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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接近 ...

  •   流失的力气渐渐恢复,谢嘉禾哑着嗓重重唤道:“知茉!”

      知茉眼眸含泪,混乱间听到谢嘉禾的声音,她焦急地趴在岸边往水中观望,“小姐,你在哪儿?”

      呛过水的鼻腔极度不舒服,她加大音量喊道:“画舸。”

      知茉顺着谢嘉禾的话望向画舸,看见谢嘉禾好好地端坐在舸板上,她喜极而泣跑到船栓旁拉船绳,“小姐,你等等奴婢,奴婢这便拉你上岸。”

      谢嘉禾没有阻止,她静默地观望河岸,寻找是否有形迹可疑的人。

      惊慌的人群早已逃散,只剩下受伤的百姓躺在地上哀嚎。

      烧的血肉模糊的乞儿漂浮在河面已没有生迹,学着她跳落水的男儿狼狈趴在岸边喘息。

      画舸靠岸,一无所获的谢嘉禾颓败站起身。

      她已经错过寻找幕后凶手的最佳机会。

      迟来的守城侍卫终于赶来维持秩序,一身深色衣袍面如冠玉的祁寰,也神色紧绷地领着禁卫军匆匆赶到河岸。

      谢嘉禾远远看见祁寰,连忙俯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祁寰见谢嘉禾披着粗糙的蓑衣浑身湿漉漉,他眉头紧皱快步上前伸手想要扶谢嘉禾,却又顾着礼仪担忧站在旁,“嘉禾,你怎会在此?可有伤到?”

      他转头吩咐身后的侍卫道:“快去寻架马车来。”

      谢嘉禾听见祁寰的声音舒了口气,她记得脑海中短暂浮现的画面,便是祁寰赶来维持秩序救下她。

      她掌着知茉的手,紧了紧身上的蓑衣,跨过画舸站在河岸,垂眸礼貌道:“臣女无事,谢太子关心。”

      知茉可是见识过刚才的凶险画面,她眼含泪珠委屈道:“小姐怎会没事,那燃烈火的乞儿朝小姐奔来,径直将小姐衣裳点着,若不是小姐反应快跳入河中借着绳索爬上画舸,奴婢今后怕是见不着小姐了。”

      祁寰紧张道:“竟如此凶险?”

      他怒道:“这京兆尹可是当到头了!都城防范管理如此疏忽,孤定是要狠狠罚他!”

      谢嘉禾忙道:“这也怪不得京兆尹。”

      “如何不怪!”祁寰脸上满是怒气,“明知曲通坊观烟火人数众多,还不加强防范,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就是京兆尹的错! ”

      今日京兆尹确有疏漏,但若是有心人想造就这场火,就算是京兆伊严防死守,也未必防得住。

      谢嘉禾不敢贸然跟祁寰提起有人蓄意而为之的事。

      其一,现场没有证据。

      如此多人提着灯笼,碰撞之下难免烛火倾斜烧伤灯笼纸腾起火星,怎能判定对方是否故意?

      其二,她的认知皆源于触碰霍容辞浮现脑海的画面,她总不能将这么光怪陆离的事情说给祁寰听。

      祁寰见谢嘉禾未说话,怕是吓着她,瞧着那张沾染水珠张明媚动人的脸,他连忙避开视线,侧身让侍卫给谢嘉禾护出一条宽敞的路,“孤已先行寻侍卫送你阿姐回府,你也快快回府换身衣裳莫再着凉。”

      谢嘉禾紧着蓑衣俯身向祁寰行礼,乖巧应道:“是,谢太子。”

      祁寰轻点头,叮嘱知茉道:“好好照料小姐。”

      知茉恭敬应道:“是。”

      坐进漆木花梨双辕马车,粗糙坚硬的蓑衣刺着娇嫩的皮肤,知茉伸手要帮谢嘉禾脱下蓑衣,谢嘉禾摇摇头拒绝。

      她神色疲惫地靠在辕车内,脑海里不断浮现谢家被屠,长姐泣不成声让她逃,她烧的疤痕遍身的画面。

      到底是谁如此针对谢家,谢嘉禾沉眸,或者说谢家拦了谁的路,既是要做到如此地步。

      谢嘉禾想的脑袋疼,她伸手挡开垂在小窗前的丝制薄纱欲透透气,动人的杏眼望向缀满花灯的街道酒楼,蓦然间撞上一双深邃的眸。

      抓着蓑衣的手再度收紧,谢嘉禾望着靠在楼坊悠然自得品酒的霍容辞,眼神一动不动。

      会是霍家吗?

      还是他旁边的三皇子?

      三皇子祁鹤似是注意到谢嘉禾的视线,他朝双辕马车望去,见谢嘉禾目光灼灼地望着霍容辞,他心中生趣揶揄道:“传闻谢家二姑娘对你嫉恶如仇,见着你都嫌晦气,必会躲得十丈远,今日却是出奇,竟是痴痴望着你,辕车远去都舍不得落帘。”

      “可是你偷偷做了好事,令谢家二姑娘顷刻间改观?”

      霍容辞终于舍得低首睨向揽着帘瞧他的谢嘉禾,仅一眼他便移开眸光,“都说本世子杀人如麻,如何能偷偷做好事,还被躲本世子十仗远的谢家二姑娘瞧见。”

      “她怕不仅仅是在瞧我。”

      祁鹤垂眸低笑,复又抬眸看向热闹不减的街道,“听说曲通坊河岸遭了火势,瞧着谢家姑娘那模样怕是落了水。”

      “你说谢家姑娘是否怀疑你我?”

      如玉笋般的手指捏着通体碧绿的酒杯,幽深的眼眸望向漆黑的夜空,凉声道:“是又如何?”

      祁鹤朗声笑道:“确实不如何。”

      谁都知霍家世子是这京里说一不二的存在,就算是被人瞧见杀人放火,也无人敢置一词。

      幽静的暗巷里,车辕碾过石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守在府门的丫鬟,瞧见远远而来的马车,踮着脚尖使劲往车帘缝隙瞧。

      清风吹过,弱不禁风的纱帘被吹起,露出肤白貌美的谢嘉禾,她微微愣怔眼里闪过惊艳,随即快步跑进府邸内报信。

      “相爷,大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身着紫色双禽服等待已久的谢庭站起身,沉声问道:“二小姐身上可有伤?”

      “不曾。”

      谢诗婳听到禀告,紧提的心终于放下,那曲通坊正是观烟火的好地方,谢诗婳怕极谢嘉禾随着热闹也挤在那处。

      她提步正要往要去接谢嘉禾,下人紧接着道:“但二小姐墨发尽湿,身披农家用的粗糙蓑衣,怕是..”

      谢诗婳心中一慌,急不可耐地问道:“怕是如何?”

      “怕是落了水。”

      谢诗婳心里发沉,曲通坊观烟火最佳的地方便是那河岸,闹火最严重的地方也是河岸,谢嘉禾落了水,怕是正巧站在那河岸旁。

      谢诗婳再也忍不住担忧快步往府门跑,她着急地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如春,速去房中拿件厚披衣裳,叫厨房备好热汤。”

      如春赶忙点头应道:“是。”

      谢诗婳赶到府门前,谢嘉禾正紧着蓑衣往府里走,谢诗婳忙走到谢嘉禾身边,“怎湿的如此厉害,可是曲通坊闹火,人群将你挤下水中?”

      谢嘉禾望着谢诗婳与她三分相似的脸,脑海里自动浮现梳着妇人髻、画着精致妆容的阿姐,满是泪痕跟她道歉让她离开的画面。

      谢诗婳瞧见谢嘉禾走神,担忧问道:“怎了?可是伤到内里了?”

      谢嘉禾摇摇头,“无事。”

      谢诗婳实在不放心,她吩咐下人道:“去告知父亲二小姐落了水,要先行回闺房梳洗一番。”

      下人恭敬应道:“是。”

      谢诗婳不敢再耽搁谢嘉禾,忙护着她往闺房走。

      路上,谢诗婳问道:“嘉禾是会凫水?”

      谢嘉禾摇首道:“只是眼神快,落水时抓住了河畔的船栓绳才得已救命。”

      谢嘉禾说的轻描淡写,谢诗婳却着实心惊,若是抓不住她今日怕是瞧不见相伴十六年的妹妹了。

      谢诗婳不免愤愤道:“真不知京兆尹是如何维持京中秩序,火势起来既没有安排侍卫疏通,也没有领头出来维持秩序,竟眼睁睁瞧着惊慌的人群,叠踩哭喊伤到数人!若不是我与太子共游的地方离曲通坊不远,太子紧急调兵维持秩序,这药馆怕是得抬着不少尸首出来。”

      谢嘉禾心中一惊,倒是没想到曲通坊闹火如此严重。

      谢嘉禾想不明白,背后之人闹如此大动静只是想她毁了容貌?

      听太子和阿姐的意思,都是那京兆尹失职。

      那他是真失职,还是假职守?

      太多的疑点解不开,谢嘉禾轻咬唇,如果触碰霍容辞就能得到答案的话,她需要想尽办法接近他,哪怕到时候罪魁祸首是他。

      回到闺房,谢嘉禾沐浴换好衣裳正欲去见谢庭,谢庭派遣下人送来消息,若是洗漱好便不用再过去,先好好歇息。

      谢嘉禾应了声,卸下满身疲惫,由着知茉伺候她安歇。

      漆黑的夜,谢嘉禾躺在舒适的黑漆钿镙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都在思考谁更有动机害谢家,又思索着如何接近霍容辞。

      实在想不明白谢嘉禾索性披着薄衣赏窗外的皎月。

      都说乞巧佳节是遇儿郎牵姻缘的好时机,她倒是遇修罗遭苦难惹了满脑愁。

      隔日知茉推开房门瞧床榻无人,转眼见谢嘉禾撑着脑袋靠在窗前的细牙桌睡得深沉,她疾步走过去唤道:“小姐怎可在这儿睡?若是着凉了该如何?”

      谢嘉禾撑起身体,没将知茉的话听进心,“去将衣裳拿来,换好衣裳去母亲那儿请安。”

      谢家夫人久病在床,谢家两位小姐心疼母亲,总是会去抽空去陪陪谢家夫人。

      好在相爷情深,纵使夫人卧病在床也不曾嫌弃。

      府中没有抬妻纳妾,也没有那乌七八糟的腌臜事。

      知茉挑了件镂金百蝶穿花浅色绸衣,顺手将卯时公主府送来的请帖递给谢嘉禾。

      “小姐,这是公主府华安郡主送来的请帖,说是要邀请您跟大小姐去府上参加夏日宴。”

      谢嘉禾拆开一目十行略过,随手将请帖放在桌上。

      她向来不爱参加这些宴会,疲于应付侯府小姐,但府中需要有位应酬的小姐,阿姐便担了这重担。

      只是相府有两位小姐,谢嘉禾虽不爱去,但送贴之人不好落了话柄,总是会贴心备好两份请帖。

      谢嘉禾站在铜镜前,总觉得这镂金百蝶穿花浅色绸衣有些张扬,她轻声道:“去换件素点的。”

      知茉应声给谢嘉禾换了件白色对襟双织暗花衣裳。

      她理着衣襟,随口道:“听闻华安郡主的哥哥,琼郡王同日里也宴请了京中权贵儿郎。”

      谢嘉禾心中微动,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

      知茉没注意,她轻柔地为谢嘉禾系好腰束,抬眸看了眼谢嘉禾道:“王家嫡公子名列其中。”

      谢嘉禾微愣,她早年间便于延平侯嫡子定亲,虽她常年在府中两人不曾多见,但两人感情甚好,只要有王家嫡公子在的宴会,总是会赴约与王家嫡公子碰面。

      知茉未待谢嘉禾回话,小心翼翼继续道:“霍家世子也在。”

      知茉知晓有王家嫡公子的宴会,谢嘉禾皆会参与,有霍家世子的宴会,皆晦气避开。

      就不知道两家公子都在,谢嘉禾会如何选。

      久不听闻谢嘉禾回话,知茉放缓声音谨慎问道:“小姐可是要去?”

      怕谢嘉禾为难,知茉忙补充道:“那霍家世子性子极是高傲,说不定不会参加宴会,小姐可不必担忧。”

      “去吧。”

      若是想知道是谁要害谢家,那她必是要去见霍容辞。

      霍容辞如此傲气的人,确是不会轻易参与宴会。

      有他在宴会定是一番萧杀。

      可华安郡主欢喜三皇子,三皇子与霍容辞私下关系极好。

      华安郡主能与琼郡王同时举办宴会,定是打着宴会见三皇子的主意。

      三皇子若是出席宴会,霍容辞也必定在。

      知茉不知谢嘉禾的心思,只当是谢嘉禾欢喜王家嫡公子,方才权衡之下选择参加宴席,巧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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