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渡个劫》雀小公子

9、入宅

　　“为何非要为师来？”集市中，杨氏身后，五曲臂弯托着拂子，不满地瞪着徒弟。
　　曲薄双手抱胸，目光无聊地扫扫周围行人，俊颜满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师傅，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一个风韵犹存的夫人，两者同行，岂会不遭流言蜚语？人们会忽略我的道士袍，只道夫人会粉郎，到时候别说人家的清白，我的清誉也没了。”
　　五曲愣了愣，仔细瞧瞧徒儿的容颜，随即赞同地点点头：“没错没错，是为师疏忽。”
　　五曲接着问正事：“好徒儿，你看出什么来了？真不是狐狸精？”
　　曲薄还是那句话：“师傅，我哪有那么厉害，光看就明白对方的真身？要查查才能下定论。”
　　五曲转头，下巴朝杨氏抬抬，问徒儿：“那她是怎么了？”
　　曲薄目光正经起来，一手托着下巴，瞧着杨氏的背道：“嗯，杨夫人身上有邪气缠绕，精气有被吸取，不过不多，对她的身体没什么大伤害，她的气色还算正常，身体没有衰弱的迹象……”
　　“我看，那邪物没动她，所以半个月了，她只觉得疲惫，只因她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避免不了接触，她才受那邪物影响……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也说明了那邪物状态不稳定，控制不住力量，可能受伤了，需要大补滋养……”
　　“那邪物不动杨夫人，并不是说她善良，她是谨慎，想要拥有长期食物，若家里的主人都倒下，必定引人关注，而男主人沉迷美色就太正常不过了……”
　　曲薄最后道：“那邪物有点本事，一个男人怕是不够她吃，一定不只杨相公一人遭受毒手。”
　　五曲摇摇头：“真是孽畜啊！”
　　“那个男人凶多吉少啊，都给吸半个月了，”五曲担心杨氏的相公，“恐怕不止半个月，也不知杨老爷是在去干活的路上遇到那邪物，还是回来的路上遇到……”
　　“道长，我相公不会有事吧？”杨氏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他们后面的谈话没刻意避开她，她听到他们说她相公凶多吉少。
　　杨氏一脸担忧，还有自责：“我不该负气出门，丢下相公一人，要是相公被妖怪给害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
　　曲薄安抚杨氏：“夫人不必太担心，刚才只是我的推测，待到家中查看了才知道，到时候还请夫人听我的话。”
　　杨氏忙点头：“嗯，只要道长能救我家，我什么都听。”
　　五曲问道：“夫人，你女儿呢？家里还有一仆人，你看他有何变化，他的身体状况？”
　　杨氏回道：“道长，女儿十岁了，回乡下跟她奶奶学女红去了，还好女儿不在家。男丁李洪，在相公回家之后，就告假回家半个月，说是父亲重病，还没回来，走之前身体挺好的……我看着挺好的，算算日子，他明日该回来了。”
　　三人速度不慢，说话间，进入一条巷子。
　　此地与集市有一段距离，挺安静的。
　　途中有遇到人，杨氏与他们不熟，也没打招呼，对方只是多看了道士两眼。
　　三人拐了个弯，杨氏指着前方的一道门：“就在前面，第三道门。”
　　杨氏忧心忡忡：“不知相公怎么样了？”
　　五曲看了徒弟一眼，对杨氏道：“夫人，咱们……你就在这儿等候，我们师徒二人去探探情况。”
　　曲薄是懂事的徒弟：“师傅，你在这儿陪夫人，以防万一，让徒儿去看看情况。”
　　五曲自是没问题：“嗯，也好，夫人，你看？”
　　杨氏担心相公安危，自是同意：“曲小道长，你小心。”
　　曲薄微笑点点头，杨氏怔了怔，随即低头，埋掉羞意和愧疚。
　　看了师傅一眼，曲薄便前往杨宅，来到门前，他中指和食指夹着一只黄纸鸟，将其塞入门缝中。
　　曲薄又拿出一张黄符，耐心等候。
　　等一会儿，看符咒没有反应，他眯了眯眼，望了师傅二人所在的位置一眼，接着直接翻墙而入。
　　曲薄不是手脚并用地去爬墙，而是一跃而起，翩然飘落入院内，一身潇洒。
　　不远处的杨氏见状，心更加安定，他们有真本事。
　　杨宅一进门，一院二房，一厨一厕，院中晒了几件衣裳。
　　曲薄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食香，那是炖汤的气味。
　　他望望屋里，目光清澈，抬手伸向客厅的门，很快，一只黄纸鸟从屋里飞出来，落在他掌心。
　　看着黄纸鸟，曲薄笑了笑，收起纸鸟边平静地进屋。
　　家中安静，宅子里无人，不，是要找的人不在。
　　他先去厨房，灶台上正炖着汤，一大锅。
　　这应该不是杨氏出门前做的，她那会儿正生气，不会有心情给相公炖汤的。
　　曲薄捞捞汤里头瞧瞧，有肉、骨头，很香，还有一些菌类，难得的菌类，很补，价格昂贵不说，主要是这种生物生于深山，常人难以寻找。
　　这美美的一锅汤，搬出去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曲薄怔了怔，随即抬手在眼前挥挥，摇摇头，都怪师傅，最近财迷鬼上身了，搞得他都被感染了。
　　曲薄不管汤了，转身进屋朝男主人的寝室走去。
　　他推开门，直径进屋，屋里躺了个人，但没动静，像是听不到推门声。
　　曲薄上前，见躺着的男人脸色呈病态的白，双眼凹陷，身体消瘦，气息微弱。
　　他忙探探脉搏，男人性命倒是无忧，只是气血亏虚得紧，动了根基。
　　“难怪给你炖大补汤啊，你这样，得养个一两年才有起色，以后，别想生儿子了。”曲薄摇摇头，掏出一颗白色药丸塞入躺着的人口中。
　　他抬起躺着的人的头，一点男人的喉咙，助男人吞下药：“这药可贵了，你是付不起价钱的，算了，当给我自己积德吧。”
　　把男人放好，曲薄又掏出一张黄纸符咒，塞入男人胸口，然后出门去。
　　小巷内，五曲和杨氏在观望。
　　五曲一脸严肃的注意着四周，虽然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察觉不出来，但还是要装装样子，他可是高徒的师傅。
　　“道长，小曲道长进去有些时候了……”杨氏绞着袖子，伸长脖子望着。
　　五曲看了杨氏一眼，又望向杨家的门：“夫人，不久啊，一柱香的功夫都没有，你这是担心才觉得时间长……”
　　“你放心，我这徒儿本领高强，一定抓住那邪物，救得你相公……哎，小薄出来了！”五曲正安抚杨氏两句，就见杨家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道长！”杨氏高兴地走过去，脚步飞快。
　　看曲薄一身轻松，应该是好消息。
　　五曲也赶紧跟上，好奇地望着徒儿。
　　曲薄站在台阶上迎接主人：“夫人久等了，你相公无性命之忧，只是身体虚弱得紧，需要养好长时间。”
　　杨氏这才放心：“多谢道长，我去看看相公。”
　　看着杨氏疾步入屋，五曲拉着徒儿忙问：“妖怪呢？”
　　“不在家。”曲薄把门关上，然后进屋去。
　　“不在家？”五曲很意外，“那那妖精去哪儿了？她男人真没事？”
　　曲薄一脸同情：“哪儿能没事，人都快被吸干了，命是留下了，她相公跟那邪物苟合过，他一凡人哪承受得了妖物的索取，腰子虚得紧，我看他日后是无法再生孩子了……”
　　“相公？相公啊，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砰！”
　　师徒俩只听一声哀嚎，再是门被撞开，杨氏“嗖”的一下飞奔扑到他们跟前：“道长，你不是说我相公他没事吗？他怎么一动不动，道长救救我相公……”
　　曲薄身子后仰，差点被扑倒，他忙扶住杨氏：“夫人，我没说你相公没事……”
　　“夫人放心，我们正在救，不会让你相公有事的，你先冷静，啊……”五曲忙安抚杨氏，紧接着瞪了徒儿一眼。
　　“道长，那我相公他，他……”杨氏被师徒俩按在椅子上，泪眼婆娑，吓得六神无主。
　　五曲替徒儿回答：“夫人，不瞒你，你相公日夜与那妖精……相处，被害得深了，身体虚得很，不过，有我们救治，他性命无忧，只是需要长时间休养，日后恐怕……无法生子……你明白吗？”
　　“真的吗？只要我相公性命无忧，其他的我不求了……”杨氏看向曲薄，装着泪水的眼睛显出的柔弱叫人不忍伤害她。
　　曲薄点头：“夫人放心，我给他喂了丹药，保住了他的命，我保证你相公死不了，厨房里有锅汤，待你相公醒了，给你相公喝下吧，对身体有好处。”
　　杨氏这才安心了些，抹抹眼泪点点头：“我知道了……”
　　相公的事得到保障，杨氏才有心思关心那妖精，想起相公被那妖精害得那么惨，她一改方才的柔弱，咬牙切齿，恨恨道：“那个贱人呢？道长，这等害人之物，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灰飞烟灭，省得她再害人。”
　　“额，这个……”五曲看看徒弟，把问题交给他。
　　曲薄望望家里，转了一圈：“夫人，明珠不在家，你在家照顾你相公，我去寻她，不会让她跑了。”
　　说罢，曲薄抬步就走。
　　五曲忙跟上去：“小薄，你去哪儿找呀？”
　　留他在这儿守着，他没底啊。
　　曲薄低声对师傅道：“看男主人那个样，没法给她提供精气了，她定是出去觅食了，你在这儿陪他们，万一明珠回来，师傅，你就拔剑。”
　　拍拍师傅的肩，曲薄笑笑着走了。
　　“拔，拔……”五曲手伸入宽袖中，掏出一把小剑，匕首般大小。
　　他看看小剑，又望了望天空，咽了咽口水。
　　“哼！我还怕你个妖精！”五曲道长很快平复心情，把剑收起来，表情坚决，毅然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