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扒马甲我是专业的》任寒迟

40、豁然开朗

　　梦境还在继续。

　　在两名活泼少女的引导下，她穿过一条长廊，在华丽复古的房间里，她看见了躺在床上、青丝如瀑而衣着华丽的妖艳女子。

　　女子那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根银灰色烟杆，艳丽的红唇吞吐着细烟，姿态妩媚，容貌绝艳，见她走近，淡淡瞥来，勾唇微微一笑：

　　“这次的是个小孩子么……来吧，说出你的愿望。”

　　“愿望？这里……是哪里？”

　　千夏无意识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她发现，在这个地方，一直纠缠她不放的妖怪和幽灵们，居然全都消失无踪了。

　　“嗯……实现别人的愿望，收取其珍贵的东西，这里就是这样的店。”

　　女子边说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目光触及她身上的细密伤口时微微一顿，轻轻抬手，千夏擦破的皮肤便恢复如初。

　　千夏讶然地看了看自己，再望向她的视线多了几分炽热：

　　“你可以让我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吗？我想学会笑，想难过，想知道生气和喜悦是什么感受，我——”

　　“好啊。”

　　女子轻飘飘地一口答应了，细长的烟管敲了敲桌子，一抹白烟兀地涌现，她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猩红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

　　“那么……”

　　她慵懒起身，暗红和服滑落，大咧咧露在外面的修长美腿白得晃眼。

　　“等等、你是谁，我要付出什么，你——”

　　千夏感觉自己的额头被轻轻碰了一下，随机一股强势的力量便拽着她从房间里离开。

　　她竭力挣扎，白色的浓雾却一点点把突然出现的宅院覆盖了，在她彻底远离的最后一秒，神秘女子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

　　“代价的话啊，你以后就知道了……我的名字是壹原侑子，有些人喜欢喊我——次元魔女。”

　　“……！”

　　昏睡的时间似乎很长，又仿佛只过了短短几秒。

　　千夏缓缓睁开眼睛，黑暗的房间里淡淡的月光照耀着，两个哥哥史无前例和谐共处，纷纷凑上前关切地看着她，他们的面孔熟悉又陌生，再次见面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令她一瞬间的失神。

　　“你们后来……也去找了壹原侑子对不对？”

　　脑袋还隐隐作痛，眼前仿佛还浮现着次元魔女神秘妩媚的笑容，被封印了的记忆纷至沓来，知道真相后她感到颇为疲惫，看向两人的目光也不自觉有些冷淡。

　　“千夏……哥哥也是为你好，你生下来根本不会笑，爸爸妈妈带你去医院，他们只说你是自闭症。”

　　“但是我知道的、并不是这样，我去剑桥查了许多相关的资料，认识了一些领域的大能，一个叫威尔第的科学家告诉我，有些特殊的人类身体里会有能吸引‘超自然生物’的能量，能力越强越容易受负面情绪和恶意的干扰……”

　　所以一生下来，体质就是那么的虚弱啊。

　　齐木空助声音艰涩，望向她的眼神满是诚恳：

　　“你经常会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这只是因为你独一无二而已，不会笑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们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在我眼里你并没有什么不正常，但是也怪我，我没想到你那么在意，居然和次元魔女做了交易……”

　　默默站在一边的楠雄接话道：

　　“那一天你突然蹦蹦跳跳地回来，笑嘻嘻说自己和大家一样了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爸妈没察觉什么不对，但是我们总觉得不太对劲，后来果然发生了那件事……”

　　后面说的就是千夏不知道的部分了。

　　原来她和壹原侑子做了交易后，得到了“正常”情感的自己非常兴奋，渐渐也获得了同学的认可，然而过分活跃的表现却反而吸引了“那些东西”的注意。

　　某一天她不小心被一个恶灵附身，满溢的、不属于自己的负面情感占据脑海，险些丧失理智，是楠雄和空助找到次元魔女，将她的感情“阀门”设定为家人，只要在家人身边她就是安全的，恶鬼的残留灵魂不会影响到她。

　　楠雄用超能力改写了她关于那件事的记忆，搬了家做出平静祥和的表象来，本来这是天衣无缝的，然而……

　　“我们以为魔女说的代价是从我俩身上夺取，没想到却是以你未来会经历穿越、离开‘家人’为代价的，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和那个晋江公司做了交易，你现在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

　　“他们公司只能保障你的人身安全，可是你的心理状况除了我们又有谁关心呢。”

　　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要失去妹妹，齐木空助有些难过，他垂下头闷闷不乐道：

　　“千夏……差一点，我们就要失去你了。”

　　为了控制住过分强烈的负面情感 ，在魔女的力量下反向逆转之后就变成只针对家人的依恋，平常不会体现什么，但是就像塞满了液体的玻璃瓶一样，一旦出现豁口，里面的东西就会乱七八糟地流出来。

　　啊……

　　这些是她所完全没想到的，望着空助向来游刃有余的从容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无措，千夏心脏一紧，不由捏紧了拳头：

　　“所以，大哥你总是在我上下学的路上放监控摄像头……也只是担心我出问题吗？”

　　不是害怕她伤害别人、招致麻烦……？

　　她以为自己这样的怪物，即使再怎么小心翼翼的掩盖、装出温和善良的样子，在暴露真面目后也只会遭来厌弃和排斥。

　　醒来的那一刻，想起了自己幼年的经历，那些充满了恶意的嘲讽讥笑，那件事后楠雄和空助小心翼翼的表情……

　　——她满心以为，自己早就已经被抛弃了的。

　　“原来是这样啊……”

　　可是，尽管知道了她仍旧是被家人爱着的，篡改记忆也好、隐瞒真相也好，其实都是为了她好，但千夏的心里依旧沉甸甸的，根本轻松不起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为什么要一厢情愿做你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呢？不经过我同意就自作主张替我做决定，让你们冒着付出代价的风险去拯救我……

　　太沉重了啊。

　　关于那个险些吞噬她灵魂的恶灵，她的记忆还有些模糊，但大致的经过现在还是都想起来了的，那时的她如果有意识，绝对是宁愿死去也不想牵连他人的。

　　虽然最终结果还好，他们也并没有真的付出什么，但是……

　　她心里难免有些怨愤，被隐瞒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如果她没有经历穿越，没有离开家人的机会，那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哥哥为自己做了什么样的牺牲？

　　“我出去走走。”

　　她压着嗓子，抛出这么一句话，穿起外套就往外走。

　　空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担忧地试图伸手拉她，在他眼里妹妹还是那个柔弱的时刻需要保护的孩子，然而千夏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轻松地从窗边跳了下去，空助还想跟着，胳膊却被人拽住。

　　“等等。”

　　楠雄拉住他，千里眼扫过方圆百里的街道，一个熟悉的人影落入眼帘，嘴角动了动，略有些不爽地说道：

　　“……让她去吧，会有人陪她的。”

　　*

　　齐木千夏魂不守舍地不知走了多远，最终在一处河堤旁停下。

　　夜色中，静谧的河水波光粼粼，凉凉的夜风吹过草坪，高细的路灯照亮街道，远处的住宅散发着晕黄色的柔和的光。

　　这是一副很美的温馨画面，千夏却丝毫不为所动，感觉时间在她身上静止，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已经对她绕道而行。

　　她睁着一双阴郁的眼睛，望着深蓝如墨的天空面无表情。

　　空虚。

　　无聊。

　　不完整。

　　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坐在石头上就是一块青苔，躺在草地上就是一片阴影，月光穿透她的身体，气泡在她口中飞舞，眼前晃过萤火虫、蟋蟀和野猫的尾巴，呼吸中闻到了樱花腐烂的味道。

　　虚幻。

　　漫无目的。

　　闪烁的碎片，灼热的身体，荒诞的、虚假的饱和感，金黄的荒野，鲜红的血液，火把，森林，哀转久绝。

　　她是风，是云，一种无望的念想，一片泣血的晚霞，一个没有明天的未来。

　　孤独。

　　茫然。

　　不知所措。

　　——为什么会这样呢，如果我真的是个善良可爱的“正常人”该有多好。

　　她忽然感到深深的疲惫。

　　好似心底出现了个巨大的窟窿，她闭着眼睛不住深呼吸，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在灵魂深处呐喊：

　　来吧，快来个人吧，来看看我，看看我满是废墟的一部分。

　　像这样的我，不会有人喜欢的吧。

　　——“……齐木千夏？”

　　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钴蓝色的眼睛。

　　像是奇迹一样，就在这一瞬间，光来了，希望来了，一切都亮堂起来，一切都可爱起来，身体是温暖的，风是舒适的，空气是沁人心脾的。

　　“……云雀君。”

　　像是流淌着恶意黑水的阀门被关上了，她身上的郁气迅速收敛，眼睛里宛如有星子揉碎在里面，胸口忽然变得满当当的，前所未有的充实幸福让她不由灿然一笑。

　　时间开始流动，她的世界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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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壹原侑子——出自《四月一日灵异事件簿》经典老番
就像评论区小天使说的那样，云雀就是千夏的光，她的救赎，她活下去的希望。
现在的她还不敢暴露自己的阴暗，属于自我厌弃的状态，害怕心上人会和其他人一样讨厌她，但其实，云雀真的不在乎这些。
千夏以为自己在痴心妄想地暗恋，其实一开始她就早已获得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