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恋爱指南》忒修斯

10、在意or不在意

　　（一）
　　好奇心一般能杀死猫，而道斯特就是那只被杀死的猫。
　　信封里没别的，只有一张照片。估计是被偷拍的？照片的主人公并没有看向镜头方向——可即使如此，那股子硝烟的锋锐仍明晰到触目惊心的程度；不过，飞溅到脸颊的血迹也无损橘发男人英俊，甚至，那双钴蓝色眼睛真正适合的，正是这种桀骜的残忍吧？

　　如果P掉足以入选18X等级的马赛克状敌人，大概这张照片主人翁的帅气指数要直逼杂志硬照的idol水准。可更糟糕的是，道斯特发现，即使留下了大团狰狞的马赛克，他还是不可救药的O起以示尊敬了。

　　/这太糟糕了。/
　　花了三秒意识到现状，银发男人双手捂脸，不想承认自己的脑回路如此服从于基因的本能。而他更不想承认的是，这才是中原中也，是他从未见过的中原中也。男人是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一位手染鲜血的侩子手。这家伙从来不是他误会中那个徘徊于街头巷尾的小混混，这个男人的生活里大概永远在充斥着硝烟，死亡与混沌。而这些元素，对于雄性生物来说，大抵都能促进儿茶酚氨的分泌吧？【注一】

　　/所以不是我的错，都怪该死的生物本能。/
　　默默将照片放在一边，道斯特站起身，去冰箱里掏出一罐冰啤酒，心神不宁得灌了一大口——他平常可不喜欢酒精饮料，但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它们抑制一下神经递质的活动更好，不是么？

　　裹挟着泡泡的冰冷液体再三滑过食管，银发学者终于平静了些许，能够让自己再次做回餐桌的旁边。而这一次，他大脑里理智的部分也终于开始运转：
　　/这TM概率得多低啊？我就打算捞一个小甜甜，结果就中大奖了？/

　　越发被自己的运气，或者说混乱的记忆，搞到极度崩溃，道斯特强迫自己镇定——现在已经不是他掌控得了的状况啦，如果这张照片是真的，那是不是约等于中原中也那家伙根本没说谎？

　　想到这一点，道斯特再一次捏着照片举到眼前。动作间，他的手指抖到不行，心里全是F开头的国骂：他是说过自己能够接受某些灰色地带的存在，可这不等于他现在就能接受自己的枕边人是一位黑手党大佬啊！
　　甜心骗子小帅哥秒变深沉酷炫人形高达，是个人都承受不住好不好！

　　福至心灵，他又回忆起更多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说最初中原中也就没打算骗他，这家伙的确是本地某个大型势力的高层干部，那么他自己全部的推理就都有问题！

　　苦笑着将照片扣在桌面，道斯特又是两口啤酒，心里全是自嘲式的开解：
　　/滑坡谬误，哈！真是个好消息，至少我不是犯了滑坡谬误的错误。/【注二】

　　无助之中，男人最终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先吃掉披萨再考虑这一切的谜团。然而，冷掉的披萨味道糟糕至极，不过是吞下三分之一，道斯特就失去了继续进食的热请。

　　确定自己再也不想碰一下冷硬的面团，他果断推开披萨盒子，认真掏出手机，开了一个思维导图。【注三】

　　双指灵活游走，分分钟，整个事件就被男人拆解成零件。再然后，滚成毛线团的现状也硬被其压缩成三大诉求与五项子目标。

　　诉求一：搞清楚自己的真实状况！
　　诉求二：弄明白关系的前因后果！
　　诉求三：整利索两人的未来发展！

　　/……目标的话，基本也就这几个了。/

　　“打败对手的唯一方式，就是将他拉到自己的领域……恋爱也是如此，”最后敲定一个字符，道斯特呢喃，眼神越来越亮。重组后，事件发展似乎又到了他熟悉的‘假设-验证’模式。虽然神秘人给的照片从里到外渗着危险味儿，可不论怎样，有一点是肯定：目前他的人身安全很有保障，中原中也对他下手的可能性约等于0。

　　整个逻辑链条如下：
　　前提与推论：既然干部先生故意把他留在家里，声称要建立感情，那他对道斯特必然有需求！甭管是骗财骗色骗感情，只要对方还没有将渴求的东西搞到手，道斯特就立于不败之地！
　　结果与结论：卖方市场时机难得，摊牌，必须在掌握线索后摊牌——鬼知道这主动权能持续多长时间啊！

　　想到这里，男人的眼神犀利起来，主动走向储物间。之前那些箱子，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二）
　　中原中也到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他一推开门，就发现自己家里乱到爆炸：箱子们被人拖了出来，可限于搬运者的力气，它们摆得到处都是，一时间让人难以找到下脚的地方；而在箱子堆最里面，他的恋人正皱着眉头，认真翻看着一本本相册；此时此刻的男人将长发绑在脑后，难得一副整齐利落的打扮。
　　这真的让橘发男人暗自震惊。
　　自那场意外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恋人在家里如此严阵以待呢！

　　“你在干嘛啊？”好奇中，中原中也随手将大衣挂好，小心绕过杂物堆儿，凑近过去。可这一凑，他竟然从恋人身上闻到浓浓的酒精味儿？

　　“……不是吧？J，你喝了多少？”
　　橘发青年挑眉，他的视线滑过恋人那张红晕的脸颊，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对方大腿外侧的地面上。那里足足放了五六个空罐子：
　　很好，看来这家伙是喝了个爽啊。

　　面对着同居人的询问，道斯特眼皮也不抬一下，哑着嗓子回道：“没多少，我就是有些渴。”
　　“别嘴硬，你碰上烦心事儿才这样。”中原中也摇头，他转过身，径自将一直挂在指头上的塑料袋放上餐桌，“喂，吃晚饭了没？我带了宵夜。”

　　他所谓的宵夜是中华街的特色海鲜粥，几乎是开盖的瞬间，那股独特而浓郁的鲜香就争先恐后溢出。即使远远坐在客厅地面，道斯特都为之下意识捏紧了相册。如果有最爱食物排行榜的话，这玩意儿绝对能杀入他个人榜单的前三甲——毫不夸张地说，他对海鲜粥的执着盛似‘巴普洛夫的狗狗反射’，光是名字就足够让他垂涎到口水四溢啦！【注四】

　　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中原中也失笑：“真不来？今天难得去中华街巡逻的。”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好。”面对诱惑，道斯特诚实投降。他火速将相册塞进箱子，匆匆冲向餐桌的位置。下午那个冷披萨难吃到反人类的地步，他觉得自己迫切需要这份美食来抚慰受创的心灵啊。

　　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差点将同居人逗笑，但余光瞄见乱七八糟的客厅，中原中也的大脑又迅速冷却下来。他一边掰开筷子，一边状似不在意问道：“今天，怎么把照片都翻出来了……J，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闲着无聊，随便看看。”道斯特捕捉到对方的隐晦希冀，硬下心肠，丢出一个反问，“怎么？你怕我找出来什么致命秘密？”
　　“哈哈哈哈哈，当然不……我超期待你回忆起一切的。”中原中也耸肩，他自觉没什么好隐瞒，“只是粥可等不得太久，先吃饭吧。拖久了，你又该胃疼了。”

　　闻言，道斯特掰开筷子的动作顿住了，他忽然蒙生某种罪恶感：
　　无论中原中也职业如何，在两人的感情中，大概他才是那个诚实且体贴的一方。

　　像在验证他的判断，橘发男人没深究他的不快，转而诚恳为不存在的失误而道歉：“对了，J，今天上午错过你的电话……抱歉啊，当时在忙。不过你能想到我，我很开心。”
　　说这句话时，中原中也那双钴蓝色双眸里都是清澈的喜悦。同样宛如光芒四射的星辰，却与照片里的锋锐截然不同。

　　诚实于爱的人，不该被爱人所试探和刺伤——中原中也的情感已经诚挚到一目了然的地步，这种坦率让道斯特节节败退：
　　/直接问吧，别耍小心思。别用博弈论思考爱情，这是对感情最起码的尊重。/【注五】

　　默默划掉心底原案，银发男人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直球出击：“中也，你的工作究竟是什么？”
　　”我说过啊，J。我在港口Mafia工作，日常大致就是巡逻，排班，训练部下吧。“

　　出乎道斯特的预料，对于他的询问，恋人没有隐瞒，也没有回避。
　　中原中也答得轻描淡写。他完全不觉得在黑手党工作有什么说不出口，会春秋笔法也仅是怕说得太血腥而吓到沉迷实验室的恋人。某个角度讲，这家伙的常识同样极度匮乏。

　　这种脑电波的偏差让银发男人一拳挥了个空，为了正确表达自己的态度，他只得将照片放在桌面上，缓缓推过去：“曾经的我……难道不觉得这很危险吗？”
　　“……你都知道了啊，J？”中原中也的视线扫过相纸，表情和语气都蛮平静的。
　　“嗯，所以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中也。”

　　这样说着，道斯特抬头，注视着无动于衷的恋人，眼神复杂……

　　（三）
　　高能预警，你拿什么留着你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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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这玩意儿里面包含多巴胺，说白了就是让人兴奋的激素。研究表明，恐惧与兴奋等情绪激活的脑区，激素等成分，存在类似。
注二：自我调侃，因为一开始前提就错了，所以不是因为反复因果推论导致的。后面是研究者最讨厌的误差之一。
注三：看出来了吧？道斯特是理智派的——他超现实的，他想的是怎么占上风，而不是港口Mafia好危险我要逃，又不是小白花女主，话说这玩意在霓虹也合法不是？
注四：巴普洛夫的狗，大名鼎鼎的条件发射
注五：这才是中也与道斯特脑回路的差异，前者以为对方在纠结道德与情感，后者其实在权衡利弊和好处。他俩脑回路的差别是理智与情感的差别哈哈哈哈哈。而不是传统矛盾中，正义与非正义的区别。说实话，道德是一个概念模糊的存在啦摊手。
下章高能，情感派努力理智，理智派陷入激情漩涡，小王子要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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