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心八箭》低调的哈士奇

55、番外（4）：九九归一④

　　4.

　　上一世的事实让季商玖明白季家对于幺儿有多宠爱，所以他相信只要软磨硬泡，总有一天父母会答应。

　　事实证明如此，三年之间季商玖没少去秋叶珃的老家，三年后，他又如愿去了临河市，同时相伴的还有他和父母的约定。这并不是一个霸王条款，这只是一个附加要求，建立在对秋叶珃调查之后的一种短暂的信任。

　　父亲告诉他说，读完高中之后，会把他送到英国读书。

　　季商玖没有犹豫，他答应了。

　　答应得太快，让他的父亲以为这不过是小孩子的临时起意，童年的玩伴迟早有一天会被丢掉，所有回忆最后都变成了陈年旧事，在多年后或是轻描淡写地提起、或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又或者干脆碎在了地上和尘土混在一起。最后发现，这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他不知道的是，儿子孩童的身体下隐藏着老人的灵魂。

　　没有人知道。

　　就像是秋叶珃曾经说过的：“你跟他们不一样。”

　　季商玖原本以为他只是随口一句话，可后面的话却让他停下了身体的任何动作。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像一个大人。”秋叶珃笑着说。

　　尽管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说话总是直接单纯，可季商玖看着迷你版的爱人时，心里蓦然生出一种悲哀。

　　这个世界对过去未知的秋叶珃甚至还没有十岁，而他两世的年龄加起来，已经快九十岁了。

　　他不得不承认，爱人还很年轻，而他已经是个老人了。

　　年轻人的人生，总应该要有更多的选择。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能在临走前表达爱意吗？向一个孩子？

　　季商玖发觉他做不到。

　　他比秋叶珃多出来的不过是上辈子的记忆，但时光倒退后的秋叶珃并没有这些痛苦而又美丽的回忆，又为什么要为他的重生而付出一切呢？

　　或许之后，这个世界的秋叶珃会遇到那个合适又爱他的人，他们步入婚姻的殿堂后，或是温馨两口，又或是和自己的孩子组成了幸福的三口之家，他们的生活可能会有争吵，但困难时往往会相濡以沫，幸福时美满团圆，等到衰老的时候，他们会过着上辈子秋叶珃嘟囔的退休生活，两个人早餐前锻炼、晚餐后遛狗，平日里游山玩水，没事儿还可以去钓钓鱼。

　　重生的代价，大许如此。

　　5.

　　时间线和上辈子没什么不同，秋叶珃之所以在三年后回到临河读四年级，不过是因为通过考试他跳了级，季商玖本来是上学早的那个，如今却要更早。

　　上辈子跳级是因为年幼的他骄恣高傲，认为班里的人一个又一个都是蠢蛋，高年级的好像还正常一些，细细想来，他自己才是最搞笑的那一个。

　　于是同一天，同一个讲台上，他可以站在秋叶珃的身边做自我介绍。

　　关于自我介绍，彼时四年级的秋叶珃，和他印象里高一的秋叶珃有很大的区别，又或许和上辈子四年级的他也有区别。高一转到明礼中学的秋叶珃眼神冷峻，一幅生人勿碰的样子，而现在他显然要更活泼一些，语速变慢后，甚至还在黑板上写了那三个字。季商玖的本性冷淡，时间的打磨后，更能把握温和的度。

　　秋叶珃依旧是那个班长，但不同的是四年一班多出来了季商玖的座位，他们提前一步，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同桌。

　　而这个世界里，在这个时间段，秋叶珃会认识邵峫，会认识顾柔，但他不会再认识叶橪，也不会认识秦家人，不会有姓陈的会找他。这些人只会在合适的时间段出现，那可能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他也再也不会阻挡秋叶珃做那些事，比如说喝甜牛奶，吃橘子糖，吃火锅等等，因为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回到了上辈子他和秋叶珃曾幻想的正轨。

　　两人一起升学，读了初中，曾经的秦海、叶橪成了隔壁班的陌生人，没有交集之后很快的，秦海转了学，而叶橪后来去了国外。

　　初三前的那个暑假，一次去秋叶珃家玩，季商玖建议叶念秋带秋叶珃去医院做了CT。

　　这一次检查，果然发现了秋叶珃体内有个发育不全的器官，并且激素水平紊乱，但幸好发现的早，具有缺陷的孕囊才刚开始生长。

　　医生给了叶念秋两个建议，一种是不摘除始基孕囊，注射激素和吃药，最后分化成Omega，后期孕囊会生长，但大概率还是不孕体制，第二种是再过一段时间把孕囊摘除，通过调整激素最后分化成Beta。

　　秋叶珃选择了后者，同时，他的肚子上多了一道疤痕。

　　那天夜里季商玖也睡在了病房，不过一直到很晚的时候秋叶珃都没有睡着觉，季商玖以为他是被伤口疼醒的，但秋叶珃却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会分化成什么性别呢？”

　　直到那时,秋叶珃才有一种自己要面对性别分化事实的紧迫感，不知为何，他心里鼓鼓的，有些伤心。

　　季商玖反问他：“你想让我分化成什么性别？”

　　秋叶珃把头埋在了枕头里，消毒水味并不好闻。

　　“不知道，我感觉什么都不行。”他惆怅地说。他想让季商玖变成和他一样的Beta，可那样的话总觉得事情变得不对了，但如果季商玖变成了Omega或者Alpha，那他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亲密了。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这种事情上天说得算，他总归无法改变的。

　　心思敏感，季商玖当然知道秋叶珃在想什么，但他没有给对方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是组织了小孩子会明白的话。

　　“你不用太担心，无论是什么性别，我们都是好朋友。”

　　“那只是个性别，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

　　“没有人规定不同性别的人不可以一起玩，即便是Alpha，也可以和Omega一块玩。”

　　和上辈子不同，上辈子他表现出来的Omega偏好使得他被家人允许服用辅助药物更好地成为Omega。而这辈子，季商玖还是告诉了他母亲他的想法，但比较麻烦的是这一世他并没有表现出Omega的偏好，所有人都把他当作Alpha看待，因为季家鲜少有分化成Beta的人。

　　服用药物需要家长的签字，他先是去做了心理测试，最后各种项目下来之后，才被允许分化成了Beta。

　　事情似乎很顺利，不过也有例外。

　　秋叶珃仍然想要参加物理竞赛，但在进入省队之后，还是患上了发作性嗜睡病，为此他苦恼了很久，虽然嘴上不说，但季商玖明白他在背后偷偷哭了很多次。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上辈子秋叶珃留下来的信件里提到过。

　　“那种感觉就像是漂亮的泡泡被一个个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