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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

  •   几乎连着快有三五日,这段时间只要一入夜,皇都城便会开始淅淅沥沥的落起雨来。

      雨珠儿由深至浅,先是大颗大颗的砸中房檐,而后又如一根根的细针般落入青石板路面之上积起的一滩又一滩水池之中,砸出一连串儿清脆好听的响声来。

      这是一间四进四出的别院,院子里几乎未曾掌灯,只凭着那门窗紧闭的房屋内透出来的一点点微弱的烛火光以供照明,屋院外的光线十分暗沉,且也并无人走动,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周遭也格外静谧。

      天气有些潮湿,尤其是下过雨之后。

      沈清寒是被冻醒的,在意识还未曾清明之前,他弓着身子蜷缩在这处,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

      脑子里还残存有几分昏迷之前的记忆,知道自己是中了旁人的招数,闻了不该闻的东西,那气味虽是异香,闻着稍有几分刺鼻的味道,不过晕倒之前未曾察觉身体不适,但这时再次清醒过来,沈清寒才觉得浑身上下都十分难受。

      鼻腔里仍是残留着那股子异味,先前闻着是香的,但这时再次呼吸,却是觉着有什么火烧火燎的东西顺着呼吸的空气一路灼烧到咽喉处。

      沈清寒觉得自己口渴的厉害。

      “早知道是这么个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咱们又哪至于费这么大的功夫去捉人,白白浪费我那花了大价钱从外商手里买过来的迷香,就这家伙,小爷我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给敲晕了再带回来。”

      “那谁知道是这么个小玩意儿呢,上头只说这人很重要,我还当是什么难对付的绝世高手呢。”

      守在外间的一男子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话之时还不忘回头瞥了那被扔在草堆里头的沈清寒一眼。

      “不过模样倒是生的好看,就是可惜是个男的,刚将这家伙扛回来的时候,就那身姿,娇娇嫩嫩的,给老子摸着都快有了反应。”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等这笔买卖做好了,上头赏下来的银子,够你寻十来个姑娘去反应的。”

      “欸,那春风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是一个脾性,睡一个跟那睡一百个,都找不出什么别的滋味与区别,要真说起来,我还没碰过跟自己一样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你说那些个名门贵族的大爷们,他们怎么就喜欢玩男人呢?”

      “我哪知道这个?”男人灌了自己一口酒,而后又嘿嘿嘿的笑道,“变态呗。”

      桌子上摆着的是酒和肉,坐在这处守着的两个男人单瞧背影也是有沈清寒两个半大,看着肌肉倒是结实,而且那脸上以及露出来的手臂上都还深深浅浅的残留着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刀痕。

      人虽是醒过来了,但也不敢闹腾出什么动静,何况自己现下手脚被捆,嘴里还塞着一团不知道哪里来的碎布,根本无法发声求救。

      大抵是迷香的药力还未曾过去,所以沈清寒还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头晕的症状在,他保持姿势躺在原处一动不动,偶尔将这眼睛睁开四下瞧瞧,但大部分的时间都也还是处在一个迷迷糊糊的昏睡状态之中。

      原是各管各的,你喝你的酒,我睡我的觉,大家谁也不干扰谁,可偏是有些人没个节制,非得要把自己给灌醉,这人一喝醉,尤其是道德品质败坏的人一喝醉,就容易闹出事儿来。

      男人们喝酒喝到后半夜,从微醺到上头,也不过就是短短的一个时辰。

      大抵又是由着习惯使然,即便菜鸡如沈清寒这般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这帮子男人喝上两口酒,也还是要回头来再瞧他一眼,看看这人还在不在。

      美人不管身处何地都是美的,尤其是沈清寒这般绝色。

      即便是这般狼狈的被人捆起来扔在一捆稻草堆里,可那露出来的脖颈和侧颜却也仍是绝美。

      沈清寒皮肤白,借了幼时居家十六年未曾踏出的福气,肤色白皙且细嫩,黑发之下露出来的那只耳朵,只在暗黄温暖的烛火光之下,也是显得格外好看。

      那回过头来瞧着他的那男人,双颊之上染了些醉意,这时候脸色绯红的厉害,看人的眼神也稍微变了些,尤其是那目光顺着人的耳垂一路往下,最后停留在细软的腰背处时,那刚刚才灌下不少酒的咽喉,又立刻变的干哑了几分。

      男人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吞下一口口水。

      “欸,你说,这家伙这会儿瞧着,怎么连背影都那么好看呢?”

      桌案对面还抱着酒壶的另一个,听见有人这么说话,便也摇摇晃晃的抬起了自己的头来。

      这个瞧着倒是醉的更厉害了几分,连沈清寒的背影落在自己眼里都快有三五个重影的模样。

      男人手臂撑着桌子直起身来,都是在风月场里野过的人,这话儿一说出口,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对方在想些什么,于是‘嘿嘿’笑着露出一个稍显猥琐的表情来,男人便挑眉朝对面的兄弟笑道。

      “怎么,你也想感受感受那做大爷的滋味?”

      人已经醉的有几分神志不清,就连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打结的意思在。

      “嘿嘿嘿,这年头只要兜里有银子,拳头比别人硬,那走到哪里都能做个大爷,只不过嘛。”男人眼里露出些下流的神色来,“只不过这变态的滋味儿,我倒是还没有尝过。”

      “诶,听说那孝文侯爷就喜好男人,你说他这种有钱有权有地位,还架着个武林高手,天下第一名头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没有,连他都喜欢,我猜这滋味肯定也差不了,要不,咱俩今日也来试试?”

      “一碰就碰了这么个尤物,咱哥俩儿,福分不浅呐!”

      “嘿嘿嘿嘿,那可不是。”

      迷迷糊糊小睡了一会儿,由着身体难受所以也没办法好好休息,再加上被人强行给这么歪七扭八的捆着,沈清寒早也就觉得自己周身僵硬,肩颈腰背都只被这坚实的地面给硌的疼痛难忍。

      不过他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只小心翼翼的蹭蹭手,又蹭蹭脚,这绳子倒也是捆的十分结实,沈清寒没动弹两下,这手腕脚腕就被粗糙的麻绳给磨的生疼,手脚处被勒住最紧的部位,甚至都还有了些破皮渗血的迹象。

      在得知自己被绑架之后,沈清寒并没有显得过分慌张,他背对着那两个看守住自己的男人,虽然身子被捆的十分别扭,可私下里的小动作却还是做的非常的轻缓。

      偶尔竖起耳朵听听别人在说些什么,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挪动手脚,试图能将这绳子给挣松一些。

      想来被人挟持无非也就是为了钱权等事,沈清寒倒是自信如果真有什么绑架信被送去了沈家,那父母自是倾家荡产也会要救他出去。

      只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劫持自己的两个人在醉酒之后竟是还起了这等色心。

      原是不急不缓的被人扔在这处,只想等着天亮看看事情是否能有什么转机,再加上后半夜想起来嬴嗣音白日里一直跟着自己,那么现下自己被人绑架,那男人该也是知道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没有出手相救,但沈清寒念着那家伙往日里待自己的好,便是也坚信他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本是不怕,结果现下污言秽语都这般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沈清寒几乎是不控制的翻了个身,他回头看向那两个摇摇晃晃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时,眼睛里头尽是惊恐。

      “哟,人是醒着的呀。”

      “醒着的,醒着的才好,这要是不反抗反抗,那咱们玩起来可就不刺激了。”

      “瞧那小脸儿,软乎乎的,真是看着就让人想动手捏上一把。”

      两个男人的身形都是十分粗壮,个子也是格外的高,本来还能瞧着些光亮,但这两个男人越是逐步朝自己靠近,沈清寒周遭被烛火照映出来的暖光,便越是被人给遮挡了个干净。

      被拉长的影子倒映在了墙上,远远瞧着像是一个怪物一般。

      男人们伸出手来,沈清寒虽是下意识的往后缩去,可这么被人绑住挪动的距离,如何也比不过两个手脚自由且健全的男人走动的速度快。

      恐惧和那铺天盖地的酒臭味如同蛛网一般朝自己身上袭来,男人迷离的眼神以及嘴角边不怀好意的笑容让沈清寒周身有了些发寒的迹象,尤其是在那两双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掌心伸过来就快要到完全遮住自己视线的地步。

      屋外的风雨又更大了些,狂风席卷着树枝和花草发出‘沙沙’的响声来,屋内门窗紧闭,但风雨拍打着窗棂和门板也多少交杂出了几分噪音。

      在决定站出来之前,嬴嗣音本人也觉得十分苦恼。

      他一直在想自己是拿手掐死这两个货会显得自己比较帅,还是先卸了这俩色胆包天的蠢货的胳膊会显得自己比较帅。

      早前还和沈清寒闹了别扭赌着气,本来想让这不知好歹的家伙受受欺负然后自己再出手相救,关键时刻站出来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至少能让沈清寒知道身边有个可靠的男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想来自己虽然恶名远扬也不能给沈家生孩子,但是如何也比那只会去拜送子观音的小姑娘陪着他强不是。

      心里头这小算盘打的妥当,但是偏又架不住自己没有耐心,属实是看着房梁底下这两个‘嘿嘿嘿’的货就有些浑身起鸡皮疙瘩,那小仙子娇娇弱弱的缩成一团又叫人瞧着心疼。

      于是只一抹红影从沈清寒的眼前闪过,小仙子心里正琢磨一会儿到底是该自己咬舌自尽,还是咬对方的舌让对方自尽时,嬴嗣音落地朝对面那两个混蛋蹬出去的那一脚,带着风,携着气,便是让人连翻了七八个跟头然后‘哐当’一声砸破门板,滚入雨中,身子和积了水的石板地面连续摩擦五六米远的距离后,这才勉勉强强的停下身来。

      “噗..............”

      跟着停止滚动的身体一起,被踹出门外去的那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捂住胸口喷出一口热血来。

      随后双目圆整,视线被雨水挡的略有几分模糊,甚至都没能看清楚朝自己动手之人的模样,只隐约瞧见一抹深红色的身影自那房门口走出后,这两男子,便是整整齐齐的闭过了气去。

      清亮的雨水之中渗出了满满血迹。

      嬴嗣音出现的突然,沈清寒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遭遇风雨之后再次见面,本该属于两个人的温存半分也没有,嬴嗣音这家伙似乎还在同他生气,沈清寒瞧着人刚觉着有几分惊喜,他只扭动了两下自己的身子示意要对方来将自己解开之时,那嬴嗣音便是侧目冷眼朝他一瞥,然后一挥手,自己身上这捆的结实的绳子便是自行断散开来。

      没有笑,也没有关切的询问。

      沈清寒愣了愣,他还来不及扯掉自己身上的绳索以及自己嘴里塞的破布,便是见嬴嗣音那厮负手而行,大步跨出门外。

      而这期间,竟是连看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更别说还会伸手来扶上自己一把。

      看来还是在生自己招了个通房丫头的气啊!

      沈清寒自觉心虚,也不好过多的去要求什么,于是只快速的扒掉自己身上的东西,再吐出嘴里那一团碎布来。

      他长时间的保持同一个姿势,这时候身体早已有了些发麻的迹象,再加上手脚被勒出了深浅不一的伤痕来,所以在迈步跟着嬴嗣音跑出去的时候,步伐稍显几分颠簸与蹒跚。

      门外的雨下的很大,连带着轰鸣的雷声一起。

      但这仍是掩盖不住嬴嗣音刚刚踹出人去的那一脚闹出来的动静更为响彻,这间院子本是除了雨声便再也没有其他,周遭安静的不像话,可如今静谧被人打破,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整齐的窸窣声传来。

      单是拿耳朵去听,这地方也藏着不止十余人上。

      淅沥的大雨不曾见停,而那墙角边却还隐约能瞧见两个穿戴黑色斗篷的男子在冒头往上蹿着。

      “娘的,这雨下的老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说穿件斗篷再出来的,你非不让。”

      “穿斗篷那么显眼,你是生怕咱俩不被人发现是吧。”

      “可咱俩这样也挺显眼的呀。”

      顾则笑双手紧紧扒着这屋檐边,孩子小嘴儿嘟囔着,只远远瞧着自家那让人不省心的侯爷,眼里心里挂满着的全是无奈。

      司马卫侯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雨水,他骂道,“放屁,哥哥我这黑斗篷能完美隐匿与夜色之中,不信你看一会儿冲出来人,绝对没有一个能发现咱们。”

      顾则笑道,“可人家不会发现咱们,那不是因为咱家侯爷太显眼的缘故吗?跟穿不穿黑斗篷有什么关系?”

      真正的高手那都是凭借气息和内力来分辨周遭是否有人,就比如嬴嗣音,除非是个死人,否则任何活物在他认知范围十米以内,那都是会被发现的。

      被顾则笑这么一怼,司马卫侯倒是开口难言,于是只能在心里头感叹一句,孩子大了,忽悠不动了。

      “不过侯爷也是,他要悄无声息的带个人走,这能是什么难办的事儿,非得闹这么大个动静出来,还得要我俩随行保护,也不知道抽的是什么疯。”

      顾则笑轻声吐槽。

      司马卫侯便道,“你懂什么,他要不耍个帅,再卖个惨,然后使上点儿什么苦肉计,这美人是这么容易就能哄回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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