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夏》等等月亮

28、真相

　　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无言以对、羞愧难当，最后，夏康康恼羞成怒——
　　“你偷看了我的记事本？！”

　　“是看，但不是偷看，我可不是渣男。”

　　“证据确凿，果然，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夏康康感觉脸越来越烧，那记事本在他遇到高再晨之后几乎变成了日记本，他的所有心事全都记录在上面，想到这儿，他觉得现在自己就像一个没有穿衣的人，被对方一览无遗。

　　“我说了，我不是偷看，是你的本子从包里掉出来。”

　　“不经允许就是偷看！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我什么都知道了。”高再晨点头，“不过你刚好相反，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走在迷悟的道路上。”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了我的记事本？”夏康康想起来，几天以前，他各种折磨自己，那时候他虽然觉得他异常，却没料到会是因为这个，他太高估渣男的人品。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现在，哥只想告诉你，和你妹妹交往的那个人不是我，我连你妹妹都没见过。”

　　夏康康感到又有一颗炸弹在自己的脑海里爆炸——

　　“做过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因为刚刚差不多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他本来想既往不咎，可是，他没想到高再晨居然是这样没有担当的人。

　　“你真的要坚持给我扣黑锅？”

　　“不是黑锅，那就是事实！”夏康康越来越愤怒，他的声音有点失控了，“要不是你劈腿，伤我我妹妹的心，我家也不会引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夏康康，你给我醒醒！”高再晨呵住他，“和你妹妹交往的那个人是我哥！”

　　夏康康见高再晨死不承认，于是他解锁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从妹妹那里得到的那张照片，然后递到他眼前，“你自己看吧，我有人证物证，你还想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抵赖吗？”

　　高再晨见他执迷不悟，只觉得自己秀才遇到兵。他一边接过夏康康的手机，一边准备呼叫他哥。
　　“蠢蛋，这是我哥的照片！”看到照片的时候，高再晨终于释然了，他哥没有骗他。

　　夏康康懵了，那个人明明就是高再晨。“别以为我会相信你。”

　　“行，你给我立刻给你妹妹打电话，你当着我的面问她，她的前男友是我高再晨还是我哥高盛年，立刻马上！”

　　高再晨觉得，比起联系他哥，夏康康的妹妹更能让他心服口服。

　　夏康康被高再晨骇人的表情怔住了，他开始有一点动摇，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妹妹前男友的名字。

　　犹豫了半天，他给夏安安打了电话。

　　屋里的空气像是僵住了，那电话的震动显得尖锐。

　　连续打了好几次，那边才接通，“哥！——给你一分钟，我刚刚值完夜班。”夏安安明显是被吵醒了。

　　“安安，你告诉我，你的前男友的名字是叫高再晨吗？”

　　“高再晨谁啊？哥，你怎么又提陈年旧事？”

　　“那是叫高盛年？”

　　“对啊，是高盛年，怎么啦？”夏安安的声音忽然清醒了很多。

　　“没什么啦，好巧，我最近才知道他弟弟——是我的学生。”夏康康已经萎了，现在他只想原地去世。

　　“这样啊，都是过去的事啦，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我好困，回头再说吧。”说完，那边立刻挂了电话。

　　电话是免提，高再晨看着头垂得很低的夏康康。

　　好半天，夏康康才抬起头。

　　“你自己在好好看看那张照片！”

　　夏康康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又翻出照片。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长得和我哥一点都不一样？虽然他只比我大几十分钟，可我明显比我哥帅气、比他年轻——”

　　“原来你也是双胞胎。”夏康康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看向高再晨。

　　“别说废话了，现在明白你干的蠢事了吧？”

　　“明明就长得一模一样。”他低下头，对着那张照片又看了看。

　　高再晨抢过夏康康的手机，将照片放大再递回去，“看右眉梢！”

　　夏康康不解，不过还是依言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高再晨，果然，高再晨的右眉梢并没有红胎记。

　　“我——”张口哑然。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不当说？”高再晨看他羞愤交加的脆弱模样，其实，他还蛮怕他承受不了那样的事实。

　　“什么事？”夏康康一脸惊惶。

　　“你不是在你那本子上写着你妹妹是因为我哥劈腿，所以才变成les的？我可拜托你，这种事情稍微用脑子想一想就不可能好吗？”

　　“为什么？她自己说再也不会相信男人，难道不是因为被你——你哥伤害、受刺激吗？”

　　“好吧，就算有这种可能，不过——”高再晨忍了一下，“不过你妹妹和我哥是和平分手，反正我哥是这么说的，因为他要去纽约念书，你妹妹接受不了异地所以两个人就分开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你写的那些撕心裂肺的情节。”

　　夏康康再次受到暴击，第三颗炸弹在他脑中爆炸，现在他已经完全颓了。双手插进头发中间，他低下头，现在，他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起来。

　　夏安安让家人不要多问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怀疑的，毕竟，谎言对她而言从来都是信手拈来。

　　“夏康康，我才是受伤的那个人，你现在怎么一副需要安慰的样子？”

　　被高再晨一激，夏康康只好振作起来，为了挽回一点点尊严，他质问道：“反正你也挺卑鄙的，知道了事实，却不说出来，害我像一个傻瓜！”

　　“能让自己像傻瓜的，只有自己。”

　　本来高再晨已经心软，被夏康康一指责，他又刻薄起来。

　　夏康康无言以对，他说的是事实，搞不清状况的确实是自己，他被误解、被欺骗，然后被他小施惩戒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我现在要怎么办？”夏康康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糊掉，没法再运转。

　　“你居然来问我这种问题？”高再晨实在不懂得他是怎么平安长到今天的，没被拐卖只能说他幸运生在太平盛世。

　　“是啊，我现在迷失了。”夏康康并不觉得问这种问题有什么不对劲。

　　夏康康可怜的模样令高再晨感到无力。“给你一天时间，下山之前想清楚。”他不想再继续逼他，这时候他需要时间消化他心中那些被颠覆的事情。

　　“我们——我们还要继续在一起吗？”夏康康一阵惊愕，他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高再晨只想让他立刻从他的面前消失。或者，就算高再晨可以高抬贵手，他也没有颜面存活在他眼前。

　　“当然，半个多小时以前你才对我告白过，难道你想就这么撂开？”高再晨果然料中了，摊开事实，他想逃。“这是始乱终弃，明白？”

　　“什么始乱终弃啊，你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你自己想一想你接近我的目的，那算不算乱？如果现在你逃跑，算不算弃？”不知不觉，高再晨又把他逼得哑口无言，不过，现在他就是要激起夏康康无限的愧疚心。

　　“那是因为——”夏康康已经不想再提起自己的愚蠢，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妹妹的弥天大谎。

　　“因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你会讨厌我，所以——”
　　“所以？——”

　　“所以，我自动消失也许比较好吧。”夏康康猛地抬起头，现在，他想好好地正视自己犯下的错误和造成的伤害。

　　“自动消失？”高再晨感到有点头疼，他不太确定眼前的夏康康到底是不是一个成年人。

　　“好了好了，反正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承认全怪我没有搞清楚状况才会把你扯进来，所以，我郑重地向你道歉，高再晨，对不起。我误解、错怪还有欺骗了你。”

　　夏康康看着高再晨的眼睛，满心以为自己诚恳的道歉会得到对方的谅解。

　　“你该不会以为道个歉就能抚平我受到的伤害吧？”高再晨的语气中满是戏谑。

　　“要不然我该怎么做？”

　　“我说了，下山之前你好好想一想，晚上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说完，高再晨站起来，俯视着夏康康，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让我们的感情中有亏欠，所以，在我们交往之前，我会给你足够的时候赎罪。”

　　“交往！赎罪？！”夏康康觉得大脑又被炸了一次，“喂，高再晨！有这么严重吗？拜托，我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呢，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是我在付出好吗？”他也站了起来，气汹汹地逼问。

　　“什么都没开始做？！”高再晨逼近夏康康，“什么都还没做，你已经把我的心都拿走了，要是什么都做了，就不是赎罪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胡说，我从来没有拿过你的心。”

　　“还否认？”夏康康依旧被高再晨逼得无法再退后，“就是你不停地响应、没有原则地付出、百分之百对我好……这一切，你都明明白白地写下了了，还敢说没拿？”

　　夏康康又被逼得说不出话，此情此景，他觉得自己怎么辩都是错，不论是以前的关心、付出还是现在的道歉和解释，一切都太苍白。

　　推开高再晨，夏康康问，“那你要我怎么办？”

　　“自己想。”说完高再晨丢下他，朝门外走去了。

　　夏康康怔怔地看着高再晨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羞愧、自责、气愤，还有悲哀、难过和悔恨，他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要怎么继续面对高再晨。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喜欢对方会不会显得很讽刺？高再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夏康康蕴含千思万绪的泪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