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何必这样爱》楠山有木

2、一、春

　　2、
　　厉颜初觉得胸口很闷，她开车出来时看见厉向南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离去，她内心何尝不是委屈，只是她明白，在他们这段感情中，自己从来不是胜利者。厉颜初眼睛里氤氲起泪水，她视线模糊了，看不清前方的车流，她深吸一口气，微微把窗子放下来些，风也燥热地吹了进来，她把车停靠到路边，抱着方向盘闷声哭起来。
　　厉颜初明白，厉向南虽然选择了跟自己结婚，但是心里放不下的还是丁慕菲，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厉向南因为嫉妒丁慕菲和别人交往，所以报复性地选择和自己在一起，又因为丁慕菲远走美国嫁作他人妇，所以借着和自己谈了4年的恋爱这个由头结了婚。厉颜初记得，在婚礼当天，父亲牵着自己的手站在礼堂大门外时曾反复验证地询问：“小初，你确定你是要嫁给厉向南这个人吗？”她记得她当时斩钉截铁地回答“是”！毕竟她和厉向南交往了4年啊，他们曾经甜蜜的往昔难道不足以说明这个男人也是爱自己的吗？婚姻中总有一方要付出和爱得多些，那么自己就是这一方又有什么问题呢，毕竟厉向南的新娘是厉颜初，在长达日后的几十年里，是她陪伴着这个男人不是吗？可是厉颜初没想到，丁慕菲离婚了，从她回国的那一刻起，一切自我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丁慕菲回国的消息，厉颜初是从闺蜜王洁那里听说的，他们组织了同学聚会，厉向南去了，没有带自己。
　　那天晚上，是厉向南送丁慕菲回去的……厉颜初记得，那天晚上M城遭遇了几十年不遇的大雨，她担心厉向南，连着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没有接。后来打雷了，她把家里的灯开得通亮，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抱着毛毯等着厉向南的回电。可是一直到天亮，一直到天亮厉向南都没有回电，他再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厉颜初在梦中听见门开的声音，一下惊醒，赤脚跑到玄关，看见厉向南正在换鞋，她询问他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他流畅地回答是跟日本的厂商谈合同，喝得多了就直接住在了酒店。厉颜初想着自己那时候多愚蠢，这么容易被推翻的谎言，自己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
　　厉颜初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用掌心抹去眼角的眼泪，关了窗户，启动车子驶入车道。
　　厉向南这边到了公司，助理刚出来汇报今天的行程就被批斗一番，小助理偷摸跑出来，在公司的内部群里发了一句“老大心情不好，切勿招惹。”
　　厉向南推掉今天上午的行程，退去左右，自己瘫在椅子里思考。他在想厉颜初到底是怎么知道丁慕菲的事情。他跟丁慕菲这会儿在谋划的事情是千万不能告诉厉颜初的，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而是厉颜初的公司与自己的公司在这件事情上有利益冲突，所以不到结束拍板的那天，他需要对这件事情保密，同样身为招标公司负责人的丁慕菲也需要保密。而厉颜初明显是想歪了，他和丁慕菲那些事早在他和厉颜初交往后，他就不再抱有幻想。
　　厉向南这边想着要怎么跟厉颜初说这件事，说是工作？如果一开始就坦然说是工作，那厉颜初还可能相信，现在这样，怕是无论自己再解释什么，厉颜初都不会相信了。
　　“厉总。”助理敲门进来，厉向南面色凌厉的望过去，助理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丁总来了。”
　　助理正说这句话呢，丁墨菲就从门外探出身来，满面春风地说到：“厉总今天心情不好啊，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说着，丁墨菲走进办公室，悠闲地坐到厉向南对面，伸了个懒腰示意助理出去，等到助理出去之后，丁墨菲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厉向南一番，似笑非笑：“项目摸底的预估底价3500万，我们公司评估之后认为这个底价偏高，可能是放出来的烟雾弹。你呢，这边准备得怎么样？”
　　“进度都跟得上，需要的材料也都在最后核对，不过，我听说蓝鼎那边已经着手联系本主了。我们是不是得加快速度了。”厉向南揉了揉太阳穴。
　　丁墨菲注视着他的动作，起身接了杯热水，往里面加了点蜂蜜递给厉向南打趣道：“你昨天喝得还没缓过来？不至于吧，厉总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差了。我记得以前可是千杯不醉啊！”
　　厉向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道谢之后接着说到：“那都多少年了。”
　　丁墨菲挑眉，笑笑不说话。眼前这个男人真的不一样了，年少冲动的时候他为了护着自己拿命在跟别人拼酒，她现在都记忆犹新，那天晚上，自己扶着他回宿舍的时候，他耷拉在自己肩上，嘴里嘟囔着：“你们都别动，丁墨菲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老子的人！”那时候的豪言壮语如今看来真是温暖这凉薄的人心啊。
　　“对了，向南，本主那边最近在接触厉正国，我们这边是不是也要去打个招呼？”丁墨菲说到。
　　“我岳父？”
　　“对，我觉得很奇怪，本主要招标，走正规程序就可以了，这会儿还去接触相关部门的一把手，看来这个项目的规格可能不止我们想象的。”丁墨菲专业素养很高，分析问题一向独到，“我觉得我们要真是拿下这个项目，可能本主之后的项目估计也不在话下。这笔生意做得很值啊。”
　　厉向南这会儿不由嗤笑：“我岳父那个人，软硬不吃是出了名的，他们就不怕到时候这个项目被端了？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们了。我这边得空去打探一下，近期我们还是得先把手里的急活赶出来。你那边的报价重新拟定两份吧，放出风去，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们的报价要高于项目本身，然后你预估出一个底价，低于他们的项目预估价格，后续抬价也比较好谈。我觉得本主这次的价位，不会有3500万，那个项目就算连带后续的一起进行，这个底价也高于市场价了。本主要给别人抬价的机会，假如一开始就定这么高，我估计百分之八十的参加投标的公司都会退出。”
　　“你就没打算从颜初那里问出点什么？”丁墨菲看着厉向南，等待着他的回答。
　　厉向南这会儿子突然严肃起来，他望着丁墨菲，陈述到：“她从来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她只是一个文职工作，所以，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也不要试图说服我让我去试探她的底线。”
　　丁墨菲眼神里闪过一丝沮丧，他现在对厉颜初的保护真的是无微不至，他从一开始就明确地说不要利用厉颜初，不要让她进入这个被染得五颜六色的生意场来，她只要做好她自己，做好她喜欢的事就好。丁墨菲心里的嫉妒慢慢升起来，氤氲着整个心房，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要是没有那些变故，他现在身边的人就是自己，厉颜初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丁墨菲抬眉，点点头，起身离去。