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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52章 ...

  •   朝堂之上需要有人帮衬着自己与百官斡旋,背地里来自家夫人也像是认了他嬴嗣音这个儿婿。

      沈老爷子此时纵是万般无奈,却也无法否则嬴嗣音此人能给沈家带来的无限生机,要知道这中原大国,人口泱泱,有多少想攀附上他孝文候府的世家。

      珠宝、美人,上供无数只求个庇护都难如登天的权势,如今却叫他们沈家白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沈老爷子只念及自己也是一介武夫,比不得朝中那帮精致利己、不食人间烟火的的文臣,却想不到他堂堂一个手握重兵,文韬武略又有上阵杀敌之才的大将,竟有一天也要靠着攀附朝中权贵才能得以苟活。

      思及此,老爷子的身体便像是猛地脱了力,他一屁股砸进这主堂的木椅之内,拿手握成拳头连砸了这椅手好几次后,才又悲恸的重复两遍。

      “这是我沈家的命,是沈家的命啊。”

      解决完沈家的麻烦事后,嬴嗣音又拿纸笔就地给圣上递了一道折子。

      今日朝堂之上,这嬴嗣音帮着沈家说话一事,原本就在文武百官之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先不说此前这二人是何等针尖对麦芒的相处,本就是互相看不上眼的双方,他嬴嗣音嫌这老东西顽固不化,墨守成规,人家沈老爷子又觉着这个浪荡子不务正业,无知至极。

      平常对视到一处都要互翻几个白眼的存在,如今倒是稀奇起来。

      在御书房里看完这道刚刚加急递来的折子,圣上便轻声连叹了两句道,“嗣音这孩子,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胡闹啊!”

      嬴景文还跪坐在这书桌一侧掌香。

      今日在堂上辩论,因为嬴嗣音的突然倒戈,倒是让那沈老爷子如愿占了上风。

      如今沈家有人做保,那沈顾和沈霖的后续审理问题也同样会受人阻挠,于是圣上下朝之后特意宣了嬴景文来此。

      “你和嗣音最近往来甚少,听说前些日子他还在你宫门处掌了一个下人的嘴,你们这是如何,短也不过三十日,难道兄弟之间就生出了嫌隙?”

      嬴景文未曾料到会遭此一问,于是慌忙从地上跪立而起,他双手拱起,恭恭敬敬的对着圣上所在的方向上言道。

      “儿臣不敢,儿臣与七弟自幼感情甚好,后也听命于父皇叮嘱,将七弟当做一母同胞的手足对待,只是七弟此人生性自由,随心所欲,又实难把控,与儿臣性情难以相容,但纵使如此,儿臣也万万不敢与违背父命,与他生此变故 。”

      嬴景文求饶恕罪的话还未讲完,圣上便厌烦的同他摆了摆手。

      “朕不是问你罪来的。”

      嬴景文仍是忐忑,“那父皇此意……”

      “老七在十四岁之前,朕都不记得朕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的母亲原是罪臣之女,入宫后做了盥洗的贱婢,一次意外想要靠着龙子攀附上位,却又短命的死在了后宫争斗当中。”

      嬴嗣音递上来的折子被人拿手合起后,又放入书桌旁侧的火烛之上反复烧烤。

      油纸上的那一层很容易起火,火苗顺势往上窜来,那捻着折子的手指一松,这片薄薄的纸页便落入火中,即刻化为灰烬。

      “朕原本也没想过他能有什么出息,弃在后宫做颗无用的废棋才是最好,却没料到如今在江湖,在朝堂,人人提起来又恨又怕的人竟然会是他嬴嗣音。”

      嬴景文听毕,他心尖上跟着这话颤了一回,随即连忙俯身请罪道,“是儿臣无能。”

      “不,朕膝下儿女虽然众多,但却偏偏只有你一人能。”圣上伸手,他将这四子轻轻扶起坐好,“而他嬴嗣音虽然不算是个废物,可性情使然,他也绝无经世治国之才,那小子吃得苦,忍得疼,张扬跋扈,手段狠辣,若生于乱世定也是一代枭雄。”

      “可如今,偏偏是太平盛世。”这四子的手背,被自己轻拽在手心里拍打安抚,那圣上还说,“乱世重兵,太平盛世重的就是民生,边防、而朝堂之上的权势斗争,你只需要往上放置一把利剑即可制衡,故而父皇此前一直叮嘱于你跟那老七联络好关系,为的就是让他做你那把制衡之剑啊!”

      圣上说的语重心长,嬴景文听来却是冒了满满一背的冷汗。

      他连忙回应道,“父皇之心,儿臣受之有愧,感激不尽。”

      圣上道,“朕的心意,你明白就好,只是老七不好掌控,这期间你若把的好,他便是你的利剑,可你若是把不好,他便是外人拿来对准你的凶器。”

      这话说完,圣上又特意补来一句,“知道他今日在堂上为何突然倒戈吗?”

      嬴景文不敢妄自揣测,圣上便又道,“那你知道他这折子上写的是什么东西吗?”

      嬴景文支支吾吾,但最终还是应下一句,“儿臣猜测,许是与那沈家小公子有关罢。”

      “看来你是知道了。”圣上哈哈大笑两声,他用自己的指节敲了敲桌面道,“他竟然要朕给他赐婚,他要求娶那沈家独子,这还真是稀奇了。”

      西鄞民风虽然开放,男风也较为盛行,但如此明目张胆要成亲嫁娶之人,他嬴嗣音也是要独占这个鳌头。

      但自古这男男女女爱的死去活来却也并非什么大好的兆头,想他前朝亡国之君便是贪图朝臣美貌,日日殿内偷欢,给他心上人家族上下三百余人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要册封此臣为后,后期癫狂之际甚至还要禅让皇位。

      果不其然,前朝气数被这一对儿不循礼制的苦命鸳鸯悉数耗尽之后,这天子早逝,后宫干政,朝堂动荡,很快内忧外患,双重夹击之下,四百余年的王朝便毁于一旦。

      嬴景文大抵明白了圣上的意思,他连忙请旨道,“儿臣这就前往孝文候府,再好生关心七弟一番。”

      圣上又摆了摆手,此前不耐的神色这番又显现出来,他哑声敷衍两句,“去吧去吧,父皇这段时日,待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嬴景文头颅低垂,即便得此点拨,但他的心情却也并不明朗。

      这时得了圣意,便快速俯身从这御书房内退出,直到宫门前伺候的小太监上前将这殿门合上之时,嬴景文才后知后觉的双脚发软。

      他身子虚晃一回,随侍在旁侧的公公连忙伸手将人扶住道。

      “四皇子,请保重身体。”

      嬴景文的眼前黑了好一阵子,他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抚开韵锦扶住自己胳膊的指节道,“去,准备马车,速速给孝文侯府递张拜帖。”

      韵锦公公眉间微蹙,他轻声来问,“咱们现下去孝文侯府也要递拜帖?”

      嬴景文轻呵,“你当现在还是以前?他孝文侯府接了新主人进门,咱们是外人,进人家府门不该递张拜帖?”

      韵锦公公明了,他忙低下头去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遣人前往侯府,递上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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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嗣音今日回府还算欢喜,他面子上挂着笑意,大摇大摆的从马车上下来,一路连赏了七八个下人之后,这才转进了宅邸后院里来。

      “今日沈公子在陪小少爷放风筝呢。”

      这话是路过修花的小姑娘告诉嬴嗣音的,他知道沈清寒还留在自己府上,心下便是松懈了一些来。

      原是还以为回了府内又会闹做一团,那小仙子许是嚷嚷着要回家了,又许是同顾则笑或其他兄弟们相处的不痛快,不自在,融入不来。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嬴嗣音也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有足够的耐心,也会多花些心思和时间来对待自己的心上人。

      在回家的马车上,这一路他都在提前预设可能会遇到的麻烦,甚至连如何安抚沈清寒留下的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有多具体他都有考虑到,也会思考对方会如何反驳,然后他又要如何应对,但是自己脑子里唱了几场大戏,却如何也没料到能看见这样其乐融融的一面。

      其实沈清寒----好像也并不排斥和自己在一起。

      人刚入了园子里,就已经听到了后院传来的吵闹声,抬头望上去都能看见高高飘在空中的两只风筝,看起来是大雁的形状。

      嬴嗣音迫不及待的迈腿入内,他看见宁嘉容站在池塘边扯着线,巨渊单膝跪在地上拿刀磨着竹条的毛刺边子。

      沈清寒今日又换了身衣裳,月白色的纱衣绣衫,内衬是用银线缝起来的团云纹路,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腰身,再往下又是纯色的衣摆。

      他配着一块儿白玉雕花的芙蓉坠子挂在绣带之上,依旧是一副人如清风、面若明月的美人模样。

      嬴嗣音一时看呆了眼,甚至还忽视了沈清寒此时坐在石凳上洗手扎风筝的行为,顾则笑这皮孩子绕在那小仙子身边反复扰人道。

      “这只风筝给我扎,这只风筝我要再给它扎两只耳朵。”

      沈清寒脾性好,耐得这烦,要是换了嬴嗣音遭人这般反复叨扰,怕是就要直接上手揍人了。

      小仙子挪了挪自己手中风筝骨架的位置,他把自己刚做到一半的大雁身子给糊在竹骨上之后,便将东西递给了顾则笑道,“小心手。”

      竹条签子最容易扎到人,巨渊虽然蹲在旁侧一直拿刀磨,可那家伙做活儿的手艺粗,也没磨干净,沈清寒都被扎了好几次。

      顾则笑慌忙着,把自己刚刚剪好的两只兔子耳朵刷了浆糊,正打算动手往大雁的脑袋上贴,结果伸出去的手指还没来得及碰着沈清寒递过来的风筝骨架,顾则笑的耳朵就被人拿手拎起,然后再扔至一旁。

      “哎呀疼疼疼。”孩子叫着嚷着,小腿乱踢乱打又落了地,踉跄两步站稳后才看见是嬴嗣音,这才嘟囔着抱怨一句道,“侯爷,怎么是你?”

      “不是本侯是谁?”嬴嗣音扔了顾则笑的两只兔耳朵,撩了衣袍在沈清寒身侧坐下后,才把那大雁的风筝骨架还给这小仙子道,“你玩你的,不必理他。”

      宁嘉容是个有眼色的,见人回来,便招呼了一旁伺候的奴才来接了自己手里的风筝线道,“既然侯爷到家了,那我们也就不在此处打扰二位。”

      顾则笑不服气的还在原地喊着,“我画了半个多时辰的兔子耳朵,怎么就配不上他的大雁风筝了,我今天一大早就过来陪他一块儿玩,他那做风筝的纸,做风筝的竹子骨,都全是我…………”

      孩子抱怨的话都还未能全数从嘴巴里说出来,巨渊跟着宁嘉容离开的时候,伸手一捞就把顾则笑给扛在肩上带走了。

      沈清寒微垂着眼,耳朵边上听着顾则笑逐渐淡去的喊叫声,他用指尖小心理好大雁的尾巴。

      嬴嗣音将人看了一阵,不知如何开口,便有些坐立不安的来问,“今日在侯府里待的可还习惯?”

      沈清寒瞧他一眼,“还行。”

      “那…………吃的呢?”

      “也还行。”

      嬴嗣音听完,他有些焦躁的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折扇,这还真是难得了,衣裳干干净净往身上一穿,弄了副衣冠禽兽的模样,不比昨日里把人关在屋子里的浪荡模样,这时候人模人样的坐在这处,竟是连说些什么他都不知道。

      沈清寒注意到嬴嗣音的不安分,反复轻点在地的脚尖也反映出了那男人内心的不自在。

      他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又能说些什么。

      双方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沈清寒闷着声,最终还是嬴嗣音探过身子来问,“这风筝好玩吗?”

      沈清寒把着风筝骨架的手指一顿,“方才他们在还挺好玩的。”

      言外之意却也清明,因为嬴嗣音来了,把人都给赶走了,留下沈清寒一个人倒是也无趣起来。

      于是自己手里抓着的那把折扇摇的更使劲了几分,嬴嗣音是卖力的,他认真在想自己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沈清寒认为和自己在一起,是比和顾则笑还有宁嘉容那些家伙们在一起好玩多了的。

      他这样想着,忽然手中展开的折扇被自己合起,再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封折好的信纸来按在石桌上。

      “险些忘了,这是本侯今日上朝,岳父大人亲手交付与我的家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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