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就餐中心》Wodehouse

1、1

　　今天早上，有个人给餐厅送来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厨艺了得人更善，来给帅哥点个赞。———送给XX餐厅的厨工罗素，谢谢他找到我的小狗狗。”
　　罗素很低调地收下，但因为这件事主厨对他的脸色有点不好。
　　吃午饭的时候主厨端着饭拿了一杯芬达去了休息室，罗素去隔壁宠物店把他早上捡的猫抱回来的时候看到了。

　　午休时间还没过，主厨放在休息室桌子上的白色制服，多了一泡黄色的印子。
　　那泡印子的旁边还有几个不怎么像梅花的印子。
　　“这是哪来的！”
　　主厨大吼，气得眼珠子瞪得溜溜的，如果他有头发，那就能用怒发冲冠形容了。
　　角落里被所有人盯着正在撸猫的罗素，他坐在塑料凳子上，膝盖上蹲着一只蓝色的英短，圆圆肥肥的脸呆萌地耷拉着。
　　沉迷于撸猫的罗素抬头，他盯着那几个似是非是的梅花瓣黄印，有点疑惑。
　　这个中午他猫都被它抱着，不可能捣乱啊。
　　但他想起了中午主厨趁着大家吃饭溜进休息室的时候带着的芬达。
　　可主厨的样子太可怕了，罗素立即用两个手掌，试图遮挡住无辜的小猫。
　　但圆滚滚的英短那里能被他细长的手指给挡住，反而一只爪子一搭，用力把罗素的手给压了下来，勇敢地跟大厨黑眼等橙眼。
　　……

　　罗素跟大厨的激动引来了老板，应该是服务员通风报信。
　　他走了进来，看到了那件带着尿渍的衣服，又看到了罗素手里的蓝猫。
　　“把猫送走吧，哪有带着一只猫来上班的。”
　　老板轻声责怪，大多是为了给大厨面子，而这时候大厨还煽风点火。
　　“猫我一直放在隔壁宠物店，带进来就没离身，不可能是它。”
　　“老板，他今天得了一个锦旗就在我制服撒尿，改天顾客夸他手艺好，不把我人都端了？”
　　大厨双手抱胸，蹬鼻子竖眼，老板为难地看了一眼罗素。
　　“道个歉吧？就当过了？”
　　“不仅要道歉，你还得把我衣服洗干净！”
　　大厨得寸进尺得嚷嚷，指着桌子上的衣服冲罗素喊，罗素抱着猫，冷漠得不屑。
　　跟光头交流降低他的水准。

　　他跟老板说有他没我。
　　可光头是老板的亲戚，老板为难，罗素便走了。
　　虽然老板极力挽留，甚至说不让他道歉了反给他加薪，因为罗素来的这段时间给餐厅创造的几个新的菜品好评如潮，这种有创新力的厨子挺少的，走了怕对餐厅的发展有一定的损失。
　　罗素早就看光头不顺眼了，总是对帮工呼来唤去，仗着资历老对人颐指气使。
　　低头看着怀里的英短，它仰着又圆又大的脸看着自己，有点无奈，又莫名的满足。
　　英短是他今天上班的时候看到几个小孩拿棍子戳它，就把它抱去了餐厅。
　　但也算了，要他的餐厅多了去了，还差这一家？

　　路上罗素去宠物店买了点猫粮，回到家爸妈都上班去了。
　　他喂饱了猫，又给它洗了个干净的澡，爬到了床上，拿出电脑准备在各大猫群里问问有没有人走丢了猫。
　　帖子打完，罗素浏览了一下网上的工作，打算明天去面试。
　　写出来列好之后，他合上了电脑，觉得困了。
　　这时候猫蹭了上来，用背拱了拱他的手心，罗素笑了一声会意，便躺下来给塔撸背。
　　“喵—”
　　罗素的按摩让猫发出了舒服的叫声，他笑了笑，继续给它做马杀鸡，直到猫慢慢地趴了下来，睡着了，才轻轻地放开手，搂着它自己也睡了。

　　眼里一片白光。
　　罗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栋木屋里。
　　估计是个梦。
　　他环顾四周，很简陋的布置，有点像一个小餐馆。
　　二十来平米的大小，四四方方，里面摆着六副桌椅，桌子是一个一个的小木桩，上面还有树木的一圈一圈的年轮，凳子是一块一块的石头。
　　还有一个原木的吧台，吧台对面是大门，外面天气不错，能看到铺着的卵石小路和路边鲜艳的花草。
　　吧台后面除了酒柜和一个大冰箱，还有一扇通往厨房的门，那道门用一块破旧的草席做了门帘，罗素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测试开始。”
　　一个声音告诉，很温柔的声音，罗素愣住，有点不懂这意思。
　　测试？测试什么？

　　罗素正纳闷呢，就听到了门口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站了起来，看到了一只小仓鼠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这只小仓鼠有着沙褐色的毛，因为太胖腮帮子鼓鼓地下垂着，小腿虽短，但移动的频率还是挺快，一边爬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边到处在打量。
　　它看到了罗素也不害怕，反而溜地一下，爬到了吧台下面。
　　它应该是想爬上去，伸出前面的小短腿立了起来试图攀登，但小爪子努力地抓了几下，总是承受不了自己肥肥的身体，小后腿悬空扑腾了两下后，还是掉了下来。
　　罗素看出了它的目的，直接伸手抓住了它，想把它送到上面，结果把小仓鼠给惹怒了。
　　“嘿！人类！你干什么！”
　　仓鼠生气地喊道，像个小孩子一样软萌萌的声音。
　　罗素愣住，这小家伙居然会说话，简直太可爱了。
　　他笑着，可小仓鼠不停地挣扎，罗素正要把它放到吧台上，小仓鼠挣脱不开，一激动，就一口朝他的手咬了下去。
　　长长的门牙扎进了罗素的虎口，罗素疼得皱眉，怕吓到小仓鼠，他捂住了差点喊出声的嘴。
　　被放开的小仓鼠发现自己如愿地站在了吧台，心虚了。
　　它立起来，不敢看罗素，前面的两只小小的爪子相互抓握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不能随便碰人家。”
　　小仓鼠幽幽地说道，罗素不在意地笑了笑。
　　“嗯，我下次不这样了。”
　　罗素认错，小仓鼠又立即纠正。
　　“你可以这样，但你得征求我的意见。”
　　它这才看向罗素，面对它乌溜溜的眼睛，和软软的蓬蓬的毛发，罗素有点控制不住手。
　　“那我能摸摸你吗？”
　　罗素礼貌地问，仓鼠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嘟着嘴。
　　“我喜欢被摸脑袋。”
　　它不好意思地说道，罗素笑了，伸出手指，揉着它的脑袋。
　　“这是哪？”
　　罗素问，仓鼠想也没想。
　　“餐厅啊。”
　　“你怎么会说话？”
　　“为什么不能说话？我又不是哑巴。”
　　仓鼠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罗素一想，如果说话是本能，这种怀疑，的确有点冒犯。
　　一个梦而已，自己何必较真。
　　“既然这是餐厅，老板呢？”
　　罗素又问，想跟小仓鼠套近乎，可没想到小仓鼠一脸惊讶。
　　“你不是这里的老板吗？”
　　“我也不知道，我刚来这里。”
　　“可你的胸口不是挂着老板的牌子吗？”
　　小仓鼠指着他左胸处，罗素惊讶地低头，果然，他的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餐厅老板”四个字。
　　“我要吃芝士焗燕麦。”
　　小仓鼠说道，不知什么时候它跑到吧台后面去了，正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菜单看着。
　　罗素不认为自己是老板，可这是个梦，又何必较真呢？
　　“那你等会，我去厨房看看。”
　　罗素笑了笑，他是厨师出身，做个小菜不在话下，说完他就抬起帘子往厨房走，进去了之后还能听到小仓鼠奶声奶气的威胁。
　　“快点噢，不然太久我无聊，会啃你的柜子。”

　　罗素进了厨房，厨房很小，后面有一个门，通向院子。
　　院子里传来悦耳的鸟的叫声，但罗素没心思注意。
　　他一心想着喂饱小仓鼠，所以在熟悉厨房。
　　厨房只有十来平米。
　　进门就是一个大捣台，捣台上有两个水池，摆着一些刀具，破壁机，砧板和一些菜盆，菜盒以及一些调料。
　　捣台是掏空的，下面有两层，除了水池那里水管占了地方，其他都设计了上下两层的置物架，架子上摆放着很多大的方形的置物篮，里面有洋葱、大蒜、姜，大白菜和其他很多蔬菜以及香菇、海带等干货。
　　捣台过去半米的距离，靠着院子的窗户下面是一个原木长桌的灶台，上面放着一个单灶煤气灶，煤气旁边还有外面脱了漆的烤箱和一个微波炉。
　　灶台左边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排的柜子，和一个冰柜，一边是储物柜另一边是碗柜，碗柜的柜门木制的一条一条的隔栏，看得到里面。
　　罗素过去看了看，橱柜里碗筷还是挺多的，只是储物柜里面，食物很少。
　　不过刚好有燕麦和芝士，罗素将它们拿了出来。
　　燕麦倒进碗里，加了一点开水，放进微波炉里叮了一分钟之后，铺上芝士，放进了烤箱。
　　烤箱要烤十来分钟，罗素怕小仓鼠无聊，想给它找一点零嘴，刚好从窗户向外面看去，看到外面的菜园子里种了胡萝卜。
　　罗素走了出去，拔了一根出来，洗干净，切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小星星饼干形状，放在盘子里，端了出去。
　　凳子够不着，罗素过去的时候，小仓鼠早就桌子上坐好了。
　　“你先垫垫肚子。”
　　罗素把盘子放到小仓鼠面前，盘子比它的身体还大，小仓鼠看着胡萝卜饼干，是星星的形状，嘟着小嘴。
　　“我不喜欢星星，我喜欢月亮。”
　　它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罗素，认真地声明，罗素温柔一笑。
　　“行，还有一点我给你做成月亮。”
　　罗素说着去收走盘子，可小仓鼠的两只小手搭在了上面。
　　很小的阻拦力道，但罗素立即就停了下来。
　　“有事吗？”
　　“这些星星饼干能给我打包吗？我妈妈喜欢星星。”
　　“好啊。”
　　“不算钱的吧？”
　　“不算。”
　　“那行，谢谢你，你太好啦。”
　　小仓鼠开心地举起了手，笑起来露出了两颗长长的门牙，罗素觉得可爱极了。
　　“我可以摸摸你吗？”
　　罗素礼貌的问，小仓鼠立即用力点头。
　　“可以啊，你以后摸我不用问我啦，我喜欢你。”
　　“嗯，谢谢。”
　　罗素伸出指头又揉了揉它的脑袋，这时候厨房里烤箱“叮”地一声响了，他才起身离开。
　　罗素用剩下的胡萝卜，切了月亮形状，装在了盘子里，摆出好看的形状，又端起芝士焗燕麦，走出了厨房。
　　可他一出来小仓鼠就不见了，纳闷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它，可刚刚放在桌子上它说要打包的星星饼干也没带走啊？
　　罗素想，它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难道有什么东西进来把小仓鼠吃了？
　　想到这里，罗素跑到了门外，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动物的痕迹，可刚出门，就看到小仓鼠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罗素蹲下，看它满头大汗，手里拿着几片草叶子。
　　“刚刚咬了你，对不起。”
　　小仓鼠跑到了他的跟前，内疚地说道，罗素看它可爱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这没什么，皮肉小伤。”
　　他安慰小仓鼠，伸出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可小仓鼠却摇了摇头，只见它把叶子塞进了嘴里，嚼碎了之后抓着头顶上的手拉了下来，轻轻地把草药抹在了罗素的伤口上。

　　罗素陪着小仓鼠吃饭，但它的胃口太小了，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然后跟罗素说都打包吧。
　　罗素在吧台下面找到了小的打包盒，帮小仓鼠把剩下的芝士焗燕麦和胡萝卜饼干打包好，送给了它。
　　“谢谢你，下次我带我朋友过来吃！”
　　小仓鼠把打包袋背在了背上，跟罗素说道，看它吃力的样子，罗素想帮忙。
　　“我送你回去吧？这些东西太重了。”
　　“不用，我开车来了，再见！”
　　扭头道别，罗素意外它还开车，好奇地跟着跑到了门口，看见它从小路边的草丛里推出了一个带着发条的小转轮。
　　小转轮由两个圈组成，外面的是活动的，应该跟轴承一样里面有小珠球吧。
　　里面的圈是固定的，有一个方向盘，还带护栏和座位，原木的颜色，很可爱，发条也在里面。
　　小仓鼠在里面坐好，把东西放在后面，一起用安全带系上，之后跟罗素挥了挥手，然后把发条一拔，“车子”就滚着走了，速度还蛮快。

　　小仓鼠走了，罗素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突然脑海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测试通过。”
　　觉得奇怪，可谁让这是梦？小仓鼠都能开车说话，为什么他脑海里不能有声音。
　　可是小仓鼠好萌，要是他真的生活在这里，有一间小餐厅就好了。
　　罗素一边想一边往回走，突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类似纸币的东西。
　　上面写着30，是绿色的，有点像50的人民币，但上面正反的图案确实一只小仓鼠，和一片大森林。
　　“动物银行。”
　　上面写着，罗素笑了笑，还真好玩，所以踹进了兜里。
　　可他刚把钱揣进兜里之后吧台又叮了一下，一张一百块的红色钱币放在了上面。
　　“好评奖励，可以用来进货。”
　　脑子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然后罗素就在餐厅的一块墙壁上发现了一块多出来的黑色留言板。
　　上面有一句用黄色笔写的留言“老板好温柔，好帅啊！做的东西很好吃！来了绝对不后悔噢！—小仓鼠哒哒。”

　　罗素醒来，异常的满足和踏实。
　　可手臂却空空的，英短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可他的手心里，却握着30块钱。
　　崭新的钱，数额跟“梦里”相呼应，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难道是英短为了回报他留下的？那也一定是从他家里拿的，他们家门口的零钱盒里就放着一些小钱，出去买菜或者干什么需要，就直接在里面拿。
　　看来那只蓝猫还挺聪明。
　　爬下床找英短，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推门出去，老爸已经下班，正在厨房忙活。
　　“爸，你有没有看到一只猫啊？”
　　“没啊？什么猫？”
　　老爸一脸无辜，罗素没有再问了，在外面又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它。
　　可能它走了，罗素断定，紧接着拿着那三十块钱往玄幻走，打算放进零钱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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