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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

  •   皇都城的早市和夜市素来最为热闹。

      白日里大街小巷各类生活用品以及大大小小的客栈饭店都已经纷纷开起门来叫客,摆出来售卖的瓜果蔬菜都是最为新鲜的,表皮和枝叶都还带着早起时刚刚采摘所遗留下来的水露。

      莫南风随沈清寒出了门来,两人先行找了家医馆来处理沈清寒嘴角边的伤口。

      本是想安安静静是拿点儿药便走,可谁晓得遇着这个大夫也是个嘴碎的,沈清寒才刚刚在这药铺子里坐下,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嘴角处的咬伤,还没来得及开口胡编,那大夫便张嘴就是一句。

      “哎哟,看这伤势像是被谁给咬的吧。”

      沈清寒无语,却也不能说是被狗给咬的。

      于是只冷着一张脸坐在那处不声不响,牙关紧咬,想来这事儿解释来去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干脆牙关紧咬谁来问他也不说话了。

      莫南风自也是一早就发觉了沈清寒今日心情不佳,本是想说几句有趣话儿给他逗几个乐子,可谁知道不说倒是还好,这话越多那沈清寒便是愈发显得烦躁。

      温润如玉的小少爷,平日里待人最是客气,像今日这般情绪外露的情况倒是少见。

      来来往往说话做事连续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莫南风便也就放弃了持续在人耳边喋喋不休的做派,要说沈清寒这厮平日里看着温柔又好相处,可这面色一旦冷漠下来,那也是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在。

      总之这破了皮的嘴角确实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和好奇,毕竟这受伤的位置和伤势都有些过分奇怪了,不过由着小少爷今日心情不佳,脸面上就写着几个大字。

      ‘别问我,也别招我。’

      众人见势不对,但凡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这时候问上几句,又得不到回应,自然也就悄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昨日夜里与嬴嗣音闹了不愉快,连带着沈清寒今日出行都没了什么心思。

      前几日还琢磨着要上街寻几样皇都城特色的花茶带走,结果今日出门来却尽是兜圈子了,除了手里拎着一包药,他压根儿什么也没买。

      一整天浑浑噩噩,脑子里,心里想着的尽是昨日夜里发生过的事情。

      沈清寒这人虽然鲜少出门,也没怎么见过世面,但偏是又胜在读过的书多。

      这世间万物,千姿百态,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完全相似的两个人,尤其是在情/爱之事上,有人喜欢异性,有人喜欢同性,甚至还有的人男女不忌,寻常大户人家中偷摸豢养几个年轻漂亮的小男孩儿以作取乐,这在西鄞境内也从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稀罕事儿。

      这般龙阳之好,沈清寒以往在书中读见,也顶多是指尖微顿,心头感叹几句,却不曾想到这般事迹竟还真真切切的一个回旋镖给扎到了自己身上。

      心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也没觉得过分难以置信,他接受的平静,对嬴嗣音这般不顾礼教的做法除开有几分恼怒,察觉自己遭人冒犯之外,倒是再也没有旁的感受。

      “少爷这就歇着了?”

      白日里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入了夜便更是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墙角边垒着的两只大木箱子这时候还被孤零零的扔在那处。

      沈清寒脸也未洗,口也未漱,竟是就直愣愣的自己换下了外衣,然后扯着被褥坐到了床榻之上。

      小厮端着烛台进屋,看见沈清寒今夜竟是连书页都没有翻开过就打算休息,一时之间也是吃惊不已。

      倒是没什么心思再和人说笑打闹,沈清寒只抬起手来冲着人摆摆,而后便轻声道,“东西放下就好,我今日身体不太舒服,就早些休息了。”

      “少爷可是受了风寒?头疼不疼?身子重不重?要不要我出门寻个大夫回来替您把把脉?”

      烛台放在桌子上,小厮正要上前来问候几句,谁知沈清寒手指头一挥,便是将这床帘给放了下来。

      小厮上前的脚步一顿,倒也是头一回碰着这般情形。

      少爷自幼平易近人,不论是对待父母抑或是下人,那都是十分的客气热切,鲜少会有这般疏离于人的表现。

      心下虽是好奇,不过却也不敢多问,想来怕是要远离皇城前去漠北所以心下起了几分抑郁,这般情况最好还是不要多做打扰才是。

      想到这里,小厮便是轻叹一口气,只慢步上前去将那床帘子给掖好,跟着轻手轻脚的退出了门外。

      沈清寒本是以为嬴嗣音无论如何也该上门道个歉的,所以夜里休息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是窗户没插梢,门也没插梢,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稍微听着个风吹草动的便是要起来四下瞧瞧。

      可谁曾想,自那夜一别,这孝文侯爷竟是连着两日都没再踏进过沈府半步。

      想来人家位高权重,又不拘小节,身边想要什么模样的佳人没有,许也是一时兴起所以才对自己来了几分兴致,结果一来便碰上一鼻子灰,大胆示爱又挨了两个大嘴巴子。

      敢冲撞王室贵族自己还能躺在这处喘口气儿,那都算是嬴嗣音的仁慈,他怎么可能,又怎么会还再过来走一趟呢?

      说不定现下心里头比自己还要恼怒几分吧。

      这般念叨着,沈清寒这几日便是恍神的更加厉害,受了些夜风的侵袭,一起床还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眨眼便是到了要出发前去漠北的日子。

      早起被母亲硬按着灌了一大碗药,想来这番出行至少得要在那漠北住上两年,所以薄的,厚的衣裳几乎都得要准备着带上。

      行李是越收拾越多,家中宅院连在厨房里掂大勺的大叔都跟着过来帮忙搬起了东西。

      屋子是越腾越空,连带着沈清寒这心里头也跟着变得空空荡荡。

      沈家自是上下一心,这主子和仆人都跟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一般,沈清寒这时要走,家中好些下人心里头都是舍不得的。

      有人给他纳了鞋垫,有人给他做了香包,还有人说那漠北风大雾大便花了两三年的工钱,用在屠宰市场里淘来的狐狸皮给他缝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莫南风守在沈家门口张罗着往马车上抬行李,倒也是除了他一个人乐乐呵呵的外,其余出门来相送的皆是红肿着双眼,其中哭的最为伤心的一位便是沈家老夫人,她只抓着自己这宝贝儿子的手,那眼泪便是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沈清寒声音略有几分沙哑,不过这时还是耐心的劝着。

      “娘亲莫要伤心,区区两年弹指一挥间,儿子很快便也就回来了。”

      “从小到大你也未曾与娘亲分别过这般漫长的时日,两三个时辰瞧不见人我这心里头都是火烧火燎的毛病,更别说还是足足两年时光,那漠北蛮荒之地,就你这身子骨去了也不晓得受不受得了那般苦,天寒地冻,务必仔细照顾着自己的身子,可千万记得要吃饱睡好,若是受不了便及时回家,千万莫要听你那狠心爹爹的话,没人给你立的这必须呆满两年的规矩。”

      “清寒知道了。”

      听及此,沈清寒也只好一声苦笑,跟着伸手去替他娘擦掉这脸面之上还挂着的眼泪。

      倒还是莫南风来的及时,知晓离别之时,一旦煽起情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于是招呼着人将行李全都装上马车之后,这才上前来一把接过沈清寒手心里还握着的沈家夫人的双手。

      莫南风这家伙虽是憨厚老实,不过偶尔机灵起来倒是也能替人解围。

      沈清寒被人拿胳膊往后一拐,心下便是立刻明白过来,为了节省路途上的时间,而不是十来个人站在这家门口告别都要耽搁个两三个时辰的事儿,他也是忍着心里的不舍,快速一撩衣摆便弯腰钻进了马车里。

      “伯母放心,咱们漠北虽然不比你们皇都城繁华热闹,可清寒身边如何也有我在呢,有我照顾着他,他能躺着我就绝不会让他坐着,他能坐着我就绝不会让他站着,有好吃好喝好玩的一定第一个都给他喂进肚子里,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他定然不会受半分委屈,再说我们漠北虽然荒芜,但是牛羊肉可是这天底下一绝,您要是不信下回便同伯父过来瞧瞧,那大草原戈壁滩上,放眼望去全是成百上千的牛群和羊群,清寒跟我走这一趟,多吃多玩多动弹,指不定下回回家这身子骨还比现在好了。”

      沈老夫人还是伤心,于是千万拜托着莫南风道,“吃的喝的我自是不担心,只是清寒从小身体便是不好,稍微起个风下个雨他都得病上十天半个月的也康复不了,好孩子,这一趟出这么远的门,你可千万得照顾好他。”

      “伯母放心,清寒要是在漠北出了什么毛病,那往后便由我来皇都城给您做儿子。”

      “呸呸呸,胡说八道。”

      “嘿嘿嘿,呸呸呸。”

      这回倒是机机灵灵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紧跟着这边儿人的习俗再将那话头儿给呸了出来。

      如何算是劝的这沈老夫人松开了手,莫南风大大方方的同人挥手告别之后便一个箭步翻身上马,他只轻轻挥了挥自己手里抓着的鞭子,这条送行的队伍便开始缓慢的向前行动起来。

      马车走了很远的距离,沈清寒抓紧时间在车马刚刚动身之时还撩开车帘同母亲挥手告别。

      虽是性子绵软,但自小到大也鲜少当着这般多人的面哭过,这时实在是隐忍不住,于是多多少少掉下了几颗眼泪来。

      想来这时离开,再过两年回来这皇都城也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模样,自己最爱吃的那家馄饨也许不会再卖了,花匠苏伯伯的身体今年便是已经不好,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熬得过这么一段漫长时光,以及皇都城中心最高的那栋酒楼,卖手札灯笼铺面老板每次瞧见都会给自己递糖吃的小儿子..............

      还有.................还有那个嬴嗣音。

      整整两年,扳着手指头数下来也有七百多天,那孝文侯爷身边不知道会不会再换了别人,要知道他的年纪也不小,如何都是到了该婚配的时候,也许两年之后重返皇都,人家的孩子都能围着自己小腿跑跑闹闹的转个不停。

      沈清寒的心情仍是不好,连带着身体都没了什么力气,他眼睫微微下垂几分,只伸手拖过身下的毯子来想盖在膝盖上休息一会儿,可哪晓得这手指头才刚刚伸出去,马车便是像受到了什么人的阻拦突然嚎叫一声然后急急停下。

      身体纤弱的小少爷被这力道往后一甩,背脊‘啪’的一声重重砸上了车板,这都还来不及喊疼的,只听见围观路人纷纷尖叫几句,那马车的车窗便是被人一把推开。

      “嬴....................”下意识的去喊那个名字,转念察觉不合规矩之后,沈清寒才打了个结巴,又说,“孝文侯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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