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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大副的房间(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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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模样?”安尼尔这文化实在让厨师长他们更加茫然了。
厨师长和年轻的水手特纳对视一眼,很是莫名其妙地开口:
“医生,你在讲什么新型脑筋急转弯吗?你不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模样吗?难道还能变成什么其他东西吗?”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安尼尔挂着礼貌的假笑。
“黑色头发,黑色眼睛,脸上有点雀斑。不高,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海员史蒂芬这么开口了。
“你在说什么啊?医生不是那种深棕色头发,琥珀色眼睛,脸上有些雀斑吗?医生的发色还是很好辨认的吧?怎么会看成黑色呢……?”厨师长这么说着,表情很是怪异,“而且从「海鸥号」起航到现在,大家也船上呆了大半年了,怎么会把医生的头发看错呢?”
年轻的水手特纳张了张嘴,他的表情也很奇怪。
“啊……”安尼尔歪了歪脑袋,看向厨师长,“那……罗德,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厨师长挠了挠脑袋,有些莫名,“名字有啥好问的?医生的名字不就是安……”
厨师长的表情突然变了,他嘴巴张了又张,话语几乎要脱出口,却又诡异地止住了——
他记得很清楚,医生是医生,肯定不是那什么安尼尔,他们是一起上船的。可诡异的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字。
厨师长焦急地向周围人求助,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年轻的水手特纳也和他一样陷入了纠结和迷茫,也并不能就此给出确切答案。
厨师长转头看向海员史蒂芬。
这位海盗头子皱了皱眉,对厨师长的求助很是莫名:
“我本来就不知道这家伙名字。”
“……”厨师长张了张嘴巴。
“安泽。”安尼尔叹了口气,这么提醒到。
“现在你们也看出来不对劲了吧。”安尼尔这么说着,裹了裹身上被子,“不久前,我们还能清晰地记得我们是谁,可现在记忆已经模糊了起来。我们原本的记忆或许正在被其他记忆影响,每个人眼中他人的形象也在因为自身记忆的变化而模糊,而我们的认知很难自主地发现有什么不对……”
“难道……在这里停留越久,或者我们对这里了解得更加深入,我们就越会被这里的记忆影响?”年轻的水手特纳这么说着。
“可这根本是无解啊……”厨师长苦着一张脸叹气,“我们又出不去,只能在这里停留。停留越久,越容易被同化……这可怎么办啊?”
“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清醒的吗?”安尼尔眨了眨眼睛,提出建议,“我们当时恢复了记忆,肯定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受到了刺激。如果我们能牢记那个东西,说不定就可以借此保持清醒……对了,我们还可以记住别人的物品,然后互相提醒。”
“我的是黑旗。”海员史蒂芬这么说着,“我当时在搜寻遇难船只的残骸时看见了海盗的黑色旗帜。提起这个东西,我应该就能想起来。”
“唔……”厨师长挠了挠脑袋,“我是在后厨准备晚宴的时候……看见了……那种剁骨的刀……我想起我兄弟说‘如果你再改不了那种乱管闲事的毛病,我就先宰了你,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自家兄弟亲手送你上路’……”
厨师长回忆着,打了个寒战,很明显这份恐惧烙印在心灵深处。
安泽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
“我是在岛周围的沙滩里面拾荒的时候,看见了我的尸体,在礁石区那里躺着,看样子是遇见海难,然后在水里跑了好几天了。”
厨师长脸都绿了:
“医生你怎么每次都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
“不平静啊……”安尼尔歪着脑袋看着厨师长,“我不就因为太刺激了,才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吗?”
“尸体……”年轻的水手特纳嘴唇蠕动了几下,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真的遇难了……那时候我们也确确实实碰到了海啸……如果……我们其实已经死了……”
安尼尔微微眯起眼睛。
厨师长一个激灵,赶紧捂住特纳的嘴巴:
“诶,我说啊,波尔,对,波尔……这话可不兴说的……快和我呸呸呸,说晦气,晦气!”
“对对对,这话可不能乱说!”安尼尔附和地点头。
“死了?”海员史蒂芬冷哼了一声,“我「幽灵号」的船长,海盗乌拉尔,可没这么容易死!”
“好了,波尔,别想这么多了。”安尼尔安慰着说到,“比起这样胡思乱想,不如告诉我们,让你清醒过来的物品是什么?这样也好记下来,老虎想有个照应。”
“嗯……”年轻的水手特纳回过神,说着,“让我清醒的物品是一本书,那书上刻着一只竖着的眼睛,当时把我吓坏了……而翻开书,里面又全是晦涩难懂的知识和难以分辨的文字……你们只要提及‘书’,我应该就能保持清醒……”
“我懂……”厨师长拍了拍特纳的肩膀,感同身受地说着,“我小时候也讨厌读书……不,我到现在想着看书也很心烦。”
特纳冲他笑了笑,没有接话。
“好。”安泽一拍手,总结到,“那就是‘黑旗,剁骨刀,书,尸体’。来,我们重复一遍,‘黑旗,剁骨刀,书,尸体’——”
“……我总觉这里面混进去了个奇怪的东西。”厨师长跟读了一遍,小声嘟囔着。
“说什么呢?”安尼尔恨铁不成钢地说着,“可别在这种重要事情上开小差——来,我们再赌一遍,将这个牢牢记住。”
“黑旗,剁骨刀,书,尸体——”
“黑旗,剁骨刀,书,尸体——”
这一遍一遍的朗诵却让厨师长渐渐地觉得心里发虚……
他瞅了瞅四周的黑暗,又想了想自己这几个人围在一个不怎么亮的提灯周围,一遍遍朗诵奇怪的话的模样……
不知怎么地,厨师长总觉得有阵阵阴风……
他不自主地拉住了安尼尔,他本来是想扯住这家伙的衣服的,可奈何这人还裹着被子被子。这一下扯住棉被的手感,倒是让厨师长刚才的心慌瞬间消散了。
——很好,不愧是医生。感谢有医生。
厨师长瘫着一张脸想着。
“……?”被莫名其妙注视的安尼尔一脸疑惑。
“你们有没有觉得……四周越来越冷了……?”年轻的水手特纳忍不住低声说着,他搓了搓手臂,总觉得这不是他的错觉……
“可能是海上潮湿,夜又深了……”安尼尔这么说着,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厨师长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整个人开始紧张,却又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紧张……只觉得心脏莫名地砰砰直跳。
他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那盏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提灯,却突然熄灭了。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谁也没开口说话。
“看……看来这灯的质量真的不太好啊……”厨师长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打破了这怪异的气氛。
“啊……”安尼尔应和了一声,琢磨着,“估计是灯芯浸了水,烧了一会儿就不亮了。”
海员史蒂芬没去理会这些家伙的自欺欺人,他也感觉到了异常的阴冷。
“那……那我们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照明物品……”年轻的水手特纳建议着。
“对对,我们先去找其他照明工具!”厨师长狠狠点头,他觉得这黑暗里气氛越来越不对。
紧接着,他听到旁边那人幽幽开口:
“……我倒是觉得……别找什么照明物品了吧……你看,在这种黑暗中,打开昏暗的灯光……然后发现……原来……房子里并不只有我们……这多不好……”
“你……”厨师长一下就听出是谁在说话,嘴巴嗫嚅了好半天,放弃地说着,“你似乎说的也挺有道理……”
“对吧对吧!”那家伙点了点头,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你看,只要我们不开灯,我们就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这样有什么鬼魂啊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吓不到我们了!就和鬼怪不能攻击被窝里的人是一个道理!”
“……这是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吗?”年轻的水手特纳实在忍不住吐槽。
“我相信他们是默认的。不然他们现在可以出声抗议。”安尼尔煞有介事地说着,并且裹紧了自己的被褥,“如果你们实在害怕的话可以报数。来,我说‘黑旗’,你接‘剁骨刀’,然后我们依次轮下去……”
“……然后在报这些名词的时候,发现多出来一个声音吗……”年轻的水手特纳不想说了。
“怎么会呢?”安尼尔奇异道,“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
“对对对,是视情况而定的坚定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厨师长应声附和着。
海员史蒂芬实在受不了这几个家伙的插科打诨。他在黑暗中凭着记忆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那股从窗外涌进的阴冷气流让吃柿子他们不由得一个哆嗦。
而海员史蒂芬却在窗边站定了。
“……怎……怎么了吗?”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的厨师长开口问着。
而海员史蒂芬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窗外被夜晚的黑色包围的甲板上什么也看不清……
但他总觉得那里有什么。
“……外,外面有什么吗?”遮掩在云雾里的月亮渐渐露出,撒入窗内的月色也得以让屋内布置有个大致轮廓。厨师长他们才慢慢摸索过来。
海员史蒂芬皱着眉,正准备说话——
可刹时,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戒备地注视着窗外,手已经抚上腰间的弯刀!
厨师长这时才凑到窗边,他不明所以地往外探头——
此时月亮从云层里完全展露,月色明朗得不似真实,而那撒漏的月光清晰地照亮了整个甲板——
那些不知何时汇聚的,在月光下呈现几乎青紫色皮肤和被泡得发白伤口的船员们,正齐齐地抬头注视着他们。
那几十道目光,牢牢地凝固在那扇打开的窗子上。
“——他们在那儿!”
厨师长听见了甲板上传来的叫喊,他猛地关上了窗户!
“这……这些是什么!”厨师长不敢置信地喃喃着,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甚至脑海里还凝固着这些人的模样——那些绝对不是人类!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厨师长赶紧甩了甩脑袋,现在可不是慌乱的时候!
“先出去,我们呆在这里会被他们包围。”海员史蒂芬这么说着,他踌躇了弯刀,依然冷静。
“对,得赶紧出去!”厨师长这么应和着,拉上了同样有些慌乱的年轻水手特纳。
他们快速向门口跑去。
而路过时,发现那裹着棉被的身影还立在原地。
“医生!别愣着了!”厨师长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拉安尼尔。
可他猛地一拉——那耸立在原地的棉被一瞬间塌下……
被子下,是空空如也。
“医……生?”
厨师长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