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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解脱 ...

  •   “我没有听错吧,刚才您是说,”布朗特尼露出不可置信地神色:“一分钱都不要吗?”

      “是的,”南星肯定道:“确实我们不打算收取专利使用费。”

      “您真是太慷慨了,南小姐,”布朗特尼脸色一下子红了,激动不已:“请让我用贫瘠的预言赞美您,您拥有如同天使一般纯洁的心灵……”

      “还是算了,”南星听得后背麻嗖嗖地,干脆打断他:“不过我有条件的,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我才可以答应免除这个专利使用费。”

      专利使用费是一笔很大数目的钱,按药品来说,之前美国一家药厂在欧洲的专利使用费就是一盒药收取三美元的费用。

      “什么事情?”布朗特尼立刻变得谨慎起来。

      “请放心,布朗特尼先生,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对贵国来说易如反掌的事情,”南星道:“你们也知道,上海港这个港口,拥有一家来喜船号,汇通了很多业务,甚至包揽了两条国际航线,但现在呢,遇上了一些麻烦,有人盯上了这个船号,想要占为己有,特别是这个人又很有势力,我们很难与他以及他背后的政府作对。”

      “我有所耳闻,”布朗特尼就道:“那么我能帮你什么呢?”

      “很简单,”南星道:“只要贵国政府出面,向我国政府说明,来喜船号和贵国航运有所往来,如果擅自变更,恐怕会损害贵国的利益,贵国想要的无非是上海港维持现状不变就行了。只要贵国通过外交方式向我国政府稍微施加一些压力,那我国政府就不会改组来喜船号了。”

      布朗特尼觉得这件事简直是一件微不足道轻而易举的小事,但他并不是美国政府的代言人,只是说他代表的恩科生物制药背后有美国政府的影子而已,他谨慎的承诺道:“南小姐,这件事情超出了我的授权范围,我只是一个药品代办,我必须回去向大使禀告此事。”

      “当然,”南星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看着布朗特尼思索的样子,南星微微一笑。

      这个条件其实也是她思来想去想要彻底断绝政府收管来喜船号的唯一办法了,只有来自英美的施压,才会让政府有所顾忌,否则孔祥熙之流会源源不断,永远觊觎青帮的产业。

      别看她让出磺胺类药物的专利使用费,看上去很亏,也的确很亏,但南星心里知道,莫林来信,青霉素的提取已经进入第三阶段了,今年九月就可以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与磺胺相比,青霉素才是真正的巨鳄。

      到时候她不信美国政府还能坐得住,如果他们还以为能免费从南星手里获得使用权,那就是个大笑话了。

      “南小姐,”就听驾驶座上的老张有些犹豫地开口了:“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南小姐。”

      南星一怔:“什么事?”

      “我党新成立的陕甘宁边区政府,因为财政困难,被国党封锁严重,”老张就低声道:“得不到充足补给,日子非常困难。”

      南星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要物资走内河航线,给你们补给?可是你也知道青帮的来喜船号,最远只能到达武汉,武汉距离延安还远着呢,能不能突破重重封锁还是另一回事。”

      “不,不,”老张却摇摇头,“缺衣少穿没什么,都可以咬牙坚持,但现在主要是缺少药材,战士们的生命得不到救治,最让人心痛……我听说、我听说南小姐有个在香港的药厂,生产了一种特效药……”

      “磺胺,”南星恍然道:“你们需要磺胺?”

      老张点了点头:“我党财政困难,一般的药物都买不起,磺胺听说一支就等于一根金条,我们实在付不起这么高昂的价格。”

      “高价是因为美国药监局不许药物上市的缘故,所以磺胺暂时流通在黑市上,”南星就道:“过不了多少时间,美国那边就会允许上市,到时候价格就会降下来,傅先生保证大部分的普通家庭都能用得起磺胺,就像当初那可汀的价格一样。”

      老张松了口气。

      南星又道:“现在关键是药品如何运到你们手上的问题,也许我能想出个办法来……”

      老张从后视镜里看她,感觉这位南小姐的脑子里可能有一架电吹风,呼啦啦飞速转动着。

      她回到家里,还没进门就看到程妈不停地给她挤着眼睛。

      “孔小姐和傅先生不知怎么就这样了……”

      南星吓了一跳,走进去一看,就见孔二翘着二郎腿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好像这里是她的家一样,傅庚生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吩咐程妈把她赶出去一样。

      “你来得正好,大美人,”孔二眼睛一亮,抢先出言道:“你替我问问傅先生,这里是他家吗?一个跟我一样身份的客人在这里冒充主人,真是好笑。”

      “孔二小姐,我看你也是不遑多让,”傅庚生乜了她一眼,嘴里吐出四个字来:“请你自重。”

      南星差一点没笑出来,立刻摆出和事佬的样子劝道:“好了,来的都是客,何必要吹胡子瞪眼?”

      “我是客?”傅庚生似乎抓住了一个漏洞,他重复道:“我是客人?”

      南星脑瓜里的吹风机似乎感到了警报,立刻呼啦啦转动了起来:“我说的是孔小姐和她的爱宠花花,傅爷您是主人,怎么就一点不知道招待客人呢?”

      “怎么他成了主人了?”孔二露出疑惑。

      “他本来就是主人,”南星张大嘴巴,做出口型,默默比划道:“房·子·是·他·的……”

      孔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那边傅庚生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但迎着南星俏皮的眼神,他也无可奈何,心里却暗暗思索,什么时候便要坐实一个真正的身份,这个问题很重要,而且迫在眉睫。

      花花绕到孔二的脚下,盘卧在了地毯上,这是一头温驯的母豹,脾气很好,所以即使身躯大过阿福好几倍,但依然被阿福一顿王八拳打得落荒而逃。

      南星察看了一下它的伤口,伤口变成一道暗红色的长疤,愈合得很快,她觉得甚至不需用磺胺也能愈合,但孔二觉得花花能这么快恢复都是南星的功劳。

      “你治好了我的花花,”孔二抬起高傲的下巴,仿佛恩赐礼物的皇帝:“说吧,你想要啥,不然我就送你一套房子吧,免得屈居在别人的房子里,看人脸色。”

      ‘看人脸色’四个字说的格外重,但其实看人脸色的是她孔二才对,傅庚生对孔二没有一点好感,尤其在知道了豹子溜进跑马场,距离南星的坐骑只有几十米之近之后——他对这个跑马场进行了整饬,把这个洞堵住不算,还在孔二的住宅和跑马场之间专门再建了一座墙。

      “孔小姐看起来好像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开发商,划了一圈房子出来,打算这个分一套,那个分一套,”傅庚生毫不客气道:“如果财政部打算出台一项法律,房产证上能写动物的名字,孔小姐大概举双手赞成。”

      猝不及防地嘲讽让孔二气得差一点跳起来,却被南星给拦下来了。

      “我看你俩就不能坐在一块,”南星好笑道:“出去说吧,走,孔小姐,去跑马场。”

      孔二颐指气使地让程妈把她的绅士礼帽拿过来,对着傅庚生弹了弹,才哼道:“我不跟一个流氓头子计较,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完全可以理解,听说某人的船号马上就要收归国有了,到时候我还要来亲自贺喜呢。”

      说着她自觉扳回一局,洋洋得意地摔门而去。

      南星不由得和傅庚生心照不宣的一个对视。

      看来这位孔二小姐还不知道她老爹孔祥熙因为她公器私用的缘故,被牵扯出挪用经费的丑闻,委员长大发雷霆,下令孔祥熙立刻回南京提交辞职报告的事情呢。

      跑马场上,孔二骑马跑了两圈就兴致缺缺地停下了。

      “怎么,二小姐,”南星就问道:“马不合意?”

      “没意思,”孔二就咂咂嘴,不屑道:“比不上在西北山上跑马的感觉,西北野地上,那个马够劲,一跑起来两个小时都不停歇,一路上追麋逐鹿,野兔子也能打一窝来,比这儿带劲多了。”

      说着她呼啦了一下马鞭,道:“这些玩方面的事儿,跟着张汉卿才玩得痛快,不过我姨夫天天催他剿匪,他有他的工作要忙,看来只有我一个闲人啊。”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张少帅呢。”南星干脆也下马,把自己的马放跑了。

      “他呀,不像个带兵打仗的,”孔二有自己的结论:“风流倜傥,早些年还追求过我三姨呢,胆子大吧。不过我告诉你,他看人的眼光一点都不行。”

      南星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他说上海青帮有个人物,叫傅庚生,”孔二大言炎炎道:“人才出众,可谓英雄,我看他瞎说八道,傅庚生这家伙哪里算是个英雄了?”

      南星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觉得傅先生是英雄啊。”

      “你觉得?”孔二斜着眼睛道。

      “我觉得,”南星道:“孔小姐,你知道英雄是什么?”

      “英雄是什么,”孔二觉得很容易回答,“英雄就是那种万人敌嘛,有点实力,有点运气,成功了之后就是英雄了呗。”

      南星点点头道:“这话其实不错,但英雄不至于此,他一定脱胎一个非凡的时代里,当他拥有了实力运气之后,就会拥有相应的力量,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他会用这个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有的人的目的仅仅是增加自己的利益,我说傅先生是个英雄,就因为他的目的不在他一人,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受益。”

      就像来喜这个船号,如果在孔祥熙的手上,和在傅庚生的手上,是不一样的。

      “听不懂,”谁知孔二直接道:“按你这个说法,张汉卿是不是英雄?”

      “当然是。”南星道。

      按南星这个标准,今后张学良发动政变,确实不是为他自己考虑,而是为了中国不再内耗,而集中力量抗日。而他的举措,拯救了千千万万的中国人。

      “那不就得了,”孔二就道:“跟我想的一样。”

      孔二是个很豪阔的人,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在上海想吃广州的早点,然后就派飞机过去给她带回来的那种——

      “我吃过一种广州的早点,”孔二还跟南星分享:“也就是普通的芋泥包馅,但味道真不一般,我打算花三十万聘这个厨子来南京给我专做这个早点呢,人儿不来。”

      南星深表敬佩:“我以为他不来,以你孔二小姐的脾性,会把人绑也要绑上飞机呢。”

      “那倒不至于,咱不成土匪了吗,”孔二道:“我一般发电报给他,让他给我做一箱子,然后飞机运过来而已,味道差一点,不过也算当天做当天到。”

      南星就道:“看来孔小姐的飞机很便利。”

      不便利也不会被爆出公器私用的丑闻了。当然孔二也很烦心:“……我爹说我给他惹祸了,说他要回南京就是因为我在飞机上带了一只豹子来上海,至于吗?!”

      “那孔小姐的飞机还能飞吗?”南星问道。

      “怎么不能?!我坐飞机那帮家伙也要瞎叫唤,我坐铁路他们岂不是叫唤地更欢了,”孔二怒道:“老子凭什么要管别人怎么想?”

      这话是没错,但孔小姐对自己的称呼总是让南星适应不良。

      “那之前孔小姐你的许诺还作数吗?”南星就道:“就是治好了花花,可以提一个要求……”

      “当然作数,”孔二道:“我刚才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一套房子而已,算不得什么。我对你的医术很欣赏的,你干脆到我身边来,做个贴身护士,怎么样?”

      “敬谢不敏,”南星好笑道:“我也不要什么房子,我只是想让孔小姐的飞机,最好是私人飞机帮我送一趟东西去西北,不知道行不行?”

      “就这?”孔二不满道:“这算什么要求,你要送什么来着?”

      “送点药,”南星直接说实话:“磺胺。”

      “这药还真挺灵的,”孔二就道:“反正花花现在活蹦乱跳的,看来是个好药。”

      她没什么考虑,也不关心南星这一批药送给谁,爱送谁送谁,孔二还想着让张少帅再给她配一只公豹子来呢。

      南星这边说好了药物的运送渠道,她立刻让莫林从香港运送一笔磺胺来,快船走水路两天就到了,然后老张那里已经紧急联系组织,确定等孔二的私人飞机一到西安机场,就会有那边的人接洽。

      其实张少帅和傅庚生一直有联系,南星是知道的,之前傅庚生就秘密给张少帅提供过那可汀,这次莫林那边的药厂也接到了来自张少帅的一大笔订单,而张少帅又在西北——司机老张提出来自共·党的请求之后,南星就一直在考虑,直接走张少帅的路子,让张少帅把药给共·产·党不就行了嘛?

      但很快南星就悟了——这法子可不行,因为只有她这个时空旅行客才知道张少帅是亲近共·党的,他们之间私下早有往来,张少帅不愿意听常凯申的指挥剿共,对共·党一致抗日的主张很赞同。

      但他们眉来眼去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如果直接让张少帅给共·产·党药,那误会就说不清了,张少帅就算再磊落,也会怀疑的。

      磺胺送抵西安之后,南星总算放下一颗心来,同时美国人的反应很快,主要是他们不舍得磺胺能为他们带来的利益,在确定南星不要专利授权费用之后,他们立刻通过大使馆联系过敏政府外交部,提出严正抗议,认为政府‘对上海港的改建破坏了原有的航线,尤其令人担忧的是国家插手资本的运营,使我国深切忧虑从美国到中国的航线是否也会受到影响’。

      政府刚刚跟罗斯福总统签订了一份铁矿的协议,正是仰仗美国继续维持中国最惠国待遇的时候,即使回到南京的孔祥熙大肆劝阻,但常凯申依然授意行政院将来喜船号改组的议案无限搁置。

      孔祥熙这一次受到的处罚还是较为严厉的,常委员长把在美国的宋子文叫了回来,顶替了他的位置。

      孔二在上海也待不了几天,也就匆匆回了南京。不过飞机已经成功地满载磺胺药剂,在西安机场卸了货,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

      南星放下报纸,1935年的秋天来得太快,她还记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九一八才过去不到一年,如今抗日的烽火不仅燃遍了东北,也即将燃遍全国。

      “啊——”楼下连翘还是程妈似乎发出了短促的一声尖叫:“什么?!”

      但很快她听到重物摔倒的声音,南星急忙喊道:“程妈,程妈?”

      她以为是程妈被阿福绊倒在了地上,昨天晚上程妈就没留神,被阿福绊了一次,不过也没有像今天摔这么重。

      但她下楼去,就看到大门敞开着,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正在往捆绑一个麻袋,麻袋分明是人形。

      程妈仰躺在地板上,看上去被砸中了脑袋,人事不知。

      南星大叫起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墙上的电话,但行凶的两个人已经看到了她。

      “怎么还有一个?到底是哪一个?”这人一开口南星心里就一沉,日本人!

      “两个都抓走!”

      南星的电话没有拨出去,她的奋力呼救和挣扎也没有丝毫作用,一块浸泡着□□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最后的意识就是在天旋地转中倒下。

      程妈逃过一劫,得到消息的傅庚生心急如焚地赶过来,然而程妈不知道劫走南星的人是谁,她当时一开门就被迷晕了过去。

      傅庚生当即让青帮在上海各地各处的路口关隘,不论是谁,全部严加盘查,甚至还惊动了警察厅的刘恒聪,本来警察厅手上就有个拐卖人口的案子,这下子警察也参与进来,几天时间不到就破获了这起案子,连失踪七八年的人都找了来,就是没找到南星和连翘的影子。

      道上找不到,水路也无踪影,两个大活人好像凭空失踪了一样。青帮这个索人的姿势,让其他帮派也吓住了,哪怕和傅庚生有前愆的斧头帮,这时候也不敢跟傅庚生作对,保证自己绝没有抓傅庚生的人。

      到后面连上海的妓院都被搜检了几遍,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倒是有个跑马场的常客忽然露出一个消息:“……那一天我看到藤原弘毅的黑色轿车,我还想着他也在马场里呢,不过找了一圈,好像他只是经过?”

      南星是被强光照射醒来地,她的眼睛像被火烧灼了一样疼痛,太阳穴噌噌作响,浑身骨头仿佛被碾压了一遍。

      “这是什么地方?”南星勉强撑起身体道:“什么人?”

      她感到旁边有人走来走去,等眼睛恢复了一点视力,就迷迷糊糊看到自己好像身在一个黑暗且密闭的空间里,旁边是穿着军装的人,一开口就让南星心里一沉。

      “南小姐,”藤原弘毅看起来傲慢又讽刺:“不会不认得我了吧,我记得我们是见过的,我提醒南小姐,四国饭店的盥洗室里,南小姐精彩的谎言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南星知道自己已经身在日本人的魔爪中了,心中的惊恐反而渐渐平息:“是藤原先生?”

      “正是鄙人。”藤原弘毅道:“南小姐,不打招呼就请你来我这里做客,不要见怪。”

      南星只是哼了一声,“看到藤原先生的举动我就明白贵国为什么悍然发动侵略战争了,一样的德行。”

      藤原弘毅哈哈大笑:“南小姐,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就像你现在在我这里,我说是客人,但你要有阶下囚的觉悟。”

      “那么藤原先生费尽心思把我劫持到这里,”南星也不客气:“意欲如何呢?”

      “南小姐可以猜猜。”藤原弘毅反而道。

      “让我猜,”南星觉得可笑:“咱们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既然盯上了我,那就是知道我对你们做的一切了,我放走了刺杀你们的人,我还炸了你们的药厂,哈哈,真是痛快!但我也没想到你们能这么快就知道是我干的,看来你们也不傻。你既然抓了我来,便是要我抵命了,我一个人的命换几十个日本人的命,还附加一个药厂,我个人觉得很值得,不知道你觉得值不值得呢?”

      南星心里把自己的结局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心里反而一片坦然,更无所畏惧。

      “好,好,看来南小姐很有自知之明,”藤原弘毅抚掌道:“刚才你说,没有想到我们很快就知道你策划了药厂的爆炸,你一定很好奇吧,想知道我们如何查到你的计划,还有你的身份的——”

      他哈哈一笑,指着角落里一个瑟缩的影子道:“南小姐,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是谁?”

      南星下意识看去,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她不由得喃喃道:“我在做梦……周恒,你没死?”

      周恒抬起了头来,一张苍白麻木的脸上闪过愧疚和痛苦,但更多的是惊恐惧怕:“别怪我,别怪我,南小姐……我对不、对不起你。他们折磨我……”

      南星垂下了眼睛,她已经看到了周恒裸·露在外面的手上全都是拷打过的痕迹,她不能求全一个人面对严刑拷打还能坚持不屈,但她的心中还是那样的失望。

      “周先生的易容之术让人大开眼界,”藤原弘毅啧啧称奇道:“他已经为帝国所用,想来将来还会为帝国发挥更大的作用。”

      南星重新抬起了眼睛,她望向周恒:“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只有你父亲周广全。他被日本人炸死了,尸骨无存。我们都要死的,但将来九泉之下你有脸见他就好。”

      周恒呆呆地看着她,他想起自己的父亲,一个跑江湖胆子比老鼠还小,但为了他敢跟别人拼命的人,最穷的过不下去的时候,也曾沿街乞讨过,但有一次一个租界的日本人扔下的法币,却被他烧掉了。

      “不要日本人的钱,”他指着前方的影子:“日本人,坏东西!”

      后来他被炸死了,被日本人堆积在库房的火药炸得四分五裂,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巨大的悲恸让周恒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哀嚎,他跪倒在地上,砰砰用头砸着水泥地,痛哭失声。

      藤原弘毅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周君,你……”

      他似乎要斥责周恒,但周恒却猛地一下调转了方向,一头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头骨碎裂的声音之后,惨白的墙壁就被血花浸透了。

      这个变故让屋子里的人全都猝不及防且大吃一惊,等两个日本宪兵冲过来夹起周恒,“……死了。”

      藤原弘毅大怒,厉声叱骂,而池田康错却看着南星,这个柔弱的女人只用一句话就逼死了叛徒,他愈发觉得抓住了这个女人是正确的,这个女人的价值会更大。

      南星闭上了眼睛,眼泪从她的嘴角流过,她知道周恒终于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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