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饮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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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042
“陛下，最近事情少了？怎的还有闲暇来南浔了？”
看着没话找话的季景铄，方和豫收回了手。
“嗯，年关事多，但我通宵达旦的处理完了。”为了来见你，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提前做完了。
季景铄：...我接下来该说什么？说陛下你真棒奖励你两个棒棒糖？
“哦...对了，还没谢谢你在爷爷生病时的照顾。”
方和豫笑看着季景铄，微微颔首，“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再说，你帮我安顿社稷，你的家人，我也该帮你看顾。”
说完，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信件上两人无话不说，但面对面时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分别综合征。
邓远抽完一斗烟，站在门口将脑袋偷偷地趴到门上偷听，童光霁和刘大娘一人端着一碗汤过来，两人瞧见邓远做贼似的趴在那偷听，到底也是没忍住心底的好奇，也跟着凑了过去。
三颗脑袋趴在门上偷听着，里面的两个人却陷入了沉默。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里面的人说话，邓远老腿也酸了，只得清了清嗓子，告诉里面的人我抽完烟要进来了，随即拿着烟斗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来来来，刘大娘煮的排骨汤可是一绝，陛...和公子你若是喝了肯定会爱上的。”
童光霁大咧咧地将手里的碗放到方和豫面前，方和豫面色温润地朝他点了点头，童光霁心底大喜过望，他觉得自己以后若是回了北慕营，跟陛下在一个屋子里吃饭陛下还对他点头这件事情他可以吹给所有人听，甚至可以吹嘘一辈子。
为了避免尴尬的气氛再次蔓延，季景铄连忙给方和豫和邓远一人夹了几个饺子，“刘大娘的厨艺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尽管南浔与建邺的菜色不同，我想你们也会很喜欢吃的。”
邓远看着盘子里那几个丑不拉几的饺子直皱眉，他瞅了瞅一旁搓着手的刘大娘，“这也叫一绝？这比我闭着眼睛捏出来的还要丑！”
刘大娘脸色明显的变坏了，但是碍于季景铄和方和豫在跟前并未发作。
季景铄瞧见苗头不对，只得硬着头皮解围，心想邓老头这刚来就主动请缨上了刘大娘的黑名单，那想必往后几日，邓老头都别想吃到一口好菜。
“这几个是童光霁做的，他非得缠着刘大娘给我们包饺子，然后又在一旁捣乱，捏了几个四不像的饺子，不过肉馅是大娘调的，饺子皮也是大娘擀的，味道肯定很不错，你尝尝看？”
说完朝邓远使眼色，但此时的邓远不知道是老眼昏花了还是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对季景铄的各种按时视若无睹，还是在埋汰着碗里那几个丑得让人吃不下的饺子。
季景铄叹口气，这下好了，谁也挽救不了了，邓老头，明天开始你就等着喝清汤寡水吧。
看着已经“药石无医”的邓远，季景铄放弃了最后一丝想要替他补救的心思，拿过一旁的一个小碗，调了一碗酱料放在方和豫面前。
“这是我在南浔的时候琢磨出来的吃法，最近南浔物资还有些紧缺，没有吃饺子必备的醋，先凑合吃吧。”
方和豫颔首，捻起饺子沾了些酱料，季景铄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方和豫的动作，他本人只是想刘大娘的饺子能得到方和豫的夸赞，但在童光霁眼里却是另一副模样。
两人前前后后相处了三月余，这些日子足够童光霁对季景铄有了一些必要的了解。
时疫消散之后，季景铄一直忙于各类关于重建的事情，鲜少见得到他松展眉眼完全放松的样子，他的身上似乎一直都绷着一道紧绷的绳索，童光霁几次劝解季景铄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但始终不能让他卸下一些压力。
如今再陛下面前压力全无的季景铄，童光霁倒是头一次见。
可童光霁记得，季景铄现在的眼神，他在自己阿姐身上见过，可那时候的阿姐，看着的是姐夫。
想到这，童光霁打了个寒战。
不会吧？
怪不得陛下来南浔的时候直接带了季大人过来？怪不得城中时疫泛滥陛下还要冒着危险回来看季大人？怪不得在季大人病倒之后陛下衣不解带的在一旁照顾？怪不得怪不得.....
想通个中缘由之后，童光霁看季景铄和方和豫的眼神都变了。
这样的关系对于童光霁来说并不陌生，毕竟霍将军的夫人，也是个男子。
虽说大晋民风不是很开放，但对于个别的存在包容性还是有一些的，见过猪跑的未必吃过猪肉，但是没吃过猪肉是不能说猪不会跑的。
况且面前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另一个是自己衣食父母的衣食父母，男才郎貌的，哪轮得到自己这个妖怪来反对？
童光霁喜滋滋地看着看着方和豫的季景铄，方和豫觉察到一股怪异的视线，随即循着视线看去，就看见童光霁一脸美滋滋的看着季景铄，方和豫在心底暗暗盘算起来要不要将这人送回北慕营的事情来。
“嗯，是挺好吃的，跟宫里的......”
方和豫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季景铄急急忙忙给捂住了。
方和豫瞪大眼睛看着季景铄，而其他三人则是瞪大眼睛看着季景铄。
邓远：我这孙子活腻歪了吧？敢捂皇帝的嘴巴？
童光霁：呜呜呜呜我也想捂陛下的嘴！但是我怕季大人不发我工钱！更害怕陛下不发季大人工钱！
刘大娘：大人是不是觉得我做的饺子不好吃啊？不然怎么会捂住和公子的嘴巴呢？应该是这次肉馅里放多了盐，下次少放一些。
三个人心里各想各的，但没一个和季景铄想到一起的。
季景铄：这小皇帝怎么嘴巴不带个把门的，刚刚都还胡编乱造了一个名字，现在倒好，想直接把紫禁城的御厨搬出来了，要是大娘知道了，估计在做饭前要洗十几遍的手！
季景铄的手心磨出了茧子，方和豫的嘴角明显的感受到了有些粗糙的刺感。
他抬手将季景铄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给拿了下来，随后摊开了季景铄的手心。
“都说了要注意身体，你看看你，手心都出了茧子了。”
语气温柔。
季景铄觉得自己又沦陷了一些，于是他拿左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自己从方和豫的温柔乡里清醒了过来。
“嗐，我又不是小姑娘，要那干净整洁的手心做什么？对了陛......”
季景铄一下子哽住了。
以往背地里叫小皇帝面前唤陛下，现在在刘大娘面前，季景铄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方和豫了。
“嗯？”
方和豫手里还抓着季景铄的手，他眼神里满是不解，季景铄对上了方和豫的眼睛，登时感觉自己耳尖都热了。
他连忙将手抽了出来，“你们来得匆忙，我也没事先打扫好房间，府衙里的差役都已经回家了，只剩下两个当值的，我去喊他们过来帮忙收拾屋子，你们先吃。”
看着季景铄仓皇而走的背影，方和豫嘴角漾起了笑意。
“和公子，你笑起来真好看，跟大人一样好看。”刘大娘看着方和豫就好像看着季景铄一般，本来二人年纪也相差无几，“对了，厨房还生着火呢，和公子一路劳顿也辛苦了，我去烧些热水，一会泡泡脚好睡觉。”
转头又看见童光霁还傻站在一旁，随即又冒了火，“童光霁！去帮大人收拾房间去，还杵在这做什么？”
童光霁一个哆嗦连忙迈开步子走人，今晚的大娘火气似乎很大。
方和豫也跟着童光霁走了出来，邓远乐悠悠的一个人留下来吃饺子，刘大娘再回来的时候见着邓远一个人吃独食，也不管远道而来即是客的礼数，手臂一伸就拿走了桌上的饺子。
看着周身低气压的刘大娘，邓远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砸吧砸吧嘴，两眼悻悻地看着刘大娘端着饺子走远。
季景铄从自己房间了抱了两床棉被出来。
走到一半，手上一轻，等他回过神来，童光霁已经抱着棉被走远了。
“陪我聊聊吧，房间就让童光霁去收拾，”方和豫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季景铄顿住脚，看着在长廊尽头处的方和豫，“好啊。”
两人来到院中的石桌边，季景铄拿过抹布擦了擦，“陛下，坐吧，擦干净了。”
方和豫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沉默着坐了下来，看着在对面坐定的季景铄，“这些日子，辛苦了。”
季景铄笑着理了理自己的衣袂，“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都是应该的。”
听了这句话，方和豫心底没有由来的有些酸涩。
他想听到的回答并不是这一个。
“方和懿的党羽，已经有冒头的了，”方和豫换了一个话题，试图驱散心底的酸涩，“我会借着这个契机，将他的一众党羽都肃清，至于他，你说我留还是不该留？”
季景铄心底微微地有些失落，他以为方和豫会多关心自己几句，结果两句之后便是国事。
“他长着一张与你别无二致的脸，身上流着的也是同一股血，虽说这人学识不如你，但有的毒瘤若是任其存在，终究会酿成大错。”
“那就如你所言，等我回了建邺，就处死他。”
季景铄长舒了一口气，面上故作轻松地道：“好了，好好的除夕夜谈什么死不死的，喝酒吗？刘大娘给了我一壶好酒，我一直没舍得喝，正好今日你来了，我倒是有理由说动自己了。”
方和豫嘴角动了动，又忍住，但在季景铄转身迈出脚步的那瞬间还是开了口。
“我...我可以认为，这是对我的珍视吗？”
季景铄顿住脚，脑子有些混乱。
“那当然，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
方和豫神色暗淡，但在夜色的掩护下，季景铄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如此，甚好，我倒也想尝尝这佳酿的味道。”
季景铄前去取了酒，刘大娘知晓两个故友相见自是要诉诉衷肠，在烧水的时候特地帮两人炒了一碟花生，那花生还是她日常里节省下来的。
喝了点酒，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季景铄给方和豫描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而方和豫也跟季景铄吐槽了那些官员的臭毛病，两人越聊越起劲，而守在不远处的童光霁则是一直打着哈欠。
他想不明白，这两位爷为什么不回房间聊，若是他们回了房间，自己就不需要在这里守着了，本来自己都已经睡觉了，哪知道被刘大娘从被窝里揪了起来，说大人和陛下在院中畅饮，怕出什么事，要自己来守着，在大娘的暴·力威胁之下，也为了以后吃饭能吃到油盐，还是只能认命的爬起来守着。
童光霁又打了个哈欠，这一个哈欠下去身上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了个精光，合计一番之后便挪动脚步，靠在回廊的柱子上闭目眼神起来。
季景铄感觉自己喝得有点高。
说话的时候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
开始的时候两人明明是在互相说着彼此身边发生的趣事，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季景铄一个人的单口相声。
他将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经历全部一股脑的告诉了方和豫，从自己在幼儿园的时候扯人家小姑娘的小辫子把小姑娘弄哭被老师告诉了自己老妈，然后在幼儿园门口当着全部小孩子的面被老妈揍得痛哭流涕，从此在幼儿园里出了名，到自己跟家里的另外三个人回乡下的时候因为贪玩爬树捅了马蜂窝后被马蜂追着叮，自己在狼狈逃窜的途中不小心踩到了在路边睡觉的田园犬的尾巴而被田园犬和马蜂追了一路最后慌不择路跳进了粪坑。
季景铄的嘴巴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而方和豫则是端着就被安静地听着。
在季景铄睡过去之前，他感觉到自己的双唇有了片刻的温热和湿濡。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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