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到六十五岁吖》是温酒吖

14、第14章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到底还有多少人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

　　————

　　时光如流沙般平静的溜走，微风拂过，吹乱了发丝，有几根头发扫在脸上让人发痒。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照的人暖洋洋的。

　　除了孟诺晴以外，步時也认识了一些其他朋友，例如刚搬家过来的齐钰，性格大大咧咧的，比步時小一岁。

　　还有隔壁邻居从市里回来的孙女，叶倬君，只不过叶倬君只在周末和假期的时候才回来，与步時不是一个学校。

　　齐钰很热情，总是会叫上步時一起去学校，放学一起走，即便刚转学过来，不跟步時同班，但也很快就和班级里的人打成一片。

　　2011年，步時11岁，刚好上五年级，她们这所学校还是传统的五四制，一身蓝白色的校服。

　　衣服里面是带着洞的网面布料穿在身上倒也舒服，小孩子都比较爱美，有将校服裤腿挽起来的，还有拿去偷偷改的。

　　在当时，每一个人都是青春洋溢尽情展示自己，就连安静的孟诺晴都在校服里面穿了白色漂亮的小衬衫。

　　除了上早操检查以外，校服都随意的丢在桌子上或者挂在椅子靠背上。

　　步時身边认识的人多了起来，性格却也没有太大变化，她穿着死板的校服，头发束成简单的马尾。

　　从来没有编过辫子，就连头发也是长到不行，步玉娇才会用剪子给她随便剪两下。

　　相比之下的李媛媛越长越好看，一双漂亮的眼睛，身形也比较小，很有萝莉的感觉，周围也围了不少男同学。

　　有认识的，也有没见过的。

　　步時听到李媛媛甜甜的管高年级的学长叫哥哥。

　　班级里早就分帮结派，有两人一组的，还有三四个人总是一起玩的，安静的孟诺晴和孤僻的步時自然而然的一起。

　　李媛媛走到哪里身后都跟了一帮人，今天要跟这个约架，明天欺负那个人，孟诺晴也被她‘说’过几次。

　　步時课间有些困，于是趴在桌子上小憩，年龄越来越大，步玉娇也会给她一些吃饭钱，不多。

　　那时候正是物价飞涨的时候，包子从五毛一个涨到一块，后来又变成一块五。

　　步時吃过最奢侈的饭应该就是一个大娘家开的麻辣烫店了，五块钱满满一碗，没有什么自选这一说，里面都是青菜和面。

　　大娘会给每碗麻辣烫里放一个丸子，中午放学时总能听到学生们叽叽喳喳嘈杂的声音。

　　有时候比较幸运，能捞到两个丸子，就能跟旁边人好一阵炫耀。

　　步時每天的饭钱就是五块钱，吃一碗麻辣烫连瓶水都买不起。

　　如果想要买一些小玩具和零食的话，中午就吃不起饭。

　　早饭由于小学上课比较早，步玉娇和奶奶要忙农活，所以压根就没人给步時做。

　　有时候饿狠了，步時才会拿出一块钱在路上买个包子吃，大多数时候步時都是饿着的。

　　长年不吃早饭，步時身体逐渐有些差，尤其是胃，经常会疼，但她又比较能忍，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啪”不远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吵醒了步時，她迷迷糊糊的从桌子上支起上身，就看见李媛媛带着人围在孟诺晴桌子旁边说些什么。

　　教室有些吵，男生几乎都出去玩了只剩下几个懒得动弹的跟步時一样趴桌子休息。

　　步時还有点没睡着，脑袋晕乎乎的，她用手托着腮淡淡看过去。

　　“孟诺晴，你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李媛媛很有大姐大的风范，用手叉着腰。

　　步時回忆里一下，好像是李媛媛跟班里的谁吵架了，所以正在拉帮结派的想尽可能让班里其他同学不和那个人玩。

　　孟诺晴性格软软的，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特别小声的‘嗯’了一下。

　　李媛媛这才满意的笑了，小小年纪也知道什么叫做先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行，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我罩着你，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丢下这么一句话，李媛媛又开始去拉拢别的人。

　　男生对于这种女生打打闹闹的没兴趣，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步時，你站在谁那边？”

　　步時仰起头，浅棕色的眼眸中还有些茫然，随口道，“你吧。”

　　后来李媛媛又说了什么，步時也没往心里去，嗯嗯啊啊的答应着。

　　直到齐钰从其他班跑过来找步時。

　　“步時，中午去上网啊！”齐钰走进来，跟李媛媛笑着点点头，一副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什么？”步時没去过网吧，家里倒是有陈怜留下的一台电脑，只是她从没用过。

　　“反正特别好玩！我领你去！”

　　齐钰嗓门大，旁边的人也都能听到，李媛媛熟稔的接过话，“带我一个，一起。”

　　“行啊！”齐钰没意见。

　　倒是不远处的孟诺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往步時身边只有田俊逸，可如今多了齐钰一个，就抵得上好几个朋友。

　　再加上孟诺晴离家近，每天中午都是回家吃饭，跟步時相处的时间和机会也就越来越少。

　　田俊逸朋友多，更是一下课就跑出去没影了。

　　现在与步時最好的，反而变成了认识不久的齐钰。

　　那时候上网很便宜，也没有什么机械键盘大显示屏啥的，都是一个个略显笨重的机器。

　　网费才一块钱一小时。

　　中午放学，步時跟着齐钰走进了网吧，里面鱼龙混杂，比起学生，可以说是大人更多。

　　白色的烟雾缭绕有些呛人，呛的步時有些睁不开眼睛，皱着眉很是烦躁。

　　这里实在是太像步玉娇总去的麻将小屋了。

　　耳边不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艹，他妈的会不会玩啊！”
　　“什么傻逼玩意……”

　　步時心情更糟了，所有不满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却碍于齐钰是朋友没有说什么。

　　她们找到挨着的空座坐下，有上过计算机课，所以步時还是知道基本的开机步骤的。

　　打开电脑，步時也不知道玩什么好，就看着旁边的齐钰玩。

　　齐钰打开软件，她也跟着打开。

　　齐钰告诉她电脑里有很多游戏可以玩，几个小学生就这么坐在网吧学习着怎么打游戏。

　　CF操作界面有点复杂，步時看不明白，齐钰就领着步時玩比较简单的，洛克王国还有□□飞车。

　　华丽的页面瞬间吸引住了步時的注意力，哪怕只是简单的操作，也很有成就感。

　　“哇，步時你也太聪明了吧，一学就会。”

　　旁边传来齐钰惊叹的声音，步時心里也开心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夸赞她，以往无论成绩有多好，或者不好，都从来没有人在意，那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救赎。

　　［游戏］

　　多年来内心的空缺被游戏填满，几乎是一次上瘾，无法停止。

　　反正成绩在好也没有用，但游戏不一样，游戏玩的好，其他人都会投来注目。

　　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让步時得到了满足。

　　她开始用中午吃饭的钱来上网。

　　一开始还好，一块钱一小时，剩下的还能吃包子。

　　后来步時玩的越来越有瘾，当时的□□飞车工作室还是琳琅天上，华丽的特效与漂移都需要点卷和足够的技术操作。

　　Shift+Ctrl+方向键实现漂移，还要控制好方向，这对于当时年纪还小的她来说并不好学习。

　　一种强烈的挑战心理让步時沉沦了。

　　她无心学习，每天在班里也无精打采的，回到家以后，用陈怜的电脑下载了飞车。

　　在学校中午打游戏，回家也打。

　　她的变化与堕落都无人注意，不懂得节制与自我约束，步時的成绩一落千丈。

　　从轻轻松松稳拿前三掉到第五。

　　步玉娇不管她，奶奶年纪大，步時开始越来越堕落。

　　甚至晚上放学都要钻进网吧里来几把游戏。

　　人多一起玩，总比在家孤零零一个人要好。

　　她肆意的放纵与享受。

　　网吧的价格也在飞速升值，从一开始的一块钱一小时，变成一块钱四十分钟，又变成一块钱半个小时……

　　步時干脆把吃饭钱都用在了上网上，早饭不吃，午饭不吃，直到晚上回家吃最后一顿饭。

　　没有人发现这个小孩正在越走越偏。

　　直到齐钰她们为了装酷而开始抽烟，齐钰说，大家都抽烟，如果步時不抽，就是‘隔路’。

　　那在北方是一个带有批评讽刺意味的词。

　　她接过了齐钰递过来的烟，是细杆女士烟，在当时才五块钱一盒，有点像现在的爱你，烟嘴处发甜。

　　但只要吸上一口就会呛的直咳嗽，步時只抽了一口就呛的眼泪直流，感觉要将肺咳出来一样。

　　不会抽烟，齐钰渐渐的也疏远了步時一些，而是跟一些所谓的‘哥哥’之类的玩。

　　她们这个小城市连市都算不上，偏僻的地方，教育水平也是有一些落后的，但在发展迅速的社会中，这里也不算最差进的。

　　步時开始一个人去上网，在网吧脏话听得多了，自己也会说两句。

　　例如跑车时被撞到，再就是撞墙，有时候脾气上来，步時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砸桌子。

　　她脾气越发暴躁。

　　她的改变也被孟诺晴看在眼里，眼睁睁看着步時被老师叫出去谈话说成绩，也注意到步時总是跑进网吧。

　　就连田俊逸都不怎么搭理了。

　　好在步時还没有学抽烟，自从上次尝试过后，就没有再抽过。

　　但身上难免不会沾到网吧的烟味，正常的家长会骂孩子管孩子甚至教育。

　　但步時没有，她就像是被所有人抛弃，孤零零的漂浮在水中，任由其自生自灭。

　　步玉娇不打步時吗？
　　她打，但那都是一些毫无所谓鸡毛蒜皮的事。

　　步時性格的扭曲，若说自己的原因占据了一半，那么另一半，就都是步玉娇。

　　这个不会发泄情绪的孩子，用游戏来宣泄所有，迷失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彻底将门锁死。

　　没有人能救她。
　　没有人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