　　李恒升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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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来晚了
原谅我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