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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手帕 ...

  •   第四十四章/044

      祭祀台上,季景铄清了清嗓子,免得自己一会说话的时候会吼破音,毕竟现在手上也没个扩音喇叭或者小蜜蜂什么的,全靠自己吼。

      正准备吼的时候,季景铄偏头看见了方和豫的侧脸,心底突然就浮现方和豫坐在龙椅上和群臣吼来吼去的场面,脸瞬间有些绷不住,但祭祀是个严肃的场合,不允许嬉皮笑脸,这样会被认为是藐视神灵,实为大不敬。

      “各位父老乡亲,很荣幸,今日能为大家主持这场祭祀,承蒙大家照顾,让我在南浔站稳了脚跟,我们经历了涝灾,又经历了饥荒,最后还历经了鼠疫,过去的两年,对我们每个人而言都是水深火热的,但黎明总会到来,浓雾总会散尽,我们的阳光大道,指日可期,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我们每个人,都能为了重建南浔而各自努力,一起奋斗。”

      台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方和豫偏头看了看季景铄,嘴角漾着笑意。

      “陛下,你也说两句,你的话比我的更管用,百姓们也更喜欢听。”

      季景铄悄悄靠近方和豫耳语,方和豫感觉耳边一热,连忙避开。

      “我说什么?”

      季景铄:?
      你是皇帝,你不知道说什么?我一个破知府都搜肠刮肚说了那么多,你饱读诗书你问我你说什么?这像话吗?

      虽然心底腹诽,但季景铄面上还是微笑着,“你就说点激励人心的话,南浔的百姓先前遭遇了重创,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备受煎熬,你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有你的激励跟支持,他们心底的干劲就会更加十足。”

      季景铄说完,突然心底有一种罪恶感,自己刚刚那番话,像极了在给别人洗脑,但这个时候方和豫说的话,确实比自己要更振奋人心。

      方和豫嘴角微微起了个弧度,但也在掩饰着,他清了清嗓子,清冽而又干脆的声音在季景铄耳边绽放开。

      百姓们仰着虔诚的脸听着方和豫的话,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哽咽着落下泪来,这两年来他们历经了诸多磨难,在见到曙光的这一刻,全都热泪盈眶。

      祭祀活动开始后,季景铄和方和豫两人悄然退到了最末,两人并肩站立,目光始终流离在祭祀台上舞动着的人身上,他们身上穿着颜色各异的服饰,脸上涂抹着花花绿绿的颜料,嘴里嘟囔着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的经文。

      “陛下,你相信鬼神吗?”

      季景铄看着台上跳得起劲的人,悄悄靠近方和豫耳语。

      周遭有些吵闹,方和豫没听清季景铄的话,于是便侧过脸,疑惑道:“嗯?”

      季景铄用手轻轻捂着嘴巴,凑近方和豫尽量小声地道:“我说,陛下你怕不怕鬼。”

      方和豫:....
      我看起来像怕鬼的吗?

      “为何这么问?”

      方和豫还是没能忍心截断这个话题。

      季景铄又靠近了一些,“我们那个时代,这一类的祭祀活动统称为封建迷信,是不提倡的。”

      方和豫正要回话,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他循着声音看去,只看见两只麻雀站在不远处的槐树枝丫上。

      “瞧瞧瞧瞧,这都快要贴上去了,你说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如此伤风败俗之人!”

      肥啾扇着翅膀,眼底满是鄙视,瘦啾站在一旁,跟着扇着翅膀附和着。

      季景铄嘴角抽了抽,转头用眼神示意肥啾不会说话就少说点,但肥啾压根不惧怕季景铄的眼神,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这小子,跟皇帝靠那么近,要说他没点其他龌龊心思只是单纯想取暖本鸟可不信!”

      “就是就是,”瘦啾跟着接话,“兄长你跟其他鸟儿贴贴的时候都是想和她们组成一个家庭,只是她们都不愿意而已!他一定也是想和小皇帝组成一个家庭!”

      肥啾起飞俯冲把瘦啾撞下了枝丫,“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打比喻的时候少拿本鸟做对照组!”

      季景铄憋住笑,再转过脸便看见方和豫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怎么了?”季景铄见方和豫盯着自己的脸不动,以为自己的脸上沾了脏东西,正要伸手去摸,却被方和懿一把拉住手腕往他身前带。

      季景铄一个踉跄跌进了方和豫的怀里,正要发难的时候却看见自己刚刚站的地方多了一堆鸟粑粑,而此时的肥啾正追着那只路过还要拉一泡粑粑的雀儿骂。

      “这是本鸟罩着的傻子,只有本鸟能欺负他,你算老几啊你,敢往他身上拉粑粑!你最好祈祷别在遇到本鸟,否则本鸟把粑粑拉在你的脑袋上!”

      “兄长,飞远了,别骂了。”

      瘦啾小心翼翼回答槐树枝丫上,小声地劝架。

      肥啾白了一眼自己这个熊不过三秒的不争气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季傻子被别的鸟欺负了,我能忍?”

      “可是他好像更感谢小皇帝,对给他出头的你视而不见呢。”

      听了瘦啾的话,肥啾往下看,就看见耳尖红得快滴血的季景铄正在对方和豫说谢谢。

      “季傻子,本鸟好歹也帮你骂那只不长眼的鸟了吧!怎么就不对本鸟说声谢谢呢?”

      “兄长,你别介意我说实话,马后炮并没有什么用哎,如果刚刚不是小皇帝拉了小傻子一把,那只鸟的粑粑可就会落到他身上了呢!”

      肥啾觉得自己之前那顿毒打是白打了,等哪天再随便找个理由揍它一顿,否则心底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枝头的两只雀儿还在各怀心思,季景铄的脸色却不太好。

      方和豫身上那股特有的雪松香味让他有些晕乎。

      “没事吧?”方和豫眼神关切,语气温柔,很容易让人毫无防备地陷进这温柔乡中。

      季景铄感觉自己浑身发烫,脸也不敢抬,一个劲地往后退,“没事没事,多谢陛下,不然我要交霉运了。”

      “嗯?为何会交霉运?”

      季景铄与方和豫退开一些距离,“在我们老家,有一个说法,如果鸟粪落在身上,会遭霉运,甚至是丧命。”

      方和豫笑看着季景铄不着痕迹地挪开,心底有些异样,但还是掩饰得很好,“是吗?刚刚你还在说不许封建迷信呢,怎的这会你又信了这子虚乌有的说法了呢?”

      季景铄喉间一梗,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左眼皮跳财,有好事要发生了。
      右眼皮跳灾,去他妈的封建迷信!

      “哈哈,好像确实是有些自相矛盾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还是多谢陛下相助,否则被两只雀儿看了笑话,实属有些难堪。”

      方和豫抬头望了望枝丫上的肥啾和瘦啾,总觉得这两只啾有些眼熟。

      “这两只麻雀,是栖居在你家院子里石榴树上的那两只吧?”

      季景铄有些讶异,“陛下居然记得。”

      “我去看望邓爷爷的时候,它们总是站在枝头叫个不停,甚是吵闹,不免就多留意了些。”

      方和豫还记得这两只雀儿跟飞睇抢吃食时的样子,完全不像两只正常的麻雀。

      未等季景铄说什么来掩盖刚刚方和豫所说的大实话,肥啾就已经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这个小皇帝,还嫌本鸟吵闹,那只臭猫整日乱叫,还是他自己养的猫,双标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对对对,驰名双标,大家都是动物,凭什么有几套标准?”

      瘦啾许是被肥啾威胁怕了,这会子倒是没再继续跟它反着来。

      “讲道理,季傻子的三元之位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飞鸾是咱俩请来的吧?他闷头读书的时候银子是咱俩挣的吧?这小皇帝就知道送些只能看不能吃的书本卷宗来,怎么的,他季傻子看看书就能辟谷成仙啊!”

      “就是就是,饱读诗书能辟谷成仙啊!”

      季景铄:???
      讲道理,你们这会阴阳怪气的对象不应该是小皇帝吗?拉我下水做什么?

      不理会枝头还在叽叽喳喳的两只雀儿,季景铄拍拍方和豫的肩膀,“陛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方和豫很顺从的跟了上去。

      两只雀儿也扑棱着翅膀跟了上去。

      过了几道长街,两人弯弯绕绕之后,来到一处学堂。

      学堂里传来阵阵读书声,方和豫看着季景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教育是国之根本,我知道你最在乎的还是民生和教育,所以在重建家园的同时,我让童光霁先盯紧了学堂的恢复,第一时间将适龄的孩子们都带回来继续学业了。”

      季景铄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但他不敢迎着这道目光,只能硬着头皮直视着学堂里坐着的学生,任由方和豫滚烫的视线碾压过自己的脸颊。

      “谢谢。”

      沉默许久,方和豫能说的却只有这么简单两个字。

      言语虽轻,但季景铄也能领会到这两个字里包含的情谊。

      他按捺住心底的那丝异样,佯装无事一般抬手,本想拍一拍方和豫的肩膀,却觉得这个动作似乎有些轻浮,便直接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方和豫笑笑,算是默认了季景铄的说法。

      “不过这大年初一,这些孩子不应该在家过年吗?怎的还要来学堂上学?”

      两人离开授课堂,转而进了院内,院内还在没有修葺完好,有些杂乱。

      “本来刘夫子也与我说了让孩子们先休息几日,但这些孩子自请想要补些进度,毕竟这次天灾浪费了他们很多时间,求学若渴,这四个字很适合他们。”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句话,不论古今,都很适用。

      季景铄转过身,手甩了甩,不料却被一旁的一根枝干给挂到了,季景铄甩手的力度不大,但那根树枝是打算用来做定桩的,已经被人削尖了,季景铄的手好巧不巧的就甩到了那个尖尖上去。

      “嘶...”

      季景铄连忙收回手,右手手腕部已经被刮出了一道很长的血口,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方和豫见状连忙拿出一方手帕在出血处包扎上,“怎么这么不小心,走吧,先去清洗一下伤口再说。”

      季景铄疼得眼睛发直,但嘴上还是没忘记打趣方和豫一句,“陛下什么时候成了小娘子做派了,身上还随身带一块手绢呢,瞧瞧,这上面还绣着朵芍药呢,别是那个小娘子给陛下的吧?”

      方和豫轻笑出声,“你啊你,手上伤了,嘴巴还能说那么多出来,走吧,等处理完手上的伤,我跟你说说这块手帕的来处。”

      季景铄嘟囔了两声谁要知道,不等方和豫询问便扬长而去,方和豫只得无奈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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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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