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叶梦回》猫咪小贱

13、惊魂夜

　　刘浩然今天倒霉居然还跟伍叶有关，这个锅太大，伍叶表示坚决不背。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可什么都没做。”

　　姜余淮没有回答她，伍叶等了一会儿忍不住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诶，睡着了？”

　　荒郊野外又是大晚上的，在这里睡觉可危险的很，见姜余淮没有反应伍叶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去看身后的人。

　　顿时一口气憋在肺里，伍叶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颗巨大的牛头在夜色中只显露出一个轮廓，但那双血红的眼睛却发出淡淡的红光就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

　　原来姜余淮不是睡着了，而是根本就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啥……啥东西？”伍叶颤抖着几乎用气声在说话，不怪她大惊小怪实在是太大了，黑漆漆的至少得有一辆小汽车那么大，血红的双眼像两只车轱辘，这绝对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

　　“别问。”姜余淮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快跑。”

　　这一次姜余淮跑得比兔子还快，伍叶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一跃而起跑出去老远。

　　说好的疲惫呢？伍叶一边腹诽一边奋起直追。

　　“哞~”一声牛吼震耳欲聋，紧随着一阵哗啦啦铁链拖地的声音紧跟其后。

　　伍叶不敢回头，今晚真是她人生中倒霉的巅峰，不停地奔跑逃命，各种牛鬼蛇神组队出现，七月半明明还早啊，她可是看了黄历才出门的。

　　这个牛头给人的感觉和那个幻境比起来完全不同，她有种预感，被牛头抓住今晚就要被孟婆请喝汤了。

　　不知何时折返的姜余淮一把抓住伍叶的胳膊往前扑倒，巨大的腥风自头顶刮过，伍叶斜着眼角看见牛头刚好从他们身上飞过，是的，这只牛不是跑过来，而是飞过来的，胸腹处裸、、露着肋骨，整个肚子好似被开膛破肚般，无数锁链好像肠子垂挂在牛肚子外将牛身裹住，只能隐约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无数嚎哭不止的鬼怪被锁链锁住，随着牛头的拖拽被甩来甩去。

　　巨大的牛头拖着庞大的身体飞过，伍叶只觉得头顶犹如狂风过境，风中裹挟着无数亡灵的哀嚎，趴在地上的两人犹如蝼蚁般渺小。

　　牛头刚过去姜余淮便拉起伍叶再次没命地夺路狂奔，“前面有树，往那边跑。”

　　伍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被姜余淮拽着没命的甩动双腿，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牛头又追了过来，那巨大的恐怖的感觉如芒刺在背。

　　漆黑的夜色下，前面的树林黑压压如同另一只沉睡的怪兽，两人别无选择只能往里面跑去。

　　牛头的肚子下面拖着一堆锁链，虽然巨大的牛头可以顶断树木，可是如肠子般在外面拖行的锁链却不停被地上的树桩枝丫等物挂住。

　　“哞~”牛头飞在低空中不停起伏，血红的牛眼恶狠狠地盯着伍叶和姜余淮跑远的背影，鼻子里喷出一股白气，微微咧开的嘴角露出森冷锋利的獠牙。

　　“跑不动了……”两人穿过树林，跨过崎岖不平的草地，已经听不见身后的动静，伍叶气喘吁吁地手杵膝盖停下，“好像……没有追过来。”

　　姜余淮也不停喘着粗气，谨慎地回头观望，发现牛头确实没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调侃道：“你之前不是跑得挺快吗？”

　　伍叶一边喘气一边无语地看向姜余淮，“那也没你快啊，兔子都没这么能蹿的。”

　　“算了，不和你计较，咱两现在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嫌弃谁了。”姜余淮调侃。

　　“今晚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一出接一出的。”伍叶抹了把额头的汗。

　　“可别说鬼了，待会儿还真让你念出来了。”

　　“我又不是乌鸦嘴。”伍叶不快的反驳。

　　“那可不一定，你这一脸衰像，还真有可能好的不灵坏的灵。”

　　伍叶气结，“我看你才衰，每次遇到你我就保管倒霉。”

　　说起来两人还真像八字相克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每次伍叶倒霉前后必然会遇到姜余淮，两人到底谁牵累了谁还真不好说。

　　“呵呵。”姜余淮仅以此表达他的态度。

　　“别贫了，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伍叶不想再和他拌嘴，四处打量起来，虽然天黑看不见却突然莫名出现一种熟悉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俩可能是在走阴。”姜余淮不大确定地说道，干他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会遇到些怪事，同行之间也有许多传说。

　　走阴？伍叶心中诧异，这个词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甚至还带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一下子将她的思绪拉回许多年前。

　　“没有月儿夜，路在草丛间，有问没有答，有去没有回，有水没有人，有桥没有路……”一段没头没尾的调子从记忆的深处被翻出来，也是这样漆黑的夜晚，一个苍老的背影蹒跚着走在前面，无论伍叶怎么追都追不上。

　　难怪伍叶会有熟悉感，因为这里她来过。

　　黄泉，死者魂归的地方，她曾不止一次踏入这条只有亡魂才会走的路。

　　“走吧。”伍叶抬头看了看没有月亮的夜空，荒草没过膝盖，在这里不能走回头路，否则……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姜余淮跟在伍叶身后，“你走过阴。”他用的是肯定语气，难怪第一次看见她就一身那么重的阴气。

　　伍叶没有回答，她也好多年没来过这里了，这些年尽量避免晚上外出，这种事也就没再发生过。

　　两人沉默地走在荒草丛生的野地，没有光也没有路，夜风中夹杂着喃喃絮语拂过，不管如何仔细去听也听不清说的什么，因为那是鬼话。

　　“别去那边……别去那边……”小声的细语在耳边徘徊，伍叶毫不犹疑地闷头往前走，根本不予理会。

　　姜余淮虽然听说过走阴，实际操作却是第一回，空有理论知识只能跟在伍叶身后。

　　“在黄泉路上只能往前走，千万莫回头，遇到人也别搭理，听见声音也别回应。”伍叶目视前方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

　　姜余淮伸出手指勾了勾伍叶的手，“要不要牵着一起走，前面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伍叶有些无语，嘴角绷不住的抽搐，为啥跟他在一起总是紧张不起来，这人都没有紧张感的吗？

　　“呵呵。”虽然很不屑但伍叶还是没有拒绝姜余淮占便宜的行为，黄泉路确实也挺可怕的，以前她都是一个人，每次都只能硬着头皮走，总觉得这条路就像没有尽头一般，阴冷与黑暗吞噬了人心中所有的希望和情感。

　　也许是适应了黑暗，眼睛能隐约看清周围事物的轮廓，远处起伏连绵的像是山脊。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腿都有些麻木却没敢停下来。

　　“咱们还要走多久？”这次换姜余淮问伍叶。

　　“应该会走到天亮吧。”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如此。

　　“都没个出口的吗？”

　　“……不好意思，我太孤陋寡闻还没听说过黄泉路有出口。”要求还挺多，当这是来旅游的吗？

　　“刚才咱们遇见的那个应该是牛头马面中的牛头吧。”

　　“我也不知道，以前没遇见过。”所以才说遇到姜余淮倒霉，这么恐怖的东西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啊。

　　“你说咱们还会遇到马面吗？”

　　“大哥，拜托你别乌鸦嘴，今晚已经够刺激了，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黄泉路不要面子的吗？”

　　“你现在不害怕了吧？”

　　“托你的福不害怕了。”伍叶没好气说道。

　　“你在跟谁说话？”姜余淮疑惑地看着不停自言自语的伍叶，突然觉得背脊发凉。

　　伍叶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冻结，黄泉路上遇到人不要搭理，听见声音也别回应，她刚才是和谁聊了那么久？

　　牵着她的手的人又是谁？

　　强忍住回头的欲望，伍叶屏住呼吸埋头往前走。

　　“你怎么不说话了？”

　　“前面是去哪里啊？”

　　“你不说话我有点害怕。”

　　“喂，还要走多久啊？”

　　耳边那个声音不停絮絮叨叨，伍叶已经分不清其中是不是有姜余淮的声音。

　　到底还要走多久才会离开？

　　无尽的黑夜将她吞噬，手中握着的那一只大掌冰冷僵硬。

　　她牵着的到底是谁？

　　姜余淮呢？

　　也许一开始两人就走散了吧。

　　也许姜余淮被那个牛头怪给吃掉了，后来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伍叶触电般甩开手上那个奇怪而又恐怖的东西，可是对方却仿佛不依不饶地拉扯她的衣袖。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放开了？”

　　“伍叶……”

　　“伍叶……”

　　……

　　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她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

　　“草儿不要怕……”

　　突然所有声音退去，一个女声在她耳边响起，熟悉而悲凉。

　　“草儿别出声……往前走……别回头……”

　　“快走……快走……”

　　记忆中是谁在她耳边一遍遍嘱咐，伍叶握紧拳头抵住嘴唇，不可以出声。

　　泪水无助地滑落，就像一双冰凉的手拂过脸庞。

　　荒草丛中横生的乱枝刮扯着她的双腿，仿佛在挽留她的脚步不想让她离开。

　　风中轻柔而细碎的絮语忽远忽近，使得孤独的旅人忍不住想要驻足倾听。

　　草儿……

　　是谁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