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欢》皈遥

11、第11章

　　周一来到学校，在照例举行了晨会之后，同学们回到教室坐定。赵国萍走进来，手上的几张A4纸被卷成了筒，站上讲台告知他们校服已经到了。说完，她又转身走到班门口，往外面探了探头，朝门外的不远处招招手。
　　随即，两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走进了教室，一人抱着很高一摞用透明袋包装平整的校服，把它们垒在讲台的台阶上，然后再一刻不停地出门去抱另一摞，循环往复。
　　李昔妍见状，不禁兴奋地拍拍谢子瑆的桌面：“哎哎哎，别写了别写了，要发校服了！”说着还仰起头向讲台张望。
　　他被打断思路后抬头看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又看起了课本，过一遍今天要学的知识。
　　她习惯他这种爱答不理的样子了，转头看着讲台上那一摞摞校服，一双大眼睛里充满期待。

　　赵国萍是教语文的，两位语文课代表就理所当然地担任起了分发校服的职责。课代表们忙忙碌碌地穿梭在教室的过道里，对照着包装上的一个个名字，依次送到相应的同学桌子上。
　　李昔妍满心欢喜地双手接过自己的校服，定睛一看，上边贴的尺码是——L？？
　　L码？？
　　她连忙去瞅上面的名字，是自己的大名没错。
　　可是她买的所有衣服，除了故意想要宽松的款式时买M码，其他应该都是S码的啊？昨天吃完晚饭才称的八十九斤，相比军训的时候还瘦了一两斤的。
　　不过话说起来，她倒是有很久没量身高了。
　　难不成我一下子长高了这么多？？
　　她想着，自娱自乐地笑了一下，又略带自豪地把码子亮给他看，“我之前都穿S，这么说我是不是长高了不少？”
　　他凑近了点，一看，目光好像不小心扫到了什么东西，立马别过脸，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校服要穿三年，防止长高长胖穿不下而已。”
　　她的心口被重重地来了一击，心都碎了。
　　敢情她还是没长高啊！
　　“你会不会说话？骗我一下不行吗？”
　　谢子瑆没直接回答她，而是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中的物理课本，语气平淡地说：“包装上贴的标，最好不要随便给男生看。”
　　“啊？”
　　她疑惑地把袋子翻到有标码的那一面，定睛一看，上面从上到下依次列出了：身高，体重，胸围等等数据。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诶？这好像不是我的尺码吧，我去，我哪有九十啊！我记得我是七十……”她把眼睛睁圆了些，想要看清上面的数据。
　　“咳……咳咳咳！”他立马打断，眼神游走在别处。
　　“怎么了啊你一个劲在那咳啥？这确实不是啊，因为我比这……”
　　她的“小”字还没说出口，谢子瑆把笔放桌上一丢，转头看她：“李昔妍，记好了，我是男的。”
　　她眨眨自己水灵的大眼睛：“我知道啊，所以怎么了？我就是无任何不良动机地跟你谈论一下这个码子而已啊。”
　　谢子瑆别过脸，放弃与她继续交流，重新拿起了笔。李昔妍“切”了一声，丝毫没有察觉他到底哪里不对劲。
　　什么鬼，这印的明明就是适合穿L码的三围而已。

　　所有的校服都分发完之后，赵国萍站上讲台，拍了拍手以维持纪律：“好了，都别吵了。”一向收放自如的八班学生，瞬间静寂。
　　“校服刚发下来，大家都拿回去洗洗，今天下午暂时可以不穿，但明天必须穿戴整齐啊。”
　　好耶！还可以再享受一天的穿衣自由！大家忍不住欢呼雀跃。
　　“都先别急着高兴啊……”她展平手里的纸，注视了一会，看着台下的孩子们欲言又止。
　　一双双高举着比耶的手瞬间石化——啊这……这不会是又要搞什么考试吧？
　　赵国萍看着这群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孩子，哭笑不得，然后伸手在粉笔盒拿出一支红色粉笔。同学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只保养很好的手，暗自猜测她会写下什么。
　　只见她拿好笔，粉笔的笔尖在接触黑板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写起来。十秒后，三个红色大字在黑板上赫然醒目——
　　运。
　　动。
　　会。
　　大家纷纷往下顺了顺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呼——还好，不是考试……
　　等等？
　　运动会？！！！
　　老师啊！一会儿大喜一会儿大悲，这么折腾容易让我们激动得昏厥过去啊！！！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一阵比方才更高更大的呼声响起。与此同时，隔壁几个班的老师貌似也告诉了学生们要举办运动会的事，每个班陆续欢呼起来，一起为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欢欣鼓舞。
　　“行行行了啊！丢不丢人，都安静点啊，我要讲一些事项。”赵国萍嫌弃地摆摆手。大家的声音稍微小了一点，却仍是慷慨激昂，此起彼伏。
　　也难得有赵国萍应付不来的局面。
　　“砰砰砰——”她三下两下把讲台上的语文书卷成了筒，在讲台边上使大劲敲了几下。
　　待众人都安静之后，再度开口：“咱们学校的学生比较多，所以三个年级要分开举办，咱们高一的排在了下周二。运动会开头有入场式，体委记一下啊，体育课上完课让体育老师给你们带带队形。”
　　“还有，这次的运动项目非常丰富多彩，大家都要踊跃报名，到体委那儿登记。我们八班是尖子班，都给我拿出点尖子生的傲气！不仅要在学习上拿第一，运动方面也必须是第一，明白没！”
　　“明白！！！”
　　其实也就是课上立个flag，让老师那一小阵高兴高兴。下课以后，班里只有寥寥几个体育比较好的男生，去报了长跑跳远之类的项目。除此之外，体育委员的桌边真可谓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李昔妍自然不会报名这些体育项目去自讨苦吃，遥想起军训时她光辉伟大的顺拐经历，嗯，一个入场式估计就够她受了……
　　她转着笔，歪头去问谢子瑆：“谢哥，你报项目吗？”
　　“不报。”
　　“为啥不报？”
　　“因为不想。”
　　真无趣啊这人。她还想看看文弱书生谢子瑆，在跑道上英姿飒爽（喘不过气）的样子呢。
　　“我猜猜……你不会是体育不好吧？”她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挑衅他，“不是吧谢子瑆！你这可不行啊，状元一哥可是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你知不知道？”
　　“……谁说我不行。”
　　“我不管你就是不行，你不行你不行你不行……”
　　他再一次丢下了自己的灵魂伴侣——笔，不耐烦地瞪她：“你有病？”说完便毫不留情地转回头去，留下一个李昔妍半天没缓过来。
　　她被骂了，她竟然被骂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她被谢子瑆骂了！！
　　可为什么明明是被骂了，但骂人的是看起来最不会骂人的谢子瑆，她反倒还有点奇怪的兴奋？
　　她笑得眯起眼，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没听错吧，谢子瑆，你骂人？谢子瑆你恼羞成怒了是不是？不要狡辩不要挣扎，你就是不行。”说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般，甩个脸就不理人了。
　　他听完，忽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行极其不得体：“抱歉，我不是故意骂你。”
　　她皱眉：？？？你抓住重点了吗少年？
　　“不过……”他再度开口，眼神中是无限的倨傲，清朗的声音浸染着冷漠，好像最初的那个谢子瑆又附上了身。
　　“我当然也不会因为你，头脑一热就跑去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