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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   沈清寒面露几分疑惑,像是没听明白莫南风说的话。

      “他将我打晕?他为何要将我打晕?”

      若说是昨日夜里那般情况,即便自己再废物再没用,可一个手脚灵便的正常人如何也要比一个失去意识的废人带着要方便许多。

      从正常人的思路来分析,嬴嗣音并没有要做必须将自己打晕这种事情的理由。

      莫南风解释道,“昨日我赶回那老伯家中,他家姑娘告诉我说一炷香之前你已和嬴嗣音先行归家,并且给我留了口信交代我务必早归,于是我便立马返程前来追寻你们,所幸当时你们二人走的还不算远,我只跨过了两道田间便听见了前方树丛之中传来的打斗声响,我去时正好瞧见嬴嗣音伸手来摸你的头发,然后他的掌心顺下来便直接一掌将你给劈晕了过去。”

      如若这般说的话,沈清寒的记忆倒也确实只停留在嬴嗣音伸手来摸自己头发的这个地方。

      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就摸了摸昨日嬴嗣音手指停留的地方,沈清寒的指尖一路顺着自己的发丝往下,直到按住脖颈之后再用力向下一捏,那股子酸麻刺痛的感觉才在大脑皮层处痛的那般纯粹且真实。

      “他........................”

      像是在心里确认了某种事实,沈清寒脑子里闪过那么一瞬间的惊慌,不过这份情绪又很快被自己给按压下来,还是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比如对方并没有一定要这么做的理由。

      沈清寒仍是带着迟疑的抬眼去看莫南风,而莫南风抓着他肩膀的手指则是更加用力了几分。

      “清寒,我知那嬴嗣音在你面前装腔作势的厉害,但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你先别说这个,你只告诉我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莫南风也是个小孩脾性,一着急起来更是思路混乱,口齿不清。

      他是只想到什么便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事儿都混在一起,是只让沈清寒听着就觉得头疼的程度。

      “我说,我说,让我想想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被人猛的一下打断思路,莫南风这脑子还突然空白了一下子。

      只等自己安静下来捋清思路后,又才抬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

      “我想起来了,嬴嗣音将你打晕之后便把你背在了背上,他武功很高,出手的招式又快,而且因为天黑所以我没太看得清楚,不过时间没有耽搁的太久,他处理完那十二个人便是一甩手就带着你走了,我躲在远处怕被发现,等你们走后许久才又偷摸着出来,我也检查过那十二具尸体,每一具,身上都没有多余的外伤,只有喉间一道血痕,这是嬴嗣音在江湖中惯常会使的一剑封喉的招式。”

      “一剑,封喉?”沈清寒轻微将眉头蹙起几分,“你是不是看错了,他身上,并没有佩剑。”

      “我.................”莫南风话头一顿,目光稍微往远处飘了飘,他像是在想,而后又确定了嬴嗣音昨日随行之时身上确实没有佩剑的事儿,“我................我不知道,但是那十二个人确实是死于剑伤,而我也,确实是看到了他手里拿着一把黑剑。”

      而今日再在这沈府相遇之时,那嬴嗣音却是又两手空空了。

      沈清寒未曾接话,但莫南风能看得出来他发自内心里还是不肯信的,于是伸手一把掀开这被褥,莫南风只毛手毛脚的拿着沈清寒的外衫来帮着他往身上穿。

      “我知道我空口无凭说的这些你自然是不肯信,现下时间还早,你随我去昨日出事的地方去瞧上一眼便就什么都知道了。”

      “现在去吗?”

      沈清寒的脑子还是有些发懵,他的双腿被人从床榻上扯下来,鞋袜也是莫南风硬要给他穿上的。

      这漠北小世子行事作风便是风风火火,现下这般情形,他也是完全不由分说的拽着沈清寒一定要去昨晚事发之地瞧上一眼,对于自己亲眼所见的铁证自是不容有疑,但唯独令人糟心的是这沈清寒却并不肯信他。

      于是不顾对方的身体状况是否足以支撑这般远的路程,总之莫南风拽着人的手腕便是一路横冲直撞的再跑回了昨日里的那片树林之中。

      快要入夏的天气多少变得有几分燥热,皇都城界内白日里不会落雨,但后半夜飘起来的雨丝却总会淅淅沥沥的打湿这路面土地,天气十分的潮湿闷热,尤其是早上太阳升起开始蒸发水分的时候,这人一旦站出来,便像是进了那蒸笼里一般令人窒息。

      沈清寒跟着人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他本不想来,但一方面又想着若是嬴嗣音没有做过的事情,如何也该还人家一个清白的时候,便还是咬牙跟上了。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

      从将军府出了城,这一路狂奔而来,莫南风和沈清寒两个人都是拼尽了全力。

      只是没想到,昨天夜里还齐刷刷在这林子里躺着的尸体,现下竟是一具也再瞧不见了。

      余下的全是阳光正好,空气里竟然还弥漫着一丝雨后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清香气息。

      莫南风有些惊慌的松开自己抓住沈清寒手腕的手指,他上前两步,不敢置信的原地兜转了好几个圈子,似乎是想要确认,昨日事发之地究竟是不是此处。

      沈清寒说不出话,他跑的实在是太累了,若不是还念着自己今日早起刚换的新衣裳,他真是能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躺着休息一会儿。

      双手按住自己的膝盖,背脊弯起成一只虾米的形状,白皙的面庞之上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额间还有缓慢下滑的晶莹汗珠,沈清寒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起来已经是体力支撑到了极限的模样。

      “清寒。”莫南风后知后觉的回头伸手将人扶了一把。

      不知是否昨日夜里冷汗就出的过分多了一些,再加上今日一早走的匆忙,早膳和茶水都未往这肚子里送上个一星半点的,所以现下不仅是口干舌燥的厉害,这胸闷气短,恶心想吐的毛病也全部都是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费力频繁的喘了好一阵子粗气,沈清寒这几乎快要晕厥的状态才好不容易减缓了几分。

      他小心的将背脊直起,而后才又摆摆手道,“我没事。”

      抬眼去看的时候,能确认昨夜里被嬴嗣音一扇子打断的那根木枝还不偏不倚的静静躺在原地,沈清寒上前几步,想来许是昨晚站的有些远,所以瞧着只当是一根细长的且又容易折断的枝丫罢了,而现下站到跟前,他才发现这根木枝竟是差不多有自己两根胳膊那般粗壮。

      “你是不是看错了?”

      沈清寒有些疑惑的回头对着莫南风说了这么一句。

      “不可能,我就算能看的错嬴嗣音,可我能看的错你吗?就是这里,尸体这里一具,这里一具,还有这棵树的旁边,还有往前走几步的地方,分明都躺着的是人。”

      如何也该做的严谨几分,沈清寒蹲在这被打断的树枝旁仔细查看,果不其然就在转身后的不远处,他的指尖便能在泥面上探到一些还带着水分,稍显湿软的浓厚血迹与泥土混合在一起。

      “昨晚孝文侯爷拿扇子打断树枝的时候,这树枝上头落下来了一个人,这口血,该是那个黑衣人落地之时吐出来的。”话毕,沈清寒又起身前往方才莫南风伸手指过的地方走去,“而你说昨天夜里被一剑封喉了十二个人,按道理讲,被刀剑割破颈部的话,也该留有血迹的对吗?”

      大范围的寻过一圈之后,再找到了一个相对而言较为准确的位置,比如是对方明确提到过的某棵树旁边,于是沈清寒再将身子蹲下来,然后手指头探过一整片的泥地。

      他看着自己指尖之上除了脏脏的黑泥之外,即便伸出指头将那被雨水黏合在一起的泥块儿给揉搓开来,也并未半分血迹之时,心下便也多多少少给这件事情定下了性来。

      起身的时候不忘拍拍自己手掌心里遗留下来的脏东西,沈清寒并未说太多令人尴尬的话,他只是对着莫南风轻轻笑道,“昨夜的事情过了便过了,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那便也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的道理,按照父亲的安排过几日我也要同你一道去漠北居住一段时日,今日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方来,那该是再去昨日病重的老伯家去探望一番才好。”

      “清寒。”

      见沈清寒迈腿往前走,莫南风便忙忙追上他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但是我真的没骗你,如果我昨晚不是梦游,呸,我怎么可能梦游,我根本就不可能梦游啊,我分明是亲眼目睹之后再跟着你们前后脚一起回去的,到了将军府之后,那小书童还给我添了一杯热茶喝呢,嬴嗣音就守在你床边,我坐在门口,大夫也在,你爹中途也来过一趟,前前后后的事儿都能对得上,怎么偏偏就这段记忆跟出了问题似得。”

      像是也产生了自我怀疑一般,莫南风一边肯定着发生过的一切,一边又动摇着自己真真实实看到过的一切。

      “没关系,我知道你好。”沈清寒仍是笑着,“那孝文侯爷虽然早些年在江湖上的风评不好,但如何说来论起年岁和资历,人家都是前辈,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我们不了解前因后果单是听了些传言便主观臆断的对他人下了结论,这是不公平的。”

      “我也知道你好。”莫南风傻乎乎的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面对沈清寒的时候他说话做事多少有些局促,不过一旦提起别人,这家伙便是口气突变道,“但是那嬴嗣音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了解,所以对他的看法太过片面了,我知道我们不该听凭他人一面之词便随随便便给一个无辜的人扣帽子,但如果有一个人两个人说他不好,这便也罢了,可若是有一千个人一万个人都说他不好呢?”

      沈清寒沉默一秒,他的眼眸有一个轻微下垂的动作。

      如若说自己对嬴嗣音这个人完全没有看法那也是假的,虽说那日路遇恶霸欺凌弱小,围观之人众多却也无一人出手相救的事情并不能完全怪到嬴嗣音一个人的身上,但在那人群之中他作为最打眼的一个,眼底里流露出来的冷漠以及一丝幸灾乐祸,却是让沈清寒至今也无法忘记。

      那毫无怜悯之心的眼神,现下想来也是十分可怕。

      沈清寒因为嬴嗣音的事情,心情颇显几分沉重,只不过他与莫南风二人还没能走的了太远,便是瞧见不远处缓缓行来了一辆挂着金铃铛的马车,由着这山路难行,路途颠簸的缘故,所以即便不起风,这铃铛一旦摇晃起来也是‘叮叮当当’的响个没完。

      根据皇城名门贵族严苛的等级划分规矩,敢这般挂着金铃铛招摇过市的除了那孝文侯府家怕是也没别人了。

      还许是昨天那事儿留的后遗症,莫南风到现在瞧见谁迎面撞来都觉着是闹事儿的,于是伸手将这沈清寒往自己背后一挡,背上那把长剑还没来得及抽出来,便是看见马车远远的停下了步子,车帘被人伸手掀开小小的一角。

      “司马大人?”

      沈清寒站在莫南风的背后,瞧见从马车里跳下来的那位公子也是一惊。

      司马卫侯上前两步,他并未走的太近,不过瞧见沈清寒的时候却还是客客气气的朝对方做了个拱手礼道,“听闻沈小公子昨日夜里遇袭,今日不在家中休息却这般早赶来此处,想来也是心下担忧那病重的老伯和受伤的苏姑娘吧。”

      “我..........................”

      “小公子莫要惊慌,今日一早下官接了侯爷托人传回侯府的口信,便立刻吩咐了皇都城的知府尤大人随下官一同前往陆村了解情况,昨日之事还请小公子放心,现下官府已正式受理此案,下官在此斗胆承诺一句,三日之内,必定将此事办理的妥妥当当,还那老伯和小姑娘一个公理正义。”

      原来司马卫侯一大早特地来这个地方是为了解决昨天遗留下来的麻烦。

      沈清寒倒是突然之间也不好再说这嬴嗣音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回回碰着自己对这厮的印象稍有动摇之时,他便总是能立刻再做些什么事情来将这局势扭转。

      或许其中当真是有什么误会?

      沈清寒轻轻抿了抿自己的唇,他的目光稍有几分闪躲,而后还是客客气气的再回了司马卫侯一个拱手礼道,“有劳司马大人费心了。”

      没有做多余的寒暄,只是双方互相客套一句之后便各走各路。

      莫南风行经司马卫侯身旁时还狠狠的瞪了这个家伙一眼,只可惜遗憾的是,他没能看到微风吹起的马车帘一脚里还堆叠起来的那十二具黑衣人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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