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之处[先婚后爱]》覃七

7、第 7 章

　　鉴于调料还没买，昨天买的菜也没吃，今晚依旧吃火锅。
　　苏溪想洗菜的，但被戚妄半路赶去热锅子。
　　她先是往锅里倒了点油，炒火锅料。油噼里啪啦，辣味扑鼻，苏溪连打两个喷嚏。
　　眼见炒得发黑发红，甚至有些沾底，赶紧放热水加热，之后就坐在桌边默默等水开。

　　‘啪嗒——啪嗒——’
　　前头厨房传来案板声，苏溪仰头。
　　脱掉外套的戚妄，只着一件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背影更加宽大。
　　他似乎挺喜欢这件小兔围裙，一进厨房就穿上了。

　　正默默看着，就见戚妄拿着刚洗好的菠菜，转身要寻菜篮，像似发现了她的视线，抬头朝她望来。
　　苏溪也没避，就这么撑着下巴看。
　　四目相对，时间在此刻停止，只有淋在菠菜上的水稀稀拉拉滴在水池里的声音。
　　一下以下。

　　“看我干什么？”戚妄问。
　　对方百无聊赖地样子，也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
　　一时间，手中菠菜重若千金。水滴配合心跳，滴答滴答坠落。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烧菜？”
　　苏溪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戚妄抖了抖菠菜，水沥得更快了，洋洋洒洒地落满整个水槽。
　　他声音不变，“也没特意学，慢慢就会了。”

　　苏溪点点头，“果然，有天赋的人做什么都很快。”
　　戚妄，“你没有天赋？”
　　苏溪含蓄地说，“……做菜方面，稍微有所欠缺。”
　　戚妄笑了下，没拆穿。

　　苏溪很少用厨房，菜篮只有两个，也是新的，没一会儿就被戚妄堆满了。
　　厨房灯光柔和不晃眼，就见戚妄不紧不慢卷起衣袖，露出略显青筋的小臂。
　　顶灯正好照在他湿淋淋的手臂上，透明的水珠暗暗发光，肌肉线条力量感满满。

　　戚妄知道苏溪一直在看着他，手中整理菜的动作始终未停，切菜的动作标准又好看，耳朵却高高竖起。
　　当听到轻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反愣了下。
　　诱惑战术，居然成功了？

　　香风渐近，戚妄抬眸快速看了眼，却见苏溪递来毛巾，眉心皱在一起，“暖气刚开，温度还没上去，你怎么把胳膊弄湿了？”

　　戚妄，“……”
　　重新看了眼自己特意绷紧，肌肉线条明显的小臂。
　　戚程当初是怎么把这个粗线条的女人追到手的？

　　见戚妄不说话，任由光臂暴露在只有8度的空气中，苏溪叹了口气，一把抓住他的手，将毛巾放了上去，帮忙擦拭。
　　“你还说拜托我照顾好自己，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手臂被柔软触及，轻柔疼惜的力道，还有她看似埋怨的反驳。
　　戚妄僵住，完全忘记了要继续绷紧肌肉这事儿。
　　差点忘了，不是戚程追到手的，是被迷惑住的。毕竟他从以前就明白了，她这种撩人不自知的行为。

　　苏溪还挺诧异戚妄居然乖乖配合，手臂上边的水渍已经擦干，她握住手腕翻了个面擦内侧，青筋明显，皮肤还挺白。
　　“今天你的热搜我看到了。”苏溪说。
　　“哦。”
　　“评论里很多人自称是你老婆。”苏溪说完，发现听不到回应，抬头。
　　戚妄正看着她。

　　苏溪笑，“你的异性缘真是从小火到大。”
　　“哦。”
　　苏溪，“……你的反应真冷淡。”
　　戚妄，“那我，热情点？”
　　苏溪想想说，“还是算了。”

　　两只手臂都被擦干净，苏溪收手，转身对着水龙头洗毛巾。

　　“为什么说算了？我热情点不好吗？”
　　戚妄在背后问，水声有些大，苏溪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猜测回复，“对我热情没用啊，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你应该对着她们才行。”

　　“不是你，我不要。”
　　苏溪将水流关小，回头看，“你说什么？刚水声太大，我没听清。”

　　戚妄望过来的视线，紧迫又压抑。他嘴唇蠕动，片刻笑了下，“我说我尽量，但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我也觉得冷淡不是好习惯，但又不知道热情是怎样的，也没人给我评价，以后你来指点我。”
　　苏溪诧异，热情和冷淡还能教学？

　　戚妄，“不行？”
　　苏溪，“……行，我也尽量。”
　　戚妄满意地笑了，“OK，交给你了。”

　　苏溪重新开始洗毛巾。
　　越洗越慢，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

　　今天的火锅依旧让人口舌生津，热气和暖气将房子弄得暖烘烘的。
　　苏溪吃得满脸通红，吸气说，“这包火锅料有点辣。”
　　戚妄倒了杯水给她。
　　苏溪迅速喝两口。

　　“要不别吃了，我给你下碗面。”戚妄说。
　　“没事，偶尔吃点辣还挺不错。”

　　戚妄拿漏勺捞锅里的辣椒，辣椒还能看得清，但花椒小小一粒，裹在菜叶里很难辨认。
　　苏溪看着戚妄手里的碗，从浅浅一层变成小半碗，就算他眼睛不累，手也该举累了。

　　“戚妄。”苏溪喊。
　　“嗯？”戚妄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吃吧，不用捞了。”
　　“没事，还有一点。”
　　苏溪没再说话，低头吃了口碗里放久变凉的菜，辣意又正好冲解了这份凉意。

　　一段时间后，戚妄放下漏勺，“试试，这样应该就不辣了。”
　　回答他的是忽然起身的苏溪，端走他面前的碗，盛了满满一碗肥牛，再放回他面前。
　　“你挑了半天辛苦了，你先吃。”

　　碗中满满的肉，戚妄执筷吃了一口。
　　“怎么样？”苏溪问。
　　戚妄，“好吃。”

　　苏溪挑眉。
　　换成以前，戚妄可不会这么老实配合她。
　　怎么样？还能怎样？无非就是辣椒花椒多了，少了。

　　“你呢？加班到这么晚，是《故事》不顺利？”戚妄问。
　　苏溪咬了下筷子，“不顺利算不上，只能说改动挺多的。”
　　见戚妄有兴趣，苏溪大致讲了下今天下午的开会内容。

　　戚妄挑眉，“玩得还挺大。”
　　苏溪，“杨导手里还有个挺有名的综艺，风格多变，他经手《故事里》应该也不会简单。”

　　隔着热气，戚妄看到苏溪低头时嘴角挂着的笑。眼睛亮晶晶的，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兴致和生气。
　　“我也挺期待的。”他说。

　　听到声音，苏溪抬头。

　　戚妄继续，“我没看过故事里，你能借我几本么？”
　　苏溪，“可以啊。”

　　/

　　是夜。
　　戚妄坐在床上，望着手里刚拿到的两本书。封面包了书皮，里面也很干净。
　　这两本《故事里》是他洗漱完后，苏溪给的，就在他房门前。

　　当时，她递来书本说，“我挑了两本最喜欢的，你可以看看。”
　　戚妄接过，“好。”

　　戚妄将台灯拉近，翻开封面，一页一页翻。
　　翻到某页时他停住，嘴角不禁上扬，呢喃道，“看出来了，你很喜欢。”

　　指腹触在纸业上慢慢移动，每移一寸，娟秀的字迹便多露出一寸。
　　光是笔记也就罢了，主要是那些俏皮的颜文字。

　　[这里也太好笑了哈哈^_^]
　　[咦，有个错别字……好吧，我搜了下，是我文盲了（扶墙）]

　　戚妄笑出声，“这到底是书，还是日记啊。”

　　继续翻页。
　　[被感动了，《故事里》更像温暖的回忆。]

　　——温暖的回忆。
　　戚妄放在页面的指腹微微触动。

　　初三那年，学校组织去本市重点高中参观。
　　下午没事，他就和朋友打篮球，连同正在上体育课的高校男生。
　　篮球场被翻新过，鞋底都踩得格外有劲儿，‘吱——吱——吱——’响，能传老远。

　　“戚妄，你哥是在这个学校啊？”朋友问。
　　戚妄边运球边回，“嗯。”

　　“你也想进这学校？”
　　戚妄，“再说吧。”
　　朋友打趣他的成绩，戚妄也不恼，打累了就退场休息。

　　这高中有个很有名的‘景点’，戚程跟他说过两次。
　　戚妄正想找个地方休息，四处转转，几乎一眼锁定远处一景。
　　他很肯定，戚程说的就是这里。

　　长长的鹅卵石走道，头顶一片紫罗兰，藤蔓沿着两边石柱肆意生长。整个走道被紫罗兰包围，漫天紫色。
　　尤其在这炎炎夏日，完美的视觉享受。

　　戚妄没进走道，站在外面背靠着石柱。这里位置正好，照不到阳光，还有阴凉的风，吹走运动后的燥热。

　　‘哒哒——’
　　意外的，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就在鹅软石走道里，同他一‘藤’之隔。

　　戚妄以为是老师，结果动静停住了。
　　片刻，他听到了翻书的声音，就在他背后的位置。
　　戚妄静默地等了段时间，大概每隔两三分钟，翻页声就会响起。

　　戚程转身，撩开面前的紫罗兰藤蔓。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坐在地上，背靠石椅，腿上摊着一本书。
　　她垂着脑袋，露出雪白的后颈，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他。

　　戚妄挑眉，这么巧？
　　他弯腰，双手弯曲趴石椅上，贴在她身侧。
　　这个角度，他能清晰看到那本书上的文字。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戚妄没想吓她的，更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样大。
　　……

　　这节是体育课，高中的体育课和想象中不一样。没有被课业占据，力度反而大大加强，要么各种器械来一遍，要么就是800米。
　　今天很难得，说是有初三生来参观，体育老师安排了自由活动。

　　可惜戚程前天就出发去参加数竞决赛，连续3天没碰面了，苏溪只能独自享受这份自由活动。谁料还没坐多久，声音就在耳边炸开。
　　她霍得侧首，瞳孔紧缩。

　　脸侧垂落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飞扬，打在对方的脸上。

　　发丝打人能有多疼？
　　不疼，甚至还有点痒。
　　戚程的瞳孔同样紧缩，因为感觉到了她的呼吸，被吓到后呼出的热风。
　　甜甜的，香香的。

　　两人互相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
　　“你吃葡萄了？”
　　戚妄冒出一句。

　　苏溪怔住，“什么？”
　　戚妄，“我闻到了葡萄的味道。”

　　苏溪无语，瞪眼，“我吃得糖。”
　　戚妄抬起下巴笑了，嚣张道，“上课期间偷偷吃糖，你也是坏学生。”
　　苏溪，“……”

　　期间戚妄趴在石凳上的姿势不变，甚至没有挪开距离。苏溪也懒得管他，问，“今天来我们学校参观的是你们？”
　　戚妄，“嗯。”
　　苏溪懒懒说，“哦，那你加油。”

　　戚妄，“……你在小瞧我。”
　　苏溪微微一笑。
　　戚妄毫不客气，也回以一笑。

　　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忽然，戚妄朝苏溪摊开掌心。
　　苏溪看了眼，“干什么？”
　　戚妄，“糖，我也要吃。”

　　苏溪掏了掏口袋，在他掌心放了一颗。
　　糖袋鼓鼓的，一看就很大颗，能吃很久的那种。

　　戚妄皱眉，“就一颗？”
　　苏溪，“可以了，我也就三颗。”
　　“小气。”

　　苏溪瞪他，还没来得及怼回去，背后传来声音，“那位同学，上课期间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溪立刻屏吸，脖子往下缩，争取做个消失的小矮人。
　　戚妄看到，轻蔑笑了声。

　　苏溪朝他拼命摇头。
　　戚妄重新摊开手。
　　手指修长，骨节匀称，应该是美术生特爱款。可苏溪只想给它一巴掌，“……”
　　二话不说，将仅剩的糖放了上去。

　　戚妄这才漫不经心直起身，巧妙合拢背后藤蔓，“老师，我是来学校参观的初三生。”
　　老师神色一改，嘱咐几句走了。

　　戚妄重新拨开藤蔓，对上一双怒气腾腾的眼。
　　他嘴角上扬，拨开糖袋，两个腮帮子一边一个。
　　瞧得很清楚的苏溪，“……”
　　……

　　回忆结束，两人不甘示弱的对话恍如昨日，戚妄笑出声。
　　指腹摸着字迹，平整的纸业并不如想象中平整，就像它散发的味道。
　　陈年旧书，隔着时间长河无法跨越的气息。

　　戚妄慢慢垂下眼睑，笑意消散，呢喃道，“我想吃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