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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梦境中的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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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木千夏一个人在路上走。
她背着一只破烂的书包，上面乱七八糟的涂鸦密密麻麻。
因为被小刀划开的口子太大，里面的文具盒和课本悬在豁口边上摇摇欲坠。
为了不再次蹲下来捡从而浪费时间，她不得不把包放在身前两手抱着，沉甸甸的书包压得她气喘吁吁，小小的身子踉跄着回家，走出一串歪歪斜斜的曲线。
得走快点才行。
不然的话，马上又要……
“哈哈哈抓住你了！”
头皮猛地一紧，后脑勺的马尾辫突然被人揪住，身子不受控制朝后仰去，在天旋地转的瞬间，她看清来人是个缺了颗门牙的男孩，光着膀子，胸前的衣服上还沾着谜之油斑。
是她的同班同学。
“怪胎，不是让你不要来上学吗？这么破的包还背，真是笑死人了！”
今天特意超小道过来蹲守、终于逮到她的男孩得意洋洋，伸手地把书包带子用力一拽，包里的东西顿时稀稀拉拉滚落一地，千夏被惯性带着重重跌在地上，桥洞里奔出来三四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奔，几个人嬉笑着把她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又来了。
“啧啧，你这是什么表情？没想到吧，你就算能和老师提前打招呼不值日又怎么样，就你这病歪歪的身子，凭我虎次郎大爷的飞毛腿还不是分分钟就赶上了？”
男孩笑嘻嘻地把她的文具盒打开，跳蹦蹦床一样在上面踩来踩去，听着铁皮盒子不堪重负的吱呀作响一脸愉快，而这动作熟练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千夏用手撑着地面艰难坐起来，刚换的崭新的裙子上满是灰尘，还没来得及去阻止，男孩的伙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捡起一支笔叫起来：
“啊，你们看，这是什么，最新的丑萌兔熊笔？你是怎么弄到的！”
细长的笔杆顶部有个塑料玩偶，粉色的卡通兔子脑袋，身子却是熊模样的肌肉壮汉。
千夏认出来，这是大哥送她的礼物，她有些嫌丑就从来不用，然而在场的小孩们看到了却不约而同地吸气，全都凑过来一脸惊叹。
为首的男孩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眼睛亮晶晶地刚想说点什么，猛地一回神想起来这是最讨厌的怪胎的东西，顿时不快起来，把笔狠狠一摔生气道：
“不对，肯定是这家伙偷的！我明天就告诉老师，这么贵的笔你才买不起，绝对是偷的！”
“没错没错！明天就让老师把你赶走！”
孩子们的想法出奇一致：
这支笔价值不菲不说还是限量款，他们撒娇打滚求爸妈多少次都没劝说动，这家伙凭什么轻轻松松就得到了？
而且像这样的时髦东西也不是第一次看她有了，一般这样的小孩都是班里最受欢迎的那个，要是被这怪胎抢了风头、那还得了？
几人纷纷附和，义愤填膺的样子像是当真看见了她偷东西一样，千夏茫然地看着他们，视线倏地滑到一边。
她眼尖地瞧见那落入泥水里的笔竟是被直接摔断了，脏兮兮地泡在泥水里，丑萌丑萌的兔熊玩偶裂成两半。
她的心里顿时有些空空的，却不知道这种失落来自何处。
她小声解释道：
“不是的……那是我哥……”
“哼，又来了又来了，不就是有个天才哥哥嘛，有什么好炫耀的！”
像是被踩住了痛脚，男孩立刻不爽地大叫起来。
他最讨厌这家伙炫耀自己哥哥了，动不动就听他妈羡慕感慨隔壁的齐木家出了个IQ218的天才，说别人家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然后扭头就对他挑挑拣拣，搞得好像他有多差似的。
可是凭什么，齐木千夏就是个不会笑不能跑的怪胎，她的妈妈温柔漂亮，她的哥哥有钱大方，自己是哪里不如她了？怎么什么好事都是她的！
孩子的嫉妒心来得汹涌而纯粹，在男孩的带头下，众人对视一眼，接二连三捡起石子朝千夏砸去。
细碎的石头打到身上，对于年幼的她来说是十分沉重的伤害，然而她却不闪不躲，目光一直紧随着他脚下的兔熊笔，整个人木木愣愣，仿佛没有痛觉神经一样，对外界毫无感知。
然而在手指将将够到笔的时候，千夏的动作突然一顿。
“你、你看什么？”
男孩猛然对上一双幽深空洞的眸子，装得无所畏惧，实际却色厉内荏，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盯着千夏的脸心里有些发怵。
大人都说这家伙脑子出了问题，是什么“精神病”，虽然一直以来欺负她都没个反应，但是什么都说不准，万一她今天就突然爆发了呢？
千夏怔怔地抬头，石子擦破的额头上有鲜血沿着脸颊缓缓滑下。
她木讷地盯着他身后，恍惚道：
“你背后……有只爪子很尖的妖怪。”
“哈？你不要吓我，我堂堂男子汉，才不会信你的鬼话！”
没想到女孩是在说这个，男孩下意识就想嘲笑她，然而看她神情专注的样子，好像真的看见了什么，忍不住扭头瞧了一眼。
“呵呵呵，你骗人！我才不会被你吓到！”
男孩故作镇定，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恐慌。
明明自己的背后确实什么也没有，听着她的话却当真感觉到一阵寒意，凝视着她的眼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一样，阴冷冷的。
他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千夏看不出男孩的慌乱，以为他是真的不信，便两手比划着认真道：
“真的，绿色会发光的眼睛，黑色的毛湿淋淋的，后面还有一条短短的尾巴，唔，小腿断了一截，上面有X形的疤……”
男孩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不是他前几天用铁棍打死的野猫吗？
当时他和小弟围追堵截了好久才把它成功闷在河里淹死，难道说是那个跛子畜生的冤魂回来索命了？
“嗯，它现在好像很激动的样子，爪子已经搭在了你的肩膀上，它——”
“够了你个怪物，疯子！快滚开，离我远点啊！”
他终是抑制不住恐惧，一把推开她就抽噎着跑远，凶巴巴的尾音甚至还带了点哭腔。
千夏被这一推搡又摔倒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看着殷红血液从膝盖伤口处缓缓渗出来，她脸色微变，然而并未像寻常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而是露出了几分不合时宜的厌烦。
即使是被几个对她而言人高马大的男孩围追堵截的时候，心里也没有正常人面对霸凌时该有的恐惧。
感受着石子落在身上，擦痕火辣辣的痛，她的脸上却全程波澜不惊，直到此时发觉自己的伤口似乎不是能擦擦就糊弄过去的，内心才升起一股淡淡的为难。
啊，真麻烦。
像这样回去，他们又要大惊小怪了。
不想他们露出那种表情，胸口会变得酸酸涨涨的，不是很舒服。
她盯着手里已经被泥土弄得脏的不成样子的书包，犹豫了几秒，继而毫不留情地朝垃圾桶里一扔。
这种程度一定会令他们起疑的，比起被不停地追问原因，不如说自己弄丢了。
要是她这个身体能再有用一点就好了，当场反击回去，让那些家伙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那样狂妄嚣张的脸，痛哭流涕地露出恐慌后悔的表情时，一定很有趣吧。
可惜，那样的话会被妈妈说教的，她对自己算是很好了，和这些人如出一辙的畏惧厌恶，她不是想在她脸上看到。
……烦人。
她胡乱用袖子擦了擦伤口，然后就毫不在意地继续朝前走。
对于那些人的欺凌，她觉得自己理应是要感到害怕或者难受的，就像她看见的其他被“排挤”“孤立”后就会嚎啕大哭的小孩一样。
然而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地去感受、努力去接触，却始终是以一种游离事外的旁观者角度去注视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所谓的“痛苦”“悲伤”“快乐”对她而言就只是个没有意义的词语罢了，无法理解，不能体会。
齐木千夏忽然停下脚步。
茂密的大树底下，蜷缩着一只小小的雏鸟，看起来羽毛刚刚长全，嫩黄嫩黄的，身子却在不住地颤抖，似乎是从高处掉下来，受了不小的伤，支棱着细腿，尝试几次都没能站得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上方，几只同样幼小的雏鸟正张着嘴嗷嗷待哺，衔着虫子的大鸟忙得不可开交，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个孩子已经从巢里掉了出去。
“啊，你也是一个人吗？”
千夏蹲下.身，看着它平淡地说道。
尽管她已经竭力试图模仿出“悲伤”的表情了，却因为毫无波动的语气死水般的眼神而依旧事与愿违，不仅显得刻意又虚假，听起来还有些诡异。
“……”
她对着地上的小水潭试了几次，到最后都上手人为拉扯自己脸上的肉了，也没能很好地弄出一个笑容来，反而怪模怪样丑得不行。
三番五次尝试失败，千夏终于放弃了，她把目光放到还在不断挣扎的小鸟身上，仔细端详了一会，突然伸手捏住它。
“你长得真丑。”
她将它拖在掌心，凑近观察了一会后说道。
“你妈妈不会要你了，你这个伤也好不了的，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被坏孩子们抓住，烤成肉串吃掉。”
千夏低着头自言自语，精致的脸蛋冰冷而毫无生气，像是感受到危险，雏鸟拖着断脚扑棱翅膀想要飞走，却被她一把按住。
“好了，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孩子特有的软乎乎的手慢慢攥紧。
连一声啼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可爱稚嫩的小鸟，就这样停在手里不动了。
*
傍晚的小路清冷幽静，夕阳西下，她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是她眼前萦绕不去的鬼影。
千奇百怪的妖怪们狞笑着在她身边飞舞，盯着她的表情又贪婪又忌惮，时不时有几个大胆的伸出尖锐的爪子摸她，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得冷冷的，黏糊糊的感觉留在皮肤上，引起的不舒服感一直渗进骨子里。
真讨厌。
“肉灵芝——”
它们这么唤她。
她低下头避开一个惨白色幽灵的靠近，挥手打散一团黑雾的突袭。
她的世界中，每到黄昏时刻就会到处都充满这些扭曲的幻影，然而在路人眼里，女孩走得好好的却无缘无故左右躲闪只会显得她怪异又奇怪。
……啊，好讨厌，为什么我不能像大家一样呢，好想拥有正常人的情感啊，好想——
沐浴在行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里，千夏缩起脖子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低。
一心只想早点回家的她没有发现，自己周边的环境正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浓厚雾气慢慢包围了过来，行人的面孔变得模糊不清。
当她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的时候，面前古朴的宅院大门已经悄然敞开。
“欢迎……”
女子的轻笑在耳边响起，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顿了顿，抬腿踏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算是把千夏的性格问题做个解释。
下一章云雀出场～
啊，想写海边，泳衣，椰子树和白沙滩。
还有游乐场鬼屋野外森林修学旅行嘤嘤嘤！！！！
我太馋18身子了QAQ他好帅好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