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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64章 ...

  •   沈清寒的脸色不大好看,嬴嗣音过来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往后避了一步,但还是被人给一把捞进了怀里。

      “这么晚不休息,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跟着你。”他神色慌乱的解释。

      这时候窝在嬴嗣音怀里的身躯有些僵硬,即使不愿意,但也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襟,“我只是醒来看见你不在,所以想出来找找,我没有故意要听你们说话,而且我也是刚刚才到的。”

      沈清寒一方面说着自己并非有意来此,另一方面又为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而感到心惊肉跳。

      嬴嗣音的预判没有错,他确实刚来不久,听到的也不多,只限于嬴嗣音说出口来的最后那一段儿。

      什么江南的小花魁,青白山的沈清寒,还有关于嬴景文的那一部分,无一例外,全是嬴嗣音以往感情上的那些烂账。

      当然花魁不花魁的事儿沈清寒没放在心上,有关嬴嗣音的过去,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追究,但是有关嬴景文…………

      沈清寒还是无法去形容那一刻如遭雷击的当下,违背所有伦理道德,甚至比他决定要和嬴嗣音在一起这样的事情,还要更加离经叛道的故事。

      他们可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沈清寒嘴角泛着白,他不是第一次见嬴景文了,但是这种时候却还是不自觉的总是抬头去偷偷看他。

      嬴嗣音显然也注意到了怀里人的举动,他不愿意让沈清寒和嬴景文因为任何原因而纠缠在一起,无论是比起手段,比起心思,他们家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又哪里是人家从后宫中争权夺势,从死人骷髅里爬出来的人的对手,于是当机立断做出反应,嬴嗣音抱着沈清寒就打算往外走。

      “今天到此为止,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其他事情等明日一早再说。”

      “嬴嗣音,等一下。”沈清寒在嬴嗣音怀里幅度不大的挣扎起来,他脚背的血迹还没干,因为突兀惊醒来却发现身边没有人时,刚刚才落在耳边的甜言蜜语又像是针扎在人的身上一样让他难受。

      嬴嗣音说爱他。

      但是爱这个字好像突然变成了自己的负担。

      对方并不坦诚。

      沈清寒不愿意自己变成那副深闺怨妇,患得患失的模样,但他也同样无法做到天真无知、心安理得的留在这里享受别人给予的恩赐。

      如今他被迫离开了自幼长大的沈家,离开了皇都城,离开了爱护他的父母,身边连一个可亲近的人也没有,就算春桃曾经冠着他一个通房丫头的名号,可实际上沈清寒也与那姑娘并不熟识。

      他现在人在冀北,这里离皇都城整整隔了十七座城池的距离,好像只要嬴嗣音哪天不高兴了,赶着他出去,他甚至连回家的路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嬴嗣音,你等等,我有话要和他说。”

      嬴景文自是不会避讳,他是巴不得能和沈清寒面对面聊上两句。

      原先有嬴嗣音在上头压着,他还有些拳脚施展不开的感受,毕竟这家伙若是真看你碍眼,那便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嬴景文对付着他也觉得有些吃力,至少刚刚被人掐着脖子的时候他是发自内心的真认了些怂。

      也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人送上门来露出脖子就让他咬。

      没敢当着嬴嗣音的面儿造次,即使巴不得立刻就能将沈清寒留下来,但嬴景文终究是忌惮着,想来要是一会儿场面混乱起来,嬴嗣音为了控制局面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动作,这些都是嬴景文不敢去预料,也不敢去赌的事情。

      于是只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他看着沈清寒的慌乱无措的眉眼,就这么一直笑着,笑着。

      “嬴嗣音,我就跟他说一句话,我就问问他沈家的事情。”

      “这几天你躲着我,避着我,想尽法子转移我的注意力是为了什么,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是,我是蠢,我又蠢又笨什么忙都帮不上,我玩心思玩手段都不是别人的对手,可是我也想知道这些事情的所有进展,不管我难过也好,担心也好,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你不能让我心安理得的留在你身边就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嬴嗣音,你别这样对我。”

      他都知道的,他只是没说而已。

      从那天夜里沈清寒看着嬴嗣音从阁楼上摔下来砸中了苹果摊儿,又从那个人明晃晃的示好然后追着他屁股后头跑,再到后来事态的发展逐渐开始失控,包括莫南风之前和他说的,嬴嗣音手里有一把黑剑的事实。

      沈清寒原先是不信的,可是后来他真的亲眼看见嬴嗣音手里真的能凭空出现这么一把剑的时候,他又怎么还能那样偏心的就只相信嬴嗣音一个人说出口来的话。

      在人怀里挣扎不过,沈清寒也有些急了,他不愿意又被嬴嗣音藏的紧紧,什么都不知道,像是人家笼子里养着的一只金丝雀那样生活,反倒是在这样令人空洞无助的情绪之中衍生出一股反抗的意识来。

      他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探知一个人的内心,那一刻沈清寒在心里默默的决定,不论是沈家的未来还是嬴嗣音的过去,他全部都要知道。

      这样的想法在自己脑海里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汹涌,沈清寒挣扎的动作逐渐开始大了起来,眼瞧着嬴嗣音就要抱他离开,便也急红了眼,张嘴一口咬住了对方只披了一件薄衣的肩上。

      小猫儿的牙齿瞬间在人的肌肤之上撕开了两点血印子来。

      嬴嗣音感受的到痛意,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本来想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甚至揽着人手臂的手指都已经挪到了怀中人的颈间。

      他只需要轻轻用点儿力气,就能立刻解决掉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可是…………

      “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嬴嗣音的嗓音有些哑,也很轻,几乎是用两个人才能听的到的音量开了口。

      他在和沈清寒商量。

      其实没有什么一定要瞒着不能让对方知道的事情,但是有关嬴景文的那一部分,因为实在太脏所以他不想说。

      不是不能,是不想。

      而且就算应该坦白一切,也不能是现在,也不该是由嬴景文来做这个开诚布公的人,嬴嗣音想着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如果沈清寒愿意问他,愿意听他来讲,那才是最好。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会很难,毕竟被当场撞破,如果是他发现枕边人对自己有所欺骗有所隐瞒,他又会做些什么?

      嬴嗣音不敢去想。

      他甚至做好了沈清寒会从他身上跳下来再甩他两个巴掌的准备。

      嬴景文眼神看戏,他是巴不得这出戏能唱的更大,更野,最好由沈清寒起头开始,闹到局面收拾不住,控制不了的地步。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就连一贯冷静自持的司马卫侯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慢吞吞的坐椅垫上起身,心里琢磨着一会儿沈清寒要是冲过来,他是应该先抓人胳膊,还是应该先抱人大腿。

      气氛一度凝固,甚至让人感到几分窒息。

      堂屋内安静的都没人敢大声喘息。

      沈清寒耳根子软,也不愿给人难堪,他是很想知道沈家的事,很想知道嬴嗣音的事,可是…………

      可是嬴嗣音刚刚凑在他耳边说话的语气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软弱,嬴嗣音为什么好像是在向他服软?

      沈清寒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最后又落回嬴嗣音的身上,他因为刚刚的情绪波动所以还胸口还微微起伏着,自己好像确实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他难堪才是。

      于是心思又软下来,他轻轻的点了个头,又说,“好。”

      司马卫侯松了一口大气,刚刚还僵硬的手臂又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并且还轻轻摇起了扇子。

      嬴嗣音抱着人大步朝外走了一段儿,又像想起什么回过头来瞪了一眼。

      司马卫侯立刻接受讯息,他起身,恭恭敬敬对着嬴景文的方向做了个拜礼,然后伸手道,“既然如此,就留四皇子在我们冀北多住一段时日了,来人啊,打扫厢房迎客人回屋休息。”

      -

      等到大夫赶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微亮。

      平白闹了这么一出,嬴嗣音也是在自己的心里直骂娘。

      早知道他昨晚偷溜出来的时候就该提前把沈清寒给一掌劈晕,否则哪里能闹出这事儿来。

      沈清寒脚背上的伤倒是不严重,流了不少血看着挺吓人,大夫拎着药箱子赶过来的时候,血差不多已经自己止住了,留了一脚背的血痂,拿了清水来洗,还没等到上药这一步就给沈清寒疼的直冒冷汗。

      刚在外边儿两个人没闹什么别扭,可是一回到屋子里来就莫名多了那么一丝尴尬。

      嬴嗣音没敢上前,远远站着,大部分的心思都集中在一会儿沈清寒要是问了他什么,他又该怎么去回答的这件事儿上。

      原先躲得远,是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应该心虚,也怕沈清寒看见自己闹心,所以下意识的自主躲避危险。

      但是又提前暗暗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若是沈清寒但凡哼出一声疼,自己就立马过去把他抱进怀里,然后趁机和好。

      嬴嗣音在脑子里演了一出大戏,脚底板乖乖钉在窗户边就这么巴巴等着,结果那自幼身娇体贵的小仙子,今日疼的额头密汗,牙齿在唇间都快咬出了了血印儿来,也硬是没吭一声。

      “公子这伤不深,但是落在脚背上比较难处理,这几日不可见水也不可频繁走动,卧床静养几日是为最好。”

      原是听说这孝文侯又养了个新人在身边儿,宠爱的紧,这提着箱子上门来瞧病的大夫心里还有些忐忑。

      早些年嬴嗣音还没回皇都之时,他就为这祖宗瞧过不少病啊、痛啊的,再加上这位爷早年间浪荡着,身边的人这老大夫也见过不少,多是娇娇贵贵、眉眼清丽的小公子,遇上什么伤痛最是矫情的那一挂。

      此时看见沈清寒脚背上那么长一条伤口的时候,这老大夫心下就是一惊,别说上药了,这伤看着就疼。

      尤其刚砸了也还好,看不出来,但缓过一阵儿之后,这雪白的脚背上就开始团起一层乌青来,在这血痕之下尤为突出瞩目。

      嬴嗣音是不哄人,以前那些公子们喊疼喊痛的,这祖宗连眼皮都不会多抬一下,但是今日这位稍有不同。

      他虽是站的远,但目光却时不时的落过来,洗伤口的时候小公子虽是没吭什么声,但始终是疼的,有时候抑制不住轻轻抽气和呼气的动作,也能闹得嬴嗣音反复不得安宁。

      他有好几回都想过来,但是碍着脸面又忍着了,最后实在憋不住只好冲其他人发气着吼了一句。

      “上药不能轻点儿吗?”

      老大夫差点儿没被这一声给吼跪下去。

      沈清寒抬眼瞧了那窗边的高大身影,又默默垂下眼来,他轻声冲那老大夫安抚道,“您处理就好,别理他。”

      “欸,欸,好。”大夫抬手擦了一把自己脑袋上的汗。

      因为沈清寒很配合,所以伤口处理起来也没费太多的时间。

      包扎结束后又叮嘱了两句,留了药膏和口服调养身体的方子之后,老大夫双腿还压得有些发麻。

      他原是可以休息一下再走,但是抵不住这屋子里沉闷低压的气氛,于是坚强的起身拖着颤巍的双腿,朝外挪去。

      初见沈清寒时确实惊讶,也不免赞同起了嬴嗣音为何会如此宠爱此人的眼光,模样长得是真不错。

      但换句话讲,这世间美色又哪里是有个定论的,美人们从来都是一个比一个美,哪有什么绝色的说法,想必这祖宗寻着下一个更好的也就得换人了。

      老大夫这么想着,临了快要出门的时候,又忽然听见背后轻轻响起一声。

      “嬴嗣音,你过来。”是沈清寒的声音。

      他好像没生气,说话时的声音还是轻软绵糯着,而且在嬴嗣音拉不下脸来求和示好的时候,他倒是主动开口递了个台阶过来。

      老大夫有些好奇的想往后瞧瞧。

      根据以往的经验,嬴嗣音素来是不会理会这些小美人们的示弱,他还嫌着烦,惹急了或许还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举动,毕竟这位爷从小到大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但是今天这位的口气稍微有些不一样,反倒还像是居了上风,他叫嬴嗣音的过来的口气怎么感觉像是在叫家里的狗崽子一样?

      老大夫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还差三步就能踏出这间屋子了,但是年纪一大把却藏不住好奇心,便是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来。

      嬴嗣音原本还在窗户边儿上纠结着,这时候听见沈清寒在喊他的名字,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跟了上去。

      他想人应该是好哄的,沈清寒虽然原则性很强,但是大家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他自信自己也把人的脾气给摸了个七七八八。

      比起自己软硬不吃的毛病,沈清寒就是只顺毛猫儿,说两句好话服个软就能好的那种。

      于是磨磨蹭蹭来人身边,想了想又蹲下身子来尽量与对方目光齐平,嬴嗣音刚要伸手去抓沈清寒的手指尖,结果冷不防的听见对方一句。

      “桌子上有纸笔,你去拿过来。”

      拿纸笔干嘛?嬴嗣音心下疑惑,却没问出口,犹豫一下还是去了。

      只是笔墨都来不及摊开,便又听得一句。

      “把你从小到大,从记事起,身边所有有过感情牵扯的人的名字,在这张纸上全部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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