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夏》等等月亮

29、选择

　　夏康康在房间里躲了一整天，午餐，他骗高知策不舒服不想吃，到了晚餐时间，高再晨来了。

　　“躲不过啊。”开门前，夏康康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拉开门，高再晨倚在门边，双手抱胸。“想清楚了？”

　　“其实，我发现也没什么好想的。”夏康康已经从被连续轰炸的面糊状态中清醒，“反正发生过的不能重来，要不由你说吧，想要我怎么赎罪？”

　　夏康康决定将这难题丢给高再晨。

　　“你真的要让我决定？”高再晨站正，夏康康果然当真，他一直都是这么没有挑战性吗？

　　“当然了。”夏康康越过他身旁，现在他饿了，没想到就算在这种非常时刻，他的身体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照样想吃东西。

　　他一走到客厅，高知策就向他扑过来。

　　“康康老师，你怎么样了？”小家伙一脸担心。

　　“老师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醒过来就好了。”夏康康无力地笑。

　　高知策似乎并不相信。

　　通常，夏康康不做饭的时候，他们都是在附近的一家农家乐吃饭，今晚也是如此。

　　他们从农家乐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九点，就像往常一样，夏康康带高知策洗澡，然后高再晨领弟弟去睡觉。

　　当高再晨从他弟弟的房间出来，他知道，判刑般的一刻还是来了。

　　夏康康看着他在身旁坐下来，他强装镇静，小心翼翼问道：“你觉得很受伤吗？说真的。”

　　“是。”高再晨的脸上并看不出被伤害的样子。

　　“行，那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高再晨看着夏康康仿佛凛然就义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接受我的感情，接受你自己的感情，不要再有欺骗，不要逃避。”

　　夏康康一怔，按照高再晨的性格，他以为他会罗列很多，没想到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有时候越简单的事往往越难。夏康康想，他一定是将自己的笔记本全部看完了，他看到了他的担忧、顾虑，以及动了心、想得到又不敢接受。

　　所以他才这么说吗？他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难以说出不字。

　　“可是——”
　　“我会继续等你做好准备。”

　　高再晨认真而深情的模样令夏康康不忍说出自己的难题。“你为什么要这好？”

　　“我喜欢你。”高再晨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心神不安的夏康康，“很久了，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现在，你的真心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若不是你粗心，其实我们也不会走到一起。”

　　“我也喜欢你！你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为此有多彷徨，毕竟那时你在我看来是我妹妹的前任，是害得——”

　　“嘘，别再说那些，我全都知道。”

　　“可是，高高，”夏康康低下头，“也许，有的事情并不是喜欢就可以。”
　　“什么意思？”
　　“我家里情况很复杂，就是——”

　　“你家里的事你自己搞定。”
　　“太难了。”

　　“既然你妹妹能做到，你也可以。”
　　“那是她不懂事，我不可能像她那样不顾一切。”

　　“如果你敢躲着我，我就要真的做渣男了。”
　　“什么意思？”

　　“让你妈妈知道你喜欢我，要死一起死，我不要失去你。”

　　“高再晨，你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而且，你也还没有得到啊。夏康康从没有想过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竟会有这种无力感。

　　“我没有夸张，我是认真的，非常认真。”

　　看到对方又露出生气时的骇人表情，夏康康相信了。

　　“我知道了，再给我一点时间，但我不确定是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或者有可能——”
　　忽然，夏康康被高再晨一把拥入怀中，“相比过去空白的二十六年，几个月或者几年都没关系。”

　　本来，夏康康还在为自己犯蠢感到难堪，可是这种难堪渐渐对方的宽容稀释了。

　　高再晨的拥抱力道恰到好处，他抚在他后背的手掌有一种慰藉人心的温柔，那透过衣衫的手温安抚着他的仿徨与无措。

　　于是，夏康康也不由自主地伸出自己的双手，轻轻地抱住对方。

　　有所回应的感情迅速地在两个人之间弥出恋爱所特有的力量和信赖，就好像只要拥着彼此，两个人心中的所有负面情绪都能慢慢消退，高再晨的担心和忧虑；夏康康的羞愧和自责，以及悲哀和悔恨……

　　“高高，现在我们是在交往了吗？”夏康康忽然觉得像在做梦，包括高再晨的拥抱，包括自己准备已久的自以为是的虐渣，包括自己动了心，喜欢上同性，所有的这一切都让他难以置信。

　　“对啊，你已经被我捕获了。”高再晨得意地说。

　　本来他想利用对方的愧疚之心将他榨干用尽，可因为喜欢，他舍不得，也不想再继续浪费两个人的时间。

　　为了防止他从自己身边逃走，他连用亲密照来威逼他、留住他那种事情都提前准备好了，所幸，夏康康日记中的真心并没有虚假，他的真心足以抵消他的对他的欺骗。

　　“我又不是猎物，别用捕获这种的词语。”

　　高再晨没有回应，只是松开他，然后自然而然地托起夏康康的下巴，这一次的吻，两个人更加默契了。

　　“到我房间吧。”高再晨站起来，一把拉住夏康康，这件事，他已经不想再给夏康康准备时间，因为等得实在太久。

　　“去你的房间做什么咯？”夏康康明知故问。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高再晨回过头，露出炙热的笑容。

　　“那个——”夏康康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到了真正要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有点畏缩。
　　“你不想要吗？”

　　夏康康没有回答，不过他的目光已经泄露他的答案。

　　进入房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空气仿佛瞬间全变了，夏康康知道，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

　　在他实施计划之前，他只乐观地想到对渣男不利的一切情况，关于自己，他从没有认真想过会变成什么样。

　　如今，面对高再晨那种我不会再放你离开的坚定目光，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把自己全部搭进来了，虽然说一切是从他的虚情假意开始，可是，一定是对方的情感扭转的局面，推动着两个人朝真心实意的方向进发。

　　难道，即便是虚假地开始的感情也无法全身而退——
　　“亲我！”

　　高再晨那一道低沉的、命令一般的声音将夏康康从迷离中拉回，就像被对方蛊.惑了一般，他也不确定自己是遵从了对方的口令还是自己本身就想要，几乎是立即地，他照做了。

　　所有的一切，等过了今晚再说吧。夏康康微微踮起脚尖吻上高再晨的时候，他知道，他已经没办法继续思考对与错、是与非，更别说什么全身而退。

　　随着两个人呼吸变重，房间里的空气也像被点燃了一般，那交织的唇瓣仿佛散发着欲望的芬芳，慌乱无序的四肢无处安放，一直不停地在对方的身上寻找着停留之地，两个人越贴越近、拥抱越来越密不透风。

　　随着衣物的滑落，房间里一下变得无比旖旎，高再晨野性，夏康康洁白。

　　他肆意地品尝着他，果然一如初见，他就像美好的食物，是他所喜爱的那种口味。

　　高再晨像是要在夏康康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在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想让他只独属于他。

　　夏康康被对方近乎掠夺一般的占有激得大脑空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能做的只剩下回应，只能够将自己的全部献出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有多么感激上苍自己第一次喜欢的人既不是渣男、也不是妹妹的前任。

　　两个人的理智渐渐模糊……

　　第二天早晨，先醒过来的人是夏康康，他悄悄地拿开高再晨的手臂，准备爬起来的那一刻却被牢牢束缚。

　　“不准逃！”

　　高再晨的声音贴在枕头上。

　　夏康康侧身，对方的睡颜映入眼帘。

　　“睡不着了。”

　　“睡不着也要待在我怀里，哪里都不准去。”高再晨依旧是睡音。

　　夏康康一怔，是不是因为他在日记里看到自己打算趁他告白的时候抽身才会如此不安？“不会逃的，我会对你负责。”

　　高再晨贴着枕头笑出声，他那带着睡意的笑声，挠得夏康康的心脏怦然而动。

　　“嗯，这还差不多。”

　　听到对方近乎叹息一般的声音，夏康康撑起上身，然后在高再晨露出来的脸颊贴上一吻，“早，我的王子！”

　　“如果你再继续色眯.眯地看着我，我只好——”
　　“我哪有色眯.眯？”夏康康觉得他很破坏气氛，假装嗔道。

　　“如果你不色眯.眯地看着我，我只好——”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要怎样？”

　　“不论怎么样，我都只好再来一次。”说着高再晨倏地起身，扑向夏康康，同时扯住夏被蒙住羞体。

　　两个人笑笑闹闹，在被子下面嬉戏起来。
　　“昨晚你不是说已经一点都不剩了吗？”

　　“现在又满格了。”
　　“高再晨，哪有大清早就这样啊？”
　　“我的床上有。”……

　　后来，开门声将他们惊散。

　　“晨哥哥！”高知策的声音随之传过来。

　　夏康康吓得躲在被子里，只有高再晨坐起来，还没等他说什么，站在门口的高知策就自觉地转身关上了门。

　　他看到床上有四只脚，以前他这样打开他父母的房门的时候，总会被呵出去，所以他很懂得这种时候该怎么做。

　　“他没进来哦？”夏康康没听到动静，在被子里问道。

　　“嗯，出去了。”

　　“好险。”夏康康利索地爬起来，慌慌张张地穿衣服。

　　“没关系，把门关上，只要你不要像昨晚那样——”
　　夏康康跳过去捂住高再晨的嘴巴，“求你别说了。”

　　“那亲一个。”

　　高再晨还露着胸膛，夏康康在他的唇上贴了一下，然后又在他右胸那点上贴了一下。“买一赠一。”他说。

　　高再晨大悦。

　　现在，要不是想着弟弟或许就贴在门外，他绝不会放夏康康走。

　　“你还不起啊？”

　　“嗯，昨晚上你索求无度，我想再睡一会。”

　　“哎哎哎，明明你才是索求无度的那个人好吗？”

　　“喜欢吗？”
　　“流氓！”

　　“那也是你喜欢的流氓。”高再晨对着夏康康的背影说，那背影令他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幸福，现在，他忽然明白了春宵苦短日高起的全部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