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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花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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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在跑马场活动了两圈,她本来叫了蝶君一起跑马的,但蝶君临时有事没来,当然蝶君作为大明星,最近又接了联华电影厂的《新魂断蓝桥》,因为这部电影的开拍,联华电影厂的刘老板总算得到了代春风的赦令。
她策马跑了两圈,马儿还没有彻底迈开步伐,就听到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一只迅疾如闪电的身影从树林里钻出来,还没等南星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见两匹刚刚放开嚼子的马匹朝这里奔来,二者的相遇简直猝不及防。
马匹受惊地厉害,发出‘咴儿咴儿’地叫声,蹄子踢踏在半空中,仿佛一下子踢中了和它相遇的对象,另一匹马也没有及时刹住,甚至还上去踩踏了一脚。
南星等两匹马飞快地跑了,才算看清楚了,刚才那个冲出来的影子,居然是一只初生牛犊一般大小的猎豹!
“花花!”就见树林里钻出来一个人影,跺着脚大喊大叫。
跑马场居然有猎豹,吓得南星精神提了起来,不过等这个人冲上去之后,她就明白这个叫‘花花’的猎豹原来是人养的。
南星这下也策马过去,从马上下来,她一惊之后才记起来猎豹比较温驯,算是大猫,一般不轻易伤人,所以她也凑了上去,就看到这只猎豹伤势有点严重。
唔,大腿根部一道很明显被马蹄划伤的痕迹,流了不少血,仔细看这伤口很深。
“需要帮忙吗?”南星就道。
“要!”就听这人大叫道:“你去打电话,叫人!叫救护车!我的花花受伤了,要送医院!”
他一开口南星就吓了一跳,刚才她一眼扫过这明明是个男人,穿的也是男人的猎装,甚至帽子下方的短发也证明了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怎么声音却如此纤细,好像也没有喉结?!
孔二见南星一动不动仿佛呆在了那里,顿时怒道:“看什么,快去喊人!”
南星根本不用喊,几个跑马场的骑师和工作人员已经赶了过来,他们刚开始以为有人坠马,结果却看到地上躺的居然是个豹子,他们更是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被豹子伤了。
这下有人忍不住当场问道:“哪儿来的豹子?赶快把这畜生打死!”
“放屁!”孔二转头就骂道:“这是老子的爱宠,你敢打死他,老子打死你!”
南星听得一皱眉,看来这家伙确实是个男人,都老子老子地叫了,估计只是声音像个女人而已,不过脾气着实差劲的很。
这只豹子别看还在幼年,但身量已经不小了,体重也不轻,四个骑师抬着走,孔二在后面跟着,见到豹子腿上的伤被他们拉伸了一下,顿时又开始破口大骂。
“你们要抬到哪儿去?!快要医生过来给我的花花疗伤!”孔二道:“快找医生啊!”
跑马场的主事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要说哪个人落了马,他们绝对能马上送去医院,但现在是个豹子受了伤,这主事就吩咐道:“把满田叔叫来吧。”
孔二以为他们叫来的人是医生,但这个满田叔并不是,准确来说连兽医都算不上,而是跑马场里给马匹修剪马蹄,治疗马腿痉挛的杂工而已——主事的觉得这处置已经很恰当了,但孔二却气得暴跳如雷。
“我说去请医生,你们没听到吗?!”孔二哪里被人这么无视过,简直都要气爆炸了。
这也不能怪别人无视她,一来她的身份别人还不知道,二来伤的是个畜生,又不是人命,三来给豹子看病也是个稀奇事,豹子本身也稀奇。
“我来看看。”见这群人束手无策,南星就道:“你们这有备用的医药箱吗?再来两瓶酒精或者碘伏。”
“你会治病?”孔二瞪大眼睛:“你能救我的花花?”
南星没有说话,人医和兽医严格意义上不能交替看病的,因为病理不一样,但眼前这个皮外伤没什么不一样的。
南星将伤口清理止血,消毒之后用针线缝合起来,总共缝了七八针就差不多了,整个疗伤过程连十分钟都不到,豹子这时候确实能看出被人驯养的痕迹,较为乖顺,没有反抗。
“这就好了?”孔二翻来覆去地问道。
“差不多了,不知道伤口会不会发炎,”南星随口道:“等着看吧。”
“原来你也是个半吊子!”孔二一急,就没什么顾忌了:“你不是医生,只是个护士吧!你是哪个医院的?”
“你就当我是圣心医院的吧。”南星就道。
“圣心医院,哦对,陈青山的医术高明,”孔二就道:“他是你们院长,你去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就说孔二找他,不行就派我的车接他!”
“我说这位小哥,你也太霸道了吧,”主事的忍不住道:“人家陈青山院长是给人看病的,你让人给你的宠物看病,你且说你请不请得来吧。”
“怎么请不来?!”孔二一瞪眼:“当初我三姨在武汉生了病,那边的医生说陈青山会看,还是我坐着飞机到上海把人接过去的,我请不动他?!”
“你谁呀?”周围人看不惯他这说大话的样子:“你三姨又是谁?”
“我三姨叫宋美龄,我姨夫叫常凯申,”孔二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说我是谁?”
周围人起先还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没人笑得出来了。
南星也笑不出来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早一点把这位的身份猜出来。
女人,女扮男装,性格怪异,除了那位孔二小姐还有谁?
说真的,这一副浓眉大眼的长相也很迷惑人。
见别人都不说话了,南星只好道:“不知道原来是孔小姐,请勿怪罪。”
孔二看着周围人惧怕的目光,感觉这才回到了熟悉的轨道上,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知道就好,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花花没事,不然……”
“不然怎样?”南星道:“孔小姐打算把我如何?”
“我、我把你绑到飞机上,扔进黄浦江里,你怕不怕?”孔二咂摸了一下嘴巴,故意恐吓道。
“我好怕呀。”南星毫无感情道。
“……一点没看出你害怕来。”孔二眯起眼睛:“看样子你好像对你的医术还挺自信。”
动物的抵抗力比人是强一些的,不然怎么面对大自然这个恶劣环境,南星对自己的医术百分百相信,不过这位孔二小姐看上去很难打发,所以南星干脆给它再上一个保险。
“你要它伤口早点愈合也行,”南星就道:“我再给它打一针。”
南星那里还有几十只磺胺针剂和磺胺粉呢,也不过就给周恒用了一点,还剩很多呢。
程妈听到敲门声就打开了门,一打开门差点吓晕,就见外头一排人,像扛着胜利品一样扛着一头豹子进来了。
“放这儿吧,”南星指挥道:“都走吧,我这里地方小。”
人群呼啦啦就离开了,临走前这个跑马场的主事一个劲儿地擦着汗感谢南星。
“我的小姐啊,”程妈吓过之后不由自主道:“你们是从景阳冈打了老虎来吗?”
“什么老虎,”孔二不悦道:“这是豹子!猎豹,纯野生猎豹!”
程妈见这豹子似乎不伤人,忍不住凑过去在尾巴上飞速呼噜了一下:“比阿福的毛尖一些,硬一些。”
“你养的?”程妈看了孔二一眼:“公子哥养什么都不稀奇。”
孔二听她称呼自己公子哥,心里倒是挺高兴:“算你有眼色。”
程妈见这豹子毛长,心里痒痒起来:“豹子和猫差不多吧,一看就不耐热,我给它剃个毛,准保它舒舒服服的……”
“程妈!”南星拿着针剂从楼上走下来,闻言不由得扶额道:“你还是拿阿福练手吧,豹子不需要剃毛。”
程妈只好悻悻走了,不过很快居然端着一锅白煮肉片出来了:“给它吃这个,没放盐。”
南星每次给阿福的猫食就叮嘱不放盐,现在程妈比她还了解,这豹子有气无力地吃了两口,南星趁这个机会给它打了针磺胺。
“这是什么东西?”孔二道。
“磺胺,”南星不指望她知道:“抗菌药。”
“磺胺?”谁知孔二好像还真知道:“不会就是那个德国人在香港弄出来的神药吧?说是不管什么病,肺炎肠炎、什么伤寒败血,都能治,不少病人偷渡到香港去打针呢!”
“就是这个,这一支磺胺,价比一根金条,”南星就伸手在她的鼻子底下晃了一下:“快付钱,没有免费医治这回事。”
孔二抓住这只捣乱的手,掌心中柔软娇小的触感让她回味了一下:“你要是能治好花花,本公子给你一百根金条也无妨。”
“土豪都这么夸张的吗。”南星嘟囔道。
孔二也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就道:“你还想要啥?”
“不要啥,”南星就道:“你的豹子哪儿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跑马场?”
“在西北山上亲手抓的,当时花花还是个崽子呢,我一口奶一口奶地给它养大了,”孔二得意道:“我到广州去本来想带着他,但张汉卿说豹子不耐广州暑热,我就只好留在他那里,我到上海实在忍不住,就派飞机去把花花接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跑马场,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孔二原先上海的别墅不够大,她觉得自己的心肝宝贝的活动受限,干脆让赵丕显找了个更大的地方,就在跑马场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