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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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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悲哀,沉重,不知所措……
僵硬许久,缘一抬手,缓缓将少年揽进自己的怀里,像记忆力他那位温柔病弱的母亲曾做过的那般,安抚性质的轻轻拍击少年的背部:
“好乖,好乖哦……”
少年没有挣扎,他把脸深深埋进去这个宽厚坚实的胸膛,嗡声低沉道:“我不是小孩子了,缘一先生。”
——他会很坚强的。
想要这样回绝缘一的安慰,手反而将缘一的衣襟攥得更紧。
男人没理会少年的心口不一,紧贴着的心脏激烈的跳动尚未平复,明明还是在难受啊,这个孩子。
“……这个时候大声哭出来也没有关系哦,耀哉。”
“——没有哭!”
嘴硬什么呢,哭腔都出来了好吗?
“……”
缘一有些困惑,接下来该如何安抚。他小时候不爱说话不提,兄长大人是最强的从来不会有这样软弱的时候。
炭吉的孩子整日嘻嘻哈哈满山乱窜,不具有参考性。
那么,该如何安抚难过的孩子(备注:兼任未婚妻的那种),缘一不知道,缘一不清楚,缘一想要申请场外援助。
但武斗派有武斗派的脑回路,眼见着耀哉就算没有外来力量的劝解,情绪也逐渐平复,缘一总觉得不是滋味。
要不然,去把让耀哉难过的源头碾碎,全部砍成一千片统统解决掉就没问题了吧。
刚巧还需要和那群混蛋算算,屏蔽他感知将事态推延至此的账,一起吧。
只是心里这么一思量,想到掀翻高天原还有点消极的呢——是的没错,人间行走得神之子升格成正牌神明(虽然本人不承认)后,武力值天花板依旧是天花板。
除了世界意识加护那几个位格极高的存在,底下推波助澜的家伙砍到换代都毫无问题。
缘一就是有这个自信!
未来的主公大人瞬息之下感知到缘一搞事的想法,他急忙抹掉泪花(并没有!):“我没关系的,只是突然间有些接受不了……呐,缓一会就好了你看。”
缘一可是相当认真:
“这件事因我而起……那群混蛋不能正面对付我,就用这种方式……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耀哉。”
“安心,我都会解决,我保证——”
.
啊啦。
耀哉愣神,凝滞低落的心脏此刻好像收获救赎一般,从男人郑重的承诺中汲取到力量重新跳动,咚咚咚,一声一响坚实有力。
“缘一先生……”
“昂?”
“你这样称呼其他神明大人,真的好吗?”
嗯姆——
赤黑发色的男人低头思索一瞬,无所谓道:“没关系……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现在这种状态并不是普通人,最接近的、嗯,应该是像安倍晴明那种……死后莫名其妙成神——原本就和那些自命不凡的天生神明不是一路,所以没关系的。”
鬼杀队少主叹息着扶额,冷静状态回归第一时间就接收到这种信息量爆棚的话,冲击之下他好像又有点迷糊。
缘一先生简直有毒。
耀哉:“这些话,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吧,被其他的神明大人听见,和缘一先生闹得不愉快就得不偿失了。”
缘一:“啊,没事,他们打不过我。”
好的知道大人你武力值max,但不要再无意识的炫耀好吗,宁是开屏的孔雀吗这么勇武?
“那么,我会回去一趟。”
缘一有些踌躇,皱着眉叮嘱:“耀哉,你身体的状态我会时刻看护着,虽然不知道怎么恢复,但不会继续异变是能保证的——别担心,有我在。”
少年愣了:“现在就走?”
“嗯,尽早解决。”
“缘一先生你身体没问题吗?”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神明本人无所谓,耀哉也不好询问,“我,我不着急的。”
缘一眨眼思索了会才想明白耀哉说的什么:“啊,我没说吗?”
“?”不明所以的表情:)
“我啊,之前只是个穷苦的樵夫,即使后来拿起刀剑,说到底也是毫无名气……虽然说是神明,却连信徒都没有一个,更别说供奉的神社。”说着这些话,他的语气却淡然极了。
“在高天原还好,能自然的活动,到人间就差不多是这个状态。”……大概?
毕竟缘一究竟是如何成神的,从天与命运那里勘破些许踪迹的高位神明闭口不谈,底下的也没机会知晓,只能妄自揣测。
嗯,他本人,也挺奇怪的。
大概就是高位叙事者开了个挂给心爱的纸片人——在时候未到的现在,就如此理解最好。
“所以,耀哉不用担心我的身体。”
“……会去很久吗?”
“……”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耀哉有点萎靡。
好说也是相处数年的人,即使大部分时间对方都在沉睡,然而不知不觉结下的羁绊是不会说谎的。
舍不得。
身体处于成熟稳重时期的男人,脑回路不晓得转到哪里去:
“我不会失约的。”
总觉着这个‘约’是小孩子不能听的那种颜色的约定。
少年撇嘴。
缘一面无表情歪头,灵光一闪,总之对上了电波:
“啊——我会联系你的,写信怎么样?”
快到背部的乌黑长发从瘦削的肩头滑落,少年倾身认真看着缘一。
目光灼灼。
“那就这样约定咯。”
等你来信,等你归来。
“嗯——”
…………
…………
好像是另一个轮转。
缘一离开的第一年,产屋敷耀哉对他的思念最为深厚。
身体的确不再有异变产生,甚至还长高不少,拉长的骨架让他看上去是,顶多是处于发育期界限雌雄莫辨的少年郎,展示着幼年时期最后的回响。
不自然的一面在特殊的时间节点归为正常。
着实让耀哉松了口气。
前几年辞旧迎新的时候,缘一总是很神奇能压着点清醒过来,他没有加入产屋敷一家和剑士们庆祝的宴席——那样总有人会不自在。
神明之躯不惧寒暑,当然,作为人的生前他也没怎么畏惧过。
缘一会坐在走廊边沿,头顶是深沉浓郁的夜色与冬日稀疏的星点,红泥小火炉上烫嘴的热茶翻腾。
紫藤花常年不败,紫雪半庭。
从筵席偷溜出来的少年从回廊那端走来,厚重避寒的羽织划过飘雪的冬日,嘴角从心的松快笑意,连自认为行将就木的老人家都忍不住回应。
缘一离开的第一个新年,耀哉没有需要额外陪伴的人,整夜待在家人身边,父亲是熬不过守岁的困倦,他难得有可以松懈的时候,自然不会放过补觉的时候。
耀哉拨弄矮桌上的橘子,想象着神明大人是如何度过这一天的。
……
缘一离开的第二年,产屋敷耀哉越发忙碌起来,只能在空闲时间谢谢那位说好寄信但久久没有回响的惫懒神明。
身量更高了些,头发太长有点碍事,耀哉将它剪至肩膀的位置。
受诅咒和常年忙碌的影响,父亲健康每况愈下,每次亲自主持的柱合会议,柱们无不对主公的身体深表担忧。
蝶屋尽量抽出空闲人手随时待在主公身边,就怕耽误治疗时间。
每个人期望帮忙十次有九次父亲会微笑着拒绝: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着呢,还有些时日,诸君不必担心。’
‘唉呀……用不着的,这些药品,给更需要的人,你看,比如剑士那边?’
……
人之将逝,自有一番直觉。
父亲不希望在人手稀缺的当下,鬼杀队队员们把注意力集中于他这具腐朽的身体上,私底下他对耀哉的教导愈发严厉急促。
好像有人追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