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邻投喂日记》见羽仪

15、但教心似金钿坚

　　鹿非去刘易文办公室的时候，尚且不知道他掩埋在心底的记忆已经被师弟师妹卖了个彻底，还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汇报——他的毕业论文接近尾声，老师想要单独辅导一下，不是很正常？

　　“老师，晚上好。”他推门问了声好，神色如常。

　　刘易文微微一笑：“晚上好。对了，雪雪让我跟你说声谢谢，她说很喜欢你带的东西。”

　　一提到雪雪，鹿非就想到泡芙；一想到泡芙，他就想到下午的四杯气泡水，然后又想到下午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人看他老跑厕所时的奇怪眼神，他假笑两声：“应该的，应该的。”

　　照例，刘易文关照了一下他的论文进度，好在鹿非进来之前就有所准备，最近的工作也详实仔细，颇有心得，可以说是对答如流，得到了刘老师的表扬。

　　“不错，按这个情况，到时候答辩肯定没问题。”刘易文满意地点点头，畅想了一下美好未来：“而且题目选得也好，又和新政策对上了，很有可能评上优秀论文啊。”

　　鹿非是刘易文回国之后带的第一个学生，鹿非这么优秀，他当然是与有荣焉。

　　“承您吉言。”鹿非谦虚地笑了笑，真心实意地说：“还是感谢您的栽培。”

　　“那你致谢部分多写一点感谢我的话，”刘易文哈哈笑，跟他开玩笑：“你本科不是学文科的吗，文采应该不错吧？多写点，以后我跟别人吹牛也有论据不是？”

　　刘易文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然后在鹿非渐渐起了疑惑的眼神里，咳了一声，切入正题：“那个，鹿非啊，老师今天听到了一些关于你……和宋怀绮的事。”

　　办公室室内的气氛为之一变，方才还和乐融融的氛围突然尴尬了起来。

　　鹿非知道自己的老师不是随便八卦的人，肯定是话里有话，而且他也不是那种抓着往事到处倾诉的祥林嫂，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啊”了一声。

　　刘易文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奇怪，还摆不脱八卦成性，喜欢窥探他人隐私的嫌疑，挠了挠头，尴尬道：“你不用紧张，我也就是偶然听到了……没什么别的意思。”

　　当然，真实情况是他不仅偶然听到了，还深入地找人了解一下，发现整个事情的经过和另外两个学生说的大差不差，不过还是有些出入。

　　其中出入最大的，就是宋怀绮并非是潇洒地抛下鹿非就出国读研了，而是一度拒绝了offer，后来她的导师——刘易文在美国的一个朋友去问具体情况时，才改口说要去。

　　“你介不介意和我说说……宋怀绮之前到底为什么拒绝了杰森的offer？”

　　鹿非不想说出这些会让宋怀绮难堪的往事，但也不愿意隐瞒甚至欺骗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导师，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保证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刘易文举起右手，表情诚恳：“我知道你不愿意让别人觉得宋怀绮……怎么怎么样，但是鹿非，有时候隐瞒不见得就能达成所愿。

　　“别人顾及你的心情，不会在你面前提起，所以你也许也不知道吧？在其他人的眼里，宋怀绮出国出得似乎潇洒过头了。”

　　刘易文说话说得委婉，但鹿非听出来话里的意思了，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传成这个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颓然地开口：“怀绮不是那种人。”

　　这就是愿意开口了？刘易文趁热打铁：“我当然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来问你这个当事人——除了你，还有谁更明白她的真心？”

　　也许是被刘易文的诚恳打动，也许是回忆涌上心头拦截不住，鹿非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她……她不想跟我分开，还想跟她爸较劲，想让她爸松口，就说不去美国了，要留在燕大。”

　　“我知道她为了这个名额准备了很久……而且不想让她因为我和她爸闹矛盾——她爸爸很爱她的，所以我就劝她去了——我会一直等她，但机会不会，错过了，她以后会难过的。”

　　“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他双手抵着额头，声音里带着懊丧：“她，她很好，对感情很认真的，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见鹿非这幅样子，刘易文哪有不明白他的心意的？叹了口气，得了，这个不用问了，一看就是痴心不死。

　　“那宋怀绮现在是怎么想的？”有心做媒也得双方都有意才好，虽然那天宋怀绮看他的时候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刘易文也不敢笃定宋怀绮一定还愿意。

　　万一人家只是看见前任的导师觉得怪怪的呢？

　　鹿非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给他看自己发的那条文案是“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的关于月照的动态。

　　在一众无关紧要的人的评论里，有一条评论显得没头没脑又格外令人鼻酸——

　　公主殿下：等我。

　　刘易文一个没亲身经历又刚刚听说此事的人看到这条动态和留言都忍不住动容了，他看着鹿非，目光里带着长者特有的温柔：“我明白了。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学习工作不要落下了，事情会有转机的。”

　　虽然没有承诺什么，但刘易文的话语里却带着莫名地笃定，他重复了一遍：“会有转机的。”

　　“承您吉言。”鹿非压抑的心情松快了一些，他勉强地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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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易文的饭局定在了周五的晚上，毕竟对方是大公司的董事长，不说宵衣旰食，日理万机也是称得上的。

　　“抱歉抱歉，来晚啦。”宋建军哈哈笑着告罪，神色放松，显然和刘易文私交相当不错：“北京真是没有一天不堵的，我差点弃车坐地铁来了。”

　　刘易文给他倒了杯茶，笑了笑：“可不就是嘛，我刚回国那会儿，就被北京的交通状况教育过几回，现在是学乖了，没有必要，出门绝不开车——不说做贡献，咱也别给首都人民添堵不是？”

　　“你刘大教授当然潇洒啦，”宋建军摆摆手：“我们这些天天为了生计奔波的粗人哪能跟你比？再堵也得开车上路啦——唔，好茶，真正的内山小种啊！”

　　“你就损我吧！”刘易文瞪了他一眼：“请客吃饭不说，我特地给你准备了顶级的正山小种茶，还要被你臭几句，合该你被堵在路上！该！”

　　两人插科打诨了几句，服务员端上凉菜，两人一边吃，才一边开始聊天。

　　“老刘，今儿喊我来是什么事儿啊？”宋建军舀了一勺醋泡花生，酸香的味道刺激得他直流口水：“出这么大的血，恐怕不是小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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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刘老师真是神仙导师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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